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度下山

這馬靜把公子逼上梁山,公子沒辦法的情況下,這搜腸刮肚的,盡自己的本事來。

寫是寫了這麽一個玩意兒,行不行心裏是真沒底。

這詩經體可是他生平第一次寫,隻得向吳芷嫣說:“獻醜了。”

不料吳芷嫣卻是一臉緋紅,婉若桃花仙子麵世,那真個叫人心醉。

但見她以袖遮臉,道了個萬福,穎望著公子,久久不作聲。

公子自然沒有料到,自己遇著個花癡。

這也難怪,生長在此大山之中的她,也沒見到過幾個優秀的男人。

這下有個優秀的男人,突然走進她的世界中,加上大家都說公子是個異相異景之下必有奇福的人,有了這種先入為主的想法,此際的吳芷嫣已是如夢如癡。

此時見他一氣嗬成地寫完這表達情意的詩句,在大庭廣眾之下向自己傳情,自是心花怒放。

喜悅之情不用言表,一臉緋紅地望著公子,半晌後才夢囈般地說道:“公子之才,芷嫣佩服。”

說來起來真是讓人汗顏,眾女把自己推在台前,這一行人本是想通過她找出路,說穿了不過是利用她罷了,卻惹出這麽一段情債來。

一絲愧疚襲上心頭,可是眼下的情況,卻是騎虎難下之勢,欲罷而不得休。

公子隻好轉移話題道:“這些個模型,可是有大作用的。”

說罷又去給她一一演示,公子指著筒車的模型,跟她說道:“這是筒國,也稱流水筒車、水轉筒車或簡稱筒輪,是一種以水流作動力,取水灌田的工具。可以自動把水從低處打往高處,不需要人工操作。”

吳芷嫣甚是好奇,輕弄那流水筒車模型,像個小孩子似的問道:“如果把這個輪做到很大很大,那不是可以把水提到很高很高?”

公子指著筒車部件,笑著解釋道:“把這個輪子做很大以後,將下部泡在水裏,水流經下部,水衝這葉子,會讓這輪子轉起來,這個鬥跟著轉動,上升到頂部過來的那個位置時,經過那個卡子時,因為卡子擋著,將鬥翻轉過來,因角度傾斜而將水倒出,在這個地方加一個水槽,把水接到想要用水的地方。”

公子嘴裏跟她說著話,心裏卻在打著小九九,本來是說好了用這個來作引子,去查清真相的,怎麽就搞成了相親了,底是誰在安排和策劃,又是為什麽?

公子用餘光看了看眾女,想要找出點什麽來,可是這些人看上去沒有一絲破綻。

他卻心知她們再也不是原來的隊友了,這班女人,自己不得不防著些。

可是反過頭一想,誰都清楚,要搞清楚這事情的來由去向,吳芷嫣是一道越不過的檻。

公子望著白衫黑襟的她,笑得是那樣的天真,透過她純淨無瑕的眼光,可以看出她對自己有著多少信任與憧憬。

而自己不過是在利用她罷了。

此時的公子心中羞慚,竟不忍直視,扭頭避開她的目光。

車寧見狀,擔心公子打退堂鼓,便幫著解說。

筒輪是不要人力取水灌田的工具,經改造還能帶動別的工具,進行磨麵、鋸木材、銷鐵等。

這不要人力的吸引力何其之大,芷嫣兩眼放光地望著眾人。

所以她打破砂窩便問到底,這些都是幹什麽的,為什麽可以不要人力。

物理學和機械學的一些常識,可真要講起來真難。

帶著一點不好意思的笑容,又試著問道:“照這麽說來,以後莊戶們就再也不用挑水抗旱了,公子和小姐們真了不起。”

公子見她一臉疑惑,又有點不好意思在問的樣子,隻好解釋說:“這個輪子,做大些是可以提的高些,但下麵水力不變的情況下,太大了轉不快,這樣說爾可明白嗎?”

吳芷嫣大悟地說:“原來是輪子大,力就要很大,輪子小力就可以小,懂了,謝謝。”

拿著水磨模型仔細觀看,又問:“那這個平著放的又有什麽用呢?像是水碓又不是,與那個水排有幾分相似。”

眾女望著公子,會心地一笑,公子也明白這些天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果。

細心地與她細說其作用與原理,這本來就是一個東西,可平著,也可以堅著,隻是省略了傳動裝置。

換上不同的傳動裝置,便有不同的用處,可以用來輪帶動舂、磨、鼓風、帶著這紡車和織機,也可以用來提升物料,製成衝壓設備,可用的地方多了去。

吳芷嫣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之勢,繼續問:“那要怎麽才能使用呢?”

公子與五女皆明白,要下山去,這才是個最好的時機。

公子回過頭對方致說:“方致,你來把這個的各部件的圖畫出來,我去找工人吧。”

方致一揮手道:“些許小事,明天就能出圖了,這個東西,吳穎也能幫忙的。”

公子看了看吳穎,吳穎一臉不滿地站在那裏。公子衝她說:“吳穎一起吧。”

吳穎極不情願地說:“好吧,我試試看。”

利用吳芷嫣的好奇心,公子對她說:“到山下去看看,找一批工匠,作出一件實物出來,就明白這些是怎麽用的,要解說的話,估計三天也說不清的。”

對吳芷嫣來說,到山下找工匠,這本就是小事一樁。

若有這些東西,那可是要抵得上多少人力,聽說能製成實物。

若不是礙於禮節,她便跳起來,要抱著這個男人親一口才解恨。

她道了個萬福道:“那就有勞公子與眾位小姐,能造成此物無異於天降之福也,小女子在此代表莊戶們感謝諸位大恩典。這裏是墨家總部所在地,工具和材料應該不是問題。”

這些東西做在哪裏好,再來確定怎麽做,將來怎麽用?

先確定這個做成什麽規模,要有什麽樣的人來完成這些活。

公子便借此理由,了解周邊的民情。

吳芷嫣吩咐劍奴,備了三匹馬,找柳媽支點錢,決定下山去。

劍奴牽過馬,給公子和吳芷嫣各一把古香古色的劍。

公子看了看那馬,卻是傻眼了,馬鞍是這鬼樣子,高橋馬鞍也不像,平鞍也不是,又無馬鐙,這怎麽騎呢?

本來就不怎麽會騎馬,還要這樣騎,那不會被摔死至少也是個殘疾。

方致見公子愁眉緊閉,心中明白公子根本不會騎馬。

她跟劍奴說:“爾這馬吾家少爺可真騎不慣,得勞駕去找幾根粗點的繩子和牛皮來。”

劍奴不解其意,吳芷嫣聽說是找來給公子爺的,也不問為什麽,隻是笑道:“去吧,找幾根指頭粗的麻繩來,牛皮那邊有,找柳媽要嘛。”

劍奴看在眼裏,急忙轉過身去,抱著小嘴笑個不停,飛快地跑了進去。

公子抽出劍看了看,低聲自語道:“怎麽是青銅劍?”

吳芷嫣沒注意公子說什麽,笑說:“這劍是家師白發師太留下的,公子要下山,沒把劍不免讓人有疑問,帶幾套漂亮的衣物,帶把名貴的劍,省得別人問長問短。”

馬靜笑著說:“君子六技,還是吳芷嫣小姐想得周全。”

方致看了看劍說:“不識貨了吧?這是磷青銅的劍身,不是那麽容易斷的,在青銅器裏是好東西了,其鋒利程度和這鬆紋來看,這個劍怕是傳說中的鬆紋古劍了,別拿寶貝不當事。”

公子心思,這玩意哪有自己的槍好使?上陣殺敵,要文物有啥用,要適用的才行。

吳穎見公子默不作聲,便嗔道:“叫化子相,給你黃金你嫌軟,給你鑽石偏嫌硬。”

劍奴拿來東西,方致便帶著劍奴,做三個簡易馬鐙,阮遠便拉著馬去溜達去了。

劍奴問:“方才公子與小姐們在說什麽?好熱鬧呢。”

公子看了看,覺得湊合能用,便笑道扯了個謊道:“我們在說,能不能在山上練練銅?”

劍奴俏皮地說:“這個算問對人了,婢子家小姐專管這些事的。”

公子不禁起疑,心思這山上哪裏有地方煉銅呢?

吳芷嫣見狀道:“若公子願意,下山之後,去找三叔和七叔,讓他們安排人手來,來搭個爐子,這個不難。若是能做出實物來,單大伯做夢也會笑醒的,他可是專管農業生產的。”

方致裝好馬鐙說:“先將就著用吧,等工匠回來再做過吧。”

阮遠牽馬過來,劍奴性子稍急些,催促著說:“天色不早了,要下山就得快些呢。”

阮遠對公子說道:“這馬足力不行但好騎,沒什麽性子,你隻要夾緊些,手不鬆就沒事,放心去吧。”公子這才小心地上馬,三人一道投山下而去。

天嶽尚未開發過,墨家上山原是借此藏身,也不敢砍山中樹木。

就連燒炭作用,皆是在十裏之外砍過來的。

因此山中古樹參天,二人抱不下的古鬆要有盡有,猿鳴鳥鬧,小獸隨處可見。

此際山上積雪初化,整個山間還是綠中夾白,流泉水激,倒映著白雲藍天,宛若仙境。

雖然石徑濕滑,土道更是泥濘不堪,可是公子如癡似醉,這不是自己一直追求的地方麽?

所以任馬自己走著。

吳芷嫣見狀,微笑道:“公子慢點,雪融路險,不過有了踏腳的,騎起來是輕鬆多了。”

公子問:“這個叫馬鐙,不曾見過麽?”

劍奴在馬上閃了幾下腰身,搶著答道:“真沒有見過,不過有它就安全多了。”

公子衝她笑說:“這個大有用處的,特別是馬上引弓和持矛時。”

在吳芷嫣看來,這個男人好像世間沒有他不懂的事情一樣。

不禁暗自思量,這個人真不簡單,總有讓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世間竟有如此男子,心中默默地感謝上天的眷顧,讓自己遇上了,自己得好好把握。

想到此處,便吩咐劍奴說:“這是個好東西,別輕易外傳,用完後,劍奴負責收好。”

劍奴回頭一笑,答曰:“劍奴明白。”

跟著吳芷嫣沿山澗走,兩岸古木將天遮成一條線。

通過這線朝天上看,流雲如織,而身畔瀑布飛瀉,鳥語如歌。

公子用心看著周圍的景物,求學階段的他,不知在這山上寫了多少散文,吟了多少詩,換來幾個稿費去見小學妹,按理說這裏的一草一木應十分熟悉才是。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除了那條石澗有幾分相似,別的並無多少相同。

一大片原始次森林,瀑布水量也比後世要大得多。

下雪的時間之長是從來就沒聽說過,山上寒冷自是不用多言。

那鳥獸真的很多,隨處可見,甚至有好幾個地方,遠遠地看見麂和獐在澗邊喝水。

因想查看可利用的水力,三人便走龍潭飛瀑這邊下山。

一澗泉水分數段傍石壁傾瀉,響聲如雷,濕滑的岩石路上,經水花的灑洗後,並無積雪。

林間不時還有一絲弱弱的陽光透射進來。

微風拂散幾團煙霧,茂葉之中畫眉輕歌,宛如置身仙境中。

怎麽樣的一路好風光,那可不是作者三言兩語能述盡的,個中妙處,有清客題《二月》讚曰:

魚遊清淺餌流霞,波逐炊煙竹影斜。

二月江南無限好,東君過處盡新芽。

公子騎馬技術那可是稀瀉的(長沙話,有很差勁,很爛的意思),當然也就跑不快。

吳芷嫣見狀便對劍奴說:“劍奴記好了,將爾安排在公子房中,可不是鬧著玩的。要照料好爺的生活,像這般帶路,公子身體才康複,便不能隻顧著自己高興,休要叫馬兒跑得太快,再說了,反正今晚得在莊上過夜,也不急這一時半會,要不先朝前跑一段,探明了路在回來接公子也成。”

劍奴應了聲“是!”策馬朝前奔去,可她不曾想到那美好的事物,總與危險相伴的!

皆道是有因必有果,上次在白雲山中得人家相救,豈無緣由?

此番無端的禍從天降,更是直接應驗在公子與她的身上了。

劍奴行到半途,轉過一個彎來,突然,**之馬一聲長嘶,竟把其摔下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