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吳家相托

就在這生死關頭,吳浩倡突然出現了。

他盡全力把一支點鋼槍刺進一黑衣人的後背。

原來吳浩倡也早知朱姨娘與田洪之事,隻是做不得聲。

這馬大菜突然三更回家,複又出門,他便感到不妙,提槍尾隨而來。

這才他救了一命,雖然馬大菜腳上挨了一刀。

吳浩倡一槍殺了一個黑衣人,可是由於用力太猛,刺到骨頭裏去了,這時候卻是拔不出來。

一個黑衣人見同伴死在他槍下,一聲怒吼,一刀劈向吳浩倡。

這槍拔不出來,空手那隻有死路一條,哪敢棄槍?

吳浩倡頓時亂了手腳!可他也是有些本事的人。

本能地以那死去的黑衣人為圓心,一個華麗的旋翻,讓開這一招。

不料別一個黑衣人飛身而起,一刀刺了過來。

眼看避無可避,馬大菜顧不得身上的痛,來不及想。

本能地飛身一把抱著吳浩倡,他擋在了吳浩倡和刺來的刀之間。

吳浩倡望著馬大菜背上的刀,已經穿過了胸膛。

他沒有流淚,也沒有驚慌,因為還有兩個黑衣人活著!

他沒資格悲傷!他扯出了槍,盡生平所學,一招“雙龍出洞”,槍幻兩條青龍,襲上黑衣人,黑衣人使裹頭刀法來戰。

吳浩倡緊逼不舍,黑衣人邊戰邊退,退向大樹,洪田見狀,一猛撲,一把死死地抱著那黑衣人。

吳浩倡招式使老,一槍紮過去,將兩人身體刺穿!吳浩倡傻眼了!可是另一個黑衣人卻摸了上來,一聲不響地提刀砍向他。

他愣在那裏了,因為他不明白,娘親為什麽要跟這人**,他更不知道洪田為什麽要舍命幫他,若是說馬大菜是父子之情,洪田是為了什麽。

就在他這一愣的瞬間,那黑衣人的刀已經劈向他的背部,好在他還拉著槍,那兩人朝後倒,把他拉著朝前一躥,可背上也被砍了重重的一刀砍見白骨。

他撿起地上的刀,與那黑衣人大戰起來。這些黑衣人明顯是受過訓練的,攻防有法,他已經受傷,哪裏人家的對手?

黑衣人一刀砍他,他揮刀去擋,這一刀來勢洶洶,這一硬碰硬,吳浩倡被擊退了七步之多,柱刀在地才穩住身形。

由於用力過猛,背上的血已浸濕了腿部,他一咬牙,脫了外套,將身子捆了起來,複拿起刀,吃力地站了起來!

黑衣人望著他,眼中閃過敬佩之情,長歎一聲道:“若不是軍令難違,俺倒是願交爾這個朋友!”

吳浩倡此時麵已蒼白,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謝謝!”

可是,他話音未落,黑衣人抱著咽喉,刀掉落在地!緊接著,又是三支勁矢射向吳浩倡,他根沒有來得及躲避,一代青年才俊,就這樣落幕。

鍾聲引來了墨家的部曲,也招來了黑衣人,在這裏展開了殊死之戰,打到天亮時分,墨家寨以七十五人陣亡,一百二十六人受傷的代價,擊殺了八名黑衣人。

還有八名黑衣人帶走了同伴的屍體,並帶走了長老長孫然明女兒的首級。

柳三打斷了老七的話,站了起來,神情嚴肅地說道:“寨中老弱,被殺三百餘口尚不在統計之列。”

場上所有的人,一個個低著頭,垂頭喪氣的,誰也說不出個話來。車寧道:“敢問柳堂主,後來是怎麽會上山來的呢?”

柳劭睿道:“那邊打鬥一完,吾便著人去莊上和山上看情況,那邊稍稍安排後,帶著老七朝山上來,誰知走到山前二裏處,便遇著付笛,他已殺了吾安排來的三十個精壯小夥子。後麵的事,公子是全知道的。”

吳芷嫣默默地流著淚,柳媽道:“想不到,馬大菜父子竟如此英雄了得!”

楊飛翮道:“等吾等去救援時,洪田並沒有死,可是講了個大概情況後,最終還是因血流盡了,而離開了人世,臨終,其讓吾問大小姐,能不能安葬在墨家墓地裏,哪怕不立碑。”

吳芷嫣已經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劍奴感到很詫異,平常山上又不是沒有遇過敵,可從沒見小姐如此哭過,這是怎麽了?

劍奴扯著公子向她走過去,對公子道:“公子爺,墨家事務還等著小姐做主呢。”

公子豈能不知?可是他能怎麽樣?公子輕扶其肩,長歎道:“他們都是好樣的,是英雄!可死者已矣,墨家還有幾千號人呢,小姐不堅強,他們便沒有了靈魂!”

柳劭睿見小姐這班模樣,心裏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帶頭來謝公子,他朝公子作長揖道:“在下代表墨家,永記公子今日之恩。”眾人皆知,若不是公子使出這麽個計來,今天定是滅門之災,於是皆來謝公子救命之恩,更有後世多事之人題詩歎曰:

煞星謀動舞槍來,打馬中庭盡力摧。

公子若無誅敵計,滿門忠烈定當災。

吳家小姐流著淚望著眾人,她是真承受不住了,而不像是柳劭睿想的那樣,公子望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禁心中一酸,不自覺地給她擦拭淚水。

楊飛翮道:“小姐節哀吧,這善後的事自是有人處理。可是公子說得沒錯,小姐若是拿不出個對應之策,下麵的弟子就命懸一線呢。”

公子道:“七叔也不要著急,小姐是钜子,可才十幾歲呢,終是承受能力有限。接下來一段時間內,也不會有大規模的仇殺找上門來了,先處理善後吧,後麵的計劃,慢慢來。”

楊飛翮道:“公子雖然智慧過人,可這為什麽敵人不會很快回來,還請明示。”

公子抬頭望了望他道:“七叔不是說那蒙麵黑衣人帶走了長老長孫然明女兒的首級麽?”

楊飛翮道:“那是沒錯,可這又能說明什麽?”

公子歎道:“這就說明他回去了,不會再來了。”

楊飛翮正欲再問,柳劭睿一揮手道:“無須再說什麽了,公子爺已經說明了。那人若是小黃門安排來的人,拿個年輕女性的人頭去冒充小姐,這很正常。”

公子歎道:“張讓又不認識吳家小姐,這京城離此幾千裏地,一時半會發現不了。就算是將來發現了,搞錯了人,這事也是有辦法周旋的。”

楊飛翮道:“原來如此。”

柳劭睿長揖道:“公子爺,小姐年輕,墨家人才凋零,原來吾所練之部曲,經此一戰,又消耗殆盡……”

公子心裏明白,大家在同一條船上,墨家的成敗,與自己一行人息息相關,此番柳劭睿欲言又止,他能不接招麽?

他不能,若是真讓墨家敗亡,自己又能到哪裏去?更別說這嬌美動人的姑娘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呢。

所以他回過禮,接過話來:“柳叔有話請直說。”

柳劭睿道:“現在山下目前也是亂成一鍋粥,還望公子能挑起山上的重擔來。這個不情之請,雖然有點冒失,可是眼下也隻有如此,方能保這別院安全。”

吳芷嫣道:“三叔這話在理,奴家也正欲將吳家別院的管理權交給公子,還望公子別推辭。”

公子歎道:“我對這裏的一切都不了解,也不可能調得動人手,還請三叔諒解。能幫的一定盡力而為,山上之事,三叔就放心吧,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柳劭睿站了起來,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公子,道:“那山上的事情,還真隻能拜托公子了,我這裏收了場,便要下山去朱姨娘那裏一下。”

公子點了點頭,吳芷嫣望著柳三叔,長歎一口氣,輕聲道:“朱姨娘其實怪可憐的,爭了這麽些年,到頭來落個孤家寡人,三叔還是盡量給她多一些照顧吧。”

楊飛翮道:“據門下弟子所言,她已經瘋了,現在坐在家門口哭哭笑笑,給她飯都不知道吃。就她這麽多年的所作所為來說,那就是報應。可他家小孩和馬大菜,那七叔是真心敬仰的!”

突然丟出這樣一句話,大夥神情各意,默不做聲,吳芷嫣歎道:“可憐的女人!但願她能好起來。”

柳劭睿看著場上,皺著眉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轉過頭去對吳芷嫣說道:“小姐善良,在下明白,不會讓小姐一番善意落空的,放心吧。”

眾人扯了一氣,三叔收了尾場,好不容易才打發柳劭睿他們下山去了。

公子苦笑道:“好事多磨,還是去看看那邊加工廠的事吧,誤了工人時間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