第十一章 王妃紅螺寺進香

肅羽急忙起身,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包裹遞給她道:“少幫主,這是我賠償的錢,給你帶來了!”

小丫頭笑嗬嗬端詳了他一會兒,才將布包接過,也不打開。

轉到他身側,拍拍肅羽的肩膀道:“你呀是真傻還是裝傻啊!竟真的來了!好吧,本少幫主姑娘我很欣賞你,要不,加入我們丐幫,如何?”

肅羽聽了,嚇了一跳,忙道:“謝謝姑娘好意,我還有事要做,又不懂你們的規矩,實在不便答應!”

小丫頭撅嘴怒道:“你嚇這麽很幹嘛?我又不是叫你要飯!我們幫加入的人可多了,三教九流都有的!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就算了!不識抬舉!哼!”

說罷,轉身就走,剛到巷子口,又回轉身笑道:“我叫淩猗猗,本姑娘看你老實 ,以後你行走江湖,若有事,打我的名號即可,我自會罩著你的!”

說罷,一抬手將手裏的布包又扔了回來。

“你呀,上次給的那串瑪瑙珠子,已經夠賠的了!這個就還給你吧!嗬嗬”

說罷,閃身轉出巷子,不見了。

肅羽回到寺裏,隻見太白鶴還熟醉未醒,酒葫蘆倒在床邊,已經空了。

肅羽也不打擾他,隻是撿起葫蘆,放在床頭,便退出去。

隻到傍晚,山西邊的雲朵如火燒一般紅時,太白鶴才打著哈欠,伸著攔腰醒過來。

看見肅羽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事情可辦妥了嗎?”

肅羽忙把經過給他說了,又將淩猗猗退回來的首飾交給了太白鶴。

太白鶴接過首飾,不由得點點頭道:“看來這個丐幫少幫主雖然隻是個小丫頭,做事到有些講究,不是見錢眼開,貪心不足之輩!這個朋友值得你結交!”

說完,又伸手拉過肅羽道:“肅羽,你坐下,我有一件大事要與你商量!”

肅羽答應著坐在床沿邊上,太白鶴依然拉著肅羽的手臂道:“這件事太大,如果師父沒有受傷,自己寧願獨自去辦,也不會讓你冒險,隻是……”

說到此處,不由得看看自己的受傷的腳踝,一聲歎息。

肅羽看了忙道:“師父,你劫富濟貧,就是我心裏的大俠,如果師父需要我做什麽,就隻管吩咐,肅羽願意去!”

太白鶴點點頭,又道:“肅羽,前幾日我讓你去替我給窮人發放財物,一來是我自己定的規矩,二來呢,也是借機試探試探你,你的所作所為,師父甚是滿意!”

說罷,又伸手撫摸著肅羽的腦袋歎道:“這不是我不信任你,無奈江湖凶險,凡做事必要小心謹慎為好!你以後就懂了!此次你的表現,我很是滿意,所以才下定決心把這件驚天大事與你說!”

太白鶴稍稍停頓片刻,皺著眉頭,長歎一聲,接著說道:“肅羽,如今元朝廷昏庸,蒙古韃子不把我們漢族人當人,隨意欺淩訛詐,貪官橫行,橫征暴斂,百姓眼見著沒有了活路!各路英豪紛紛挑起大旗欲推翻暴政,恢複我華夏民族的榮光。

我師父也是如此,他廣結天下英雄,欲成大事,怎奈江湖中人,鄙視我燈花穀,因此,響應者寥寥!師父無奈之下,也是機緣巧合,得到了白蓮至寶,寶蓮禦令,憑借此物,就可以調令天下白蓮,無敢不從。

正在師父準備大幹一場之時,被禦龍衛察覺,他們幾百騎包圍燈花穀,要挾我師父交出寶蓮禦令,否則就要血洗燈花穀,他老人家為了燈花穀免遭滅頂之災,隻得忍痛交出禦令。

我為了奪回這個寶物,隻身入大都幾次,都是無功而返,現如今,我的傷又短期難愈,憑借自己已經不可能,所以隻有讓你和我攜手,才有可能從伯顏王府裏盜出禦令來!”

“ 天象分明散曉霞,故令騎馬入京華。雲開閶闔三千丈,霧暗樓台百萬家”

北京城作為元都城所在,氣象自不是一般州府可比。

在這萬千樓台豪府雲集之地,自光熙門至大都城東北隅,現出一座府邸,一溜兒五間門臉,廊柱巍峨,寬闊恢弘。

正中獸頭大門上,按縱九橫七的親王規製,各鑲嵌著六十三顆金燦燦的銅釘。

屋頂上清一色的金色琉璃瓦在清涼的晨曦裏,閃閃發光。

門口兩邊各蹲著一隻碩大的漢白玉石獅,從台階以下至沿街的地上,均用清一色的大理石鋪就,奢華威嚴,氣派非凡。

這天一大早,正門被“吱呀呀”打開,兩邊的無數仆從分列兩旁,一群丫鬟仆婦從西路院子裏,簇擁著一位容色端麗的貴婦人緩緩走出。

隻見她身穿金羅蹙鸞華服,一頭烏發挽成朝鳳髻,發髻正中,插著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隨著腳步蓮花,輕輕顫動。

她的身邊,是一個穿蔥綠色散花織錦長裙,外罩蘇繡牡丹紅錦衣,十幾歲年紀,眉目如畫的小丫頭。

二人執手,邊走那小丫頭還不時扭頭眼神亂閃,瞅著貴婦說著什麽。

那婦人端莊依然,隻是偶爾微笑著,衝她點點頭,一臉的寵溺。

眾人到了門口,早有兩個丫鬟過去,站在一座寶珠紅頂,燙金鏤花的軟轎前,打開轎簾,左右攙扶著貴婦上轎。

眾人又來引那小丫頭到後麵一乘轎子,她卻雙肩一抖,翻了個白眼,一步跨過去,掀開貴婦的轎簾,鑽了進去。

眾人也都無可奈何的笑了,圍護在轎子周圍,前呼後擁,經往城外方向去了。

眾人剛剛出城,轎裏的小丫頭就急著掀開旁邊的小布簾往外張望,一臉的好奇。

她旁邊的貴婦趕緊用手去拉她。

那小丫頭過來一把抱住貴婦的脖子,身子亂扭,道:“母親,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你就讓我看看吧?啊?”

貴婦看她撒嬌的樣子,也是無奈,伸出一根碧玉般的手指,點著她撅起的芬芳紅唇,

笑道:“唉!你父王知道你會淘氣,就不想讓你來的,看果然不是!你一個王府公主,要處處矜持 ,穩重些才好,每日裏像個瘋丫頭一樣,豈不惹人笑話嗎?”

公主聽了,一臉的不高興撅嘴道:“可是父王讓我來紅螺寺進香,就是要我開開心心的呀!不然,還不如呆在家裏,出來幹嘛呢!哼!”

說罷,撒了手,調轉身子,用手撐著下巴,吐氣。

貴婦見了,又心疼不已,忙把她攬在懷裏,無奈的笑著道:“好了,好了!就隨便你吧!隻要你開心就好!”

小丫頭聽罷,頓時有了興致,又拉起布簾子,手扒著窗邊,探出半個頭去,前後亂看。

王妃撫摸著她的脊背,交代道:“兒啊!路上也就罷了,不過等一會兒到了寺裏,見到雲山大師,可一定要放尊重些才好! 雲山禪師是主持皇室祠廟大聖安寺的高僧,年時已高,才到此修行靜養的!而且他還……”

“而且,父王還經常向他請教治國理政之策!對吧?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就別再說了!啊?”

聽她如此說,王妃隻得微笑著停住說教,輕歎一口氣,端坐在錦墊上,閉上眼,小憩。

正在此時,前麵一陣混亂,隻見在護衛的外圍,有一群衣衫襤褸的男男女女,被驅趕得四散奔逃。

公主正看得好笑,卻見人群裏一個身著破衣,形容俊朗的少年,慌張地直闖到公主的轎子旁邊來。

那少年驚慌地一瞥正與公主相對,他還來不及看公主衝自己作出的鬼臉兒,就被幾個侍衛摁倒在地上。

公主心裏吃驚,正欲阻止,轎子已經抬出老遠了,她不由得伸頭往後看,隻見那少年瞬間已被人圍起,看不見了。

王妃見她身子離了坐,隻顧伸頭後看,實在不雅,隻得一把把她拽回來。

道:“女兒,這大庭廣眾的,你看你,還哪裏像個王府千金啊?”

公主衝她吐吐香舌,一頭鑽進她懷裏鬧起來。

這紅螺寺距離大都有幾十裏路程,建於紅螺山南麓,依山勢而為,布局嚴謹,氣勢雄偉。

它北倚紅螺山,南照紅螺湖,周圍千畝鬆林匯聚環繞,乃是元朝皇室祈福祈壽之地。

王妃正被公主鬧得不行,前麵人馬停住,原來已經到了紅螺寺前的石牌坊。

眾人分列在石階兩側,轎子打杵,幾個丫鬟仆婦過來,攙扶王妃與公主自轎內下來。

公主依然緊緊纏住王妃的手臂,蹦蹦跳跳,一對兒秋波頻頻的美目四處亂看。

公主隨著王妃拾階而上,遠遠的早有雲山禪師率領眾僧恭迎在左右。

見王妃到了,雲山禪師親自走在前麵引路,眾人簇擁著進入寺中。

拜佛許願已畢,王妃與公主被引進一處極其素雅的禪房,王妃正與雲山禪師飲茶閑話,轉臉卻不見了公主的蹤影。

此時,在牌坊處,有幾個王府的丫頭正站在石階上往乞丐群裏撒錢施舍。

那一枚枚銅錢落在青石板上,“叮當”作響,一個個還旋轉未倒之時,便有許多黑手同時伸過來,亂搶亂抓。

有的乞丐見一堆銅錢落地,怕被別人搶了,便騰身飛撲上去,用髒乎乎的身體將銅錢蓋住。

誰知,有沒搶到的,便過來掀他,還有的幹脆直接抓住他的腳踝,也不管他如何掙紮,撒潑,隻管拖到一邊去。

一個人被拖走,又有幾個人同時撲過來,眾人紛紛去翻去壓,便在石牌坊下,疊起了羅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