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追兵

見那怪人倒地,玄空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側頭一看,又見蘇俏剛好擊退了眾小鬼。他稍整心神,站起來為丐幫奚長老與另一人鬆綁。

奚長老本來死裏逃生,喜不自勝。可剛剛發生那一幕幕實在太過怪異,奚長老盡皆看在眼裏,臉上的欣喜之情已然被逐漸驚駭之色所取代。他起身抱了抱拳,說道:“小兄弟,好久不見!你本就是丐幫恩人,老朽又承你救命之恩,實在無以為報!”轉頭對著蘇俏道:“那位女俠又是哪位?老朽也是感激不盡!”

玄空道:“奚長老莫要多說,你是我大哥多年老友,我可不能見死不救。”跟著介紹道:“那位是五仙五毒的狐仙。”

奚長老聽狐仙之名,眼神一亮,說道:“原來如此!感謝!感謝!”又即拱手。而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走上前來,盯著地上那具屍體若有所思。

蘇俏還之一禮,也小心翼翼地湊近。她聞見那股異味,捂住鼻子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玄空默然搖頭,轉身怒視那些躺在地上的小鬼。那些人心中害怕,連連搖頭喊道:“大俠別看我們,我們是什麽也不知道!”

玄空一想也是,似魙鬼陳延平那般老成員,或許還能了解一些隱秘之事。而眼下這些,都是魑魅魍魎新招募的打手,絕不可能知道其中秘密。

他走近那怪人屍身,用一根木棍挑開其衣袍。隻見這身軀上的血肉仿佛將要腐爛,這人就好像一具早已經死透了的腐屍,被人以各種防腐的藥水保存了下來。他又挑開怪人額頭的孔洞,裏麵流出的腦髓似乎摻雜著如同黴菌一般的東西,無論氣味還是形態都令人作嘔。

蘇俏已經不忍直視,掩麵退後好遠。奚長老好像欲言又止,似乎知道些東西,又不確定。玄空將手中的木棍一扔,問道:“奚老,是不是看出了什麽?”奚長老躊躇道:“我看他像是許久前一位江湖前輩。就是不太確定。”玄空道:“哦?是誰?”心想奚山河闖**江湖四五十年,閱曆可比自己豐富太多了,或許真能看出這人身份。

奚長老歎口氣道:“這人好像當年茅山派太上掌門天筠道長。我與他有數麵之緣,也識得茅山劍法。咳!真若如此,二十四鬼可造了大孽。殺人屠派還不算,還要把一派掌門做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奚長老想起舊事,不知多少丐幫弟子慘死於二十四鬼的毒手,老幫主也因其折壽,不禁恨意難忍,便破口大罵起來。他常在市井廝混,各種古裏古怪的汙言穢語都罵了出來,不好聽卻很解氣。

玄空與蘇俏相視一眼,彼此皆能看出對方的驚異。他二人本就猜測這棺材與魃鬼有關,而現在得知,棺材中的人不是魃鬼而是茅山派的太上掌門。這其中的聯係,當真令人細思極恐。傳說正是魃鬼覆滅了茅山派,難道說此妖魔還將天筠道長變成這樣一具僵屍?還是說本來就沒有魃鬼,所謂魃鬼是魑鬼用什麽手段製出一具具活死人?

想到這裏,玄空忍不住慨歎道:“可惜!可惜!…”之前已經擊敗了魅、魎二鬼,魅鬼身死,魎鬼可還有一口氣,這些妖人的秘密幾乎近在咫尺。想不到一沒留意,竟叫魎鬼自盡了。唉!

奚長老出神半晌,又沉吟道:“隻不過,…天鈞道人當年可沒這般厲害,也就同當今道門雲陽子真人上下伯仲,絕不能與小友相拚到這般地步。”

三人苦想良久,也推想不出所以然,隻得作罷。他們將附近的死屍都埋了,這時看向那副從地裏掘出的棺材。走近一看,果然其中空空如也。待將墓碑扶起,又見上麵竟是無字。玄空問道:“奚老,這又是誰的棺槨?”奚山河仍是搖頭,道:“我也不知!此處墳墓是薑老幫主臨終前交代下來的,那時老幫主已在彌留之際,說起話顛三倒四,糊裏糊塗,我等隻聽大概,似乎這墳墓對幫中極為重要。前幾日,聽幫中探子來報,二十四鬼偷偷向這裏集結,幫主自然不放心,也就來了。兩夥人稀裏糊塗打了起來,誰想最後竟為了一座空墓!白白死去了那麽多兄弟,真是太荒唐了。”

玄空點點頭,心想此事沒那麽簡單,按理說隻有湯、奚二人才知曉,他們都不會外傳,真不知是如何讓那些妖人得知。又問及奚山河如何被擒,原來雙方大戰後,妖人擒住那個丐幫的叛徒,這人交代了奚長老的蹤跡,這才將他擒獲。

幾人帶著俘虜,邊下山邊聊。又聽奚長老講說,方才知道原來湯楓與薄揚、蘇念兩義妹已經趕回洛陽。

這六年中,丐幫雖在蟄伏,暗地裏湯楓也做了不少事情。期間,私下聯係了不少深受二十四鬼坑害的武林大派,打算再度建立誅鬼盟。不日,湯楓便要在洛陽秘密邀請多位大派掌門,共同商討對付二十四鬼的事宜。

蘇俏終於找到妹妹的確切去向,由衷欣喜。那俊俏的臉上容色更增豔麗,走到街上不少男子不得不移目觀賞。更有不少人看著蘇俏的背影仍怔怔發直。玄空心中暗笑:“這蘇姐姐真不愧武林第一美女,狐仙之名可真不是白叫的,無意之間便已經迷惑了不少男兒。”

忽覺前方人流攢動,許多行人爭相跑動起來,似乎在躲避些什麽人。玄空向前一望,遠處似乎奔來一支軍隊,不禁心頭一凜:“不好!沒準是那姓薛的狗賊追來了!”連忙告知另三人。

蘇俏聞之,心道:“剛剛有了阿念的消息,這姓薛的又來攪局,當真掃興至極。”她緊咬銀牙,仿佛就想跟那姓薛的拚命,又即緩了緩心神,才道:“先生,你說該如何脫身?”

玄空看著其餘三人,心想:“我帶蘇姐姐逃走,都已經十分勉強,更沒法顧及奚長老與那位兄弟,何況還有這麽多俘虜。”他心念如電,當機立斷道:“如今之勢,需得兵分兩路,我去迎麵與他們周旋一番,眾位從反方向趁機撤走。”他心知情勢緊急,根本不容商量,緊接著道:“眾位快走,否則就危險了!我等洛陽再見!”說話間,他已經向前奔去,沒給眾人分說的機會。隻聽狐仙在後麵喊道:“先生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稍時,玄空沿街奔出裏許。迎麵果見一金甲大將,騎赤鬃駿馬而來,正是那薛振鷺。

薛振鷺見玄空當街而立,大喜過望,言道:“小賊,你可讓我好找啊!”一揮手,身後兩隊人馬從兩側向玄空包圍住了。

玄空則道:“薛振鷺,你怎麽像個狗皮膏藥一般,怎麽也甩不掉呢?”薛振鷺並不著腦,哈哈一笑,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生找到你的?”玄空心想需得多拖延一陣,便道:“煩勞解惑!”薛振鷺道:“你小子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身旁帶了一位大美人,還能逃到哪裏去?”聞言,玄空恍然大悟,心說:“是了!當日我讓蘇姐姐摘下麵紗,這些時日她就不曾掩麵。可是,似她這般樣貌,旁的男人隻怕看上一眼,便數日不能忘懷。那姓薛的隻要拿著畫像沿途追問,便能找到我等。”

薛振鷺左右顧盼,奇道:“疑?那小賤人怎不見了?”又戲謔地盯著玄空,道:“嗯!是你小子先讓她逃了吧。哈哈哈!打算自己與我糾纏,給她逃走的機會,然後在逃脫是吧?”

玄空並不驚慌,反而擺出一幅胸有成竹的神色。他慢步走向街邊,坐在了一張椅子上,坦然說道:“不錯,薛大帥料事如神啊!”

見他越是這樣氣定神閑,薛振鷺越是放心不下,心想:“這小子難道還有什麽後招?什麽依仗?”稍作沉吟,又威脅道:“小賊!少在故弄玄虛,你無非是打算多拖延一陣罷了。卻不想我就是拿不住你,也定會轉頭拿那個小賤人,總之你兩人都逃不出我的手掌!”

玄空反問道:“你捉她做甚?捉她也不過是問我的蹤跡。”薛振鷺聞言仰天大笑,仿佛聽見一個天大的笑話,半晌後才道:“我看你小子是自視太高了吧,你若不是拿了朝廷之物,本帥才懶得理你。莫以為練了一身不錯的武功,便不把朝廷放在眼裏,這世間的大事可不是你這等江湖草莽能想的明白的。本帥還有許多要事得做,也不願與你糾纏。你乖乖把東西交出來,我還要去找那小賤人。”

玄空戟指叱道:“薛振鷺啊,薛振鷺!你還真有眼無珠,我就在你眼前,你卻要去找旁人。我說你捉狐仙就是為了找我,看來你是沒明白我的意思。你薛家世代做的事,以為我不知道嗎?”

薛振鷺聽他言語中大有深意,臉色一變,說道:“你什麽意思?”玄空不在作答,反而從懷中把錢袋掏出,投擲過去。

薛振鷺初時還道是暗器,連忙護住周身,待那東西飛過來,才察覺到隻是一個黃橙橙的錦囊,當即一把握住。

然而,玄空這一擲,已經運上極為高深的內功。薛振鷺接到手裏,隻感掌心陣陣發麻,遂心中暗罵:“小王八蛋,好深的功力!”

他隨即看著手中的錦囊,越瞧越驚,這明明就是宮中之物,布料做舊,顯然是個年代久遠的物件。其上繡五爪金龍,絕不是宮中尋常人等能夠佩戴了,這樣的東西也不會流入民間。又聯想起玄空先前那番話,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心中深藏之事。薛振鷺自言自語道:“沒錯!當年那人倉促逃出宮,身上隻有幾件隨身之物能辨別其身份,這錦囊可不就是隨身之物?對!對!沒想到就是你呀!沒想到就是你呀!”他話語中已經玄空認作是當年太祖四子趙德芳的後人。

本來一件的錦囊,還不足以誤導薛振鷺。可一來,是先入為主,薛振鷺這些年心心念念都想著這件事,且玄空說的那些話太容易誤導旁人;二來,玄空身上種種跡象又與這一身份太相符了。薛振鷺不禁在想:“沒錯!此人連個名字都沒有,便隻有一個法號,這可不就是為了掩飾身份。況且,此人自微末而起,數年之間已經聞名天下,少林方丈、丐幫幫主都十分看得起他,若不是有這層身份,就難以說通。”

越想越像,可薛振鷺也實在不敢置信,自己家數輩都在尋找之人,竟如此輕易出現在了眼前。他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誰?”聲音似乎微微顫動,須知如薛振鷺一般絕頂高手,中氣渾厚至極,除非情不自已,否則絕不能聲顫。

玄空負手而立,仍不作答。薛振鷺凝視良久,愈發覺得此人身上有股帝王氣象,又即浮想聯翩:“那傳國玉璽失蹤多年,竟落到了此人手中。莫非…莫非,這就是大氣運加身,太祖一脈要撥亂反正啦?”又想:“對對對!他確有逐鹿之心,否則有何必與二十四鬼那些妖人爭奪密藏寶圖。”

這諸多苗頭已經讓薛振鷺確信無疑,玄空就是趙德芳的後人。可事到如今,他一時間又不知該說什麽。

玄空見自己一番胡言,便將大內第一高手唬的暈頭轉向,心中十分得意。更有心戲弄於他,故意拉長著語調道:“薛振鷺,你既知我身份,何不施禮?”

那薛振鷺一聽,心頭一震,暗想,當年若無“斧聲燭影”,說不得此人仍高高在上,不是當今官家,也是一位王爺。畢竟尊卑有別,即便找捉拿此人,禮數也不可失。當即邁下馬來,躬身一拜,道:“見過…這個…大人!”他本欲說殿下,可此事不能為旁人所知,隻得改口稱了個大人。兩旁禁軍見薛振鷺如此卑躬屈膝,相顧駭異,不禁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玄空幾乎要笑了出來,全沒想到這姓薛的真會拜自己,登時又生一計,心想:“姓薛的有那金鐧在手,硬拚我還真不是他的對手。此時他心神不寧,都已經寫在臉上。不如我趁此良機,再胡謅幾句,擾的他心中大亂,或許不必動手也能脫身。”

他打定主意,率先開口道:“薛大帥,你是為朝廷殿前司指揮使,可要明事理啊!”說話間,這話語已經變成了密耳傳音,續道:“當年之事,你應該略有耳聞,那太宗皇帝弑兄奪位,本就是一件大逆不道之事,你又聽他遺詔,屠殺太祖之後,那豈不是倒行逆施?”他這言語也頗高明,從始至終都未曾說太祖之後就是自己,這其中有一半都是薛振鷺想偏,因此並不算明晃晃的欺詐。

見薛振鷺眉頭緊皺不答話,又傳音道:“如今坐在朝堂上那位得位不正,倘若你助太祖之後出震繼離,便有從龍之功,保你子孫後代世世榮華富貴,豈不樂哉?”

這番作亂犯上之言,把薛振鷺聽的心驚肉跳。但見他雙眸無神、兩眉緊蹙,一幅沉思的神情,仍不言語。實則他如此神態,並非為玄空幾句話所動。古人頗重玄學,薛振鷺躊躇不定:“此人既是太祖之後,又得傳國玉璽,想當年太祖黃袍加身之時,也不曾有這樣的寶物!難道說這就是所謂天命所向!更何況,此人一身妖功出神入化,本就極難應付。我與此人作對,若不能給他擒住,將來有朝一日,他真榮登大寶,我豈不是要誅九族?”想到這裏,薛振鷺額側漸漸凝出豆大的汗水,沿兩鬢涔涔而下。

他沉吟一陣,轉念又想:“薛振鷺啊!薛振鷺!可不能糊塗。自來成者為王敗者寇,太祖一脈沒鬥過太宗一脈,這也是天命所向。太祖是真龍,太宗不也是真龍?前數三代,英宗、仁宗、真宗,還有當今官家,哪一位不是太宗之後?哪一位不是真龍天子?哪一位又得位不正?此時家中祖堂正供奉著太宗皇帝遺旨,家中世代先祖都依次行事,奉太宗旨意並無過錯。如今這餘孽隻不過有一個玉璽而已,將他擒住交於官家即可,若就此怕了,有何麵目見先祖?若將此餘孽留在世間,任其胡為,極可能攪得天下大亂,如此我薛振鷺就是罪人!”

玄空望見薛振鷺的眉頭逐漸舒展,心知不好,單憑三言兩語想哄騙此人,還是有些太低估這位大內第一高手了。轉身就要逃跑。

薛振鷺主意已定,不似先前那般瞻前顧後,又恢複以往雷厲風行的做派。一見玄空有逃走的苗頭,飛身提鐧打來,同時口中喝道:“旨意在身,莫怪下官無禮啦!”

玄空早領教過金鐧的厲害,不敢與之硬拚,連晃身子,躲過薛振鷺兩擊。

薛振鷺這套鐧法,乃是家傳武功,卻幾乎從沒用過與人對敵。是因以往對手,他隻需略施拳腳便可製服,從無人值得他祭出打神鐧這等神器。今日又遇玄空,他一上來就使出金鐧,起初威力不顯,待使到第五招,神鐧與招式逐漸契合,威力愈來愈強,追的玄空上竄下跳,東躲西跑。

玄空此刻心中連連叫苦,孰未料到薛振鷺金鐧功有如此威勢。想是先前在狐岐山下,薛振鷺初用金鐧,招式尚有生疏,這時第二次用鐧,漸漸融會貫通,這才彰顯出來。又想:“金鐧不可力敵,我一味躲閃,弄不好一個疏忽便給他打中,還得想法拉開距離,與之遊鬥。等過一陣,蘇姐姐他們走遠,我才能伺機而逃。”

他轉身隔空一抓,不遠處一位將士手中長戈拿捏不住,飛了過來。玄空握在柄中,直挺挺對準對手麵門紮了過去。對麵薛振鷺也劈鐧打來,隻不過長戈較長,金鐧較短,兩人都不變招,定是薛振鷺先遭重創。

眼見長戈就要刺中,薛振鷺上身後仰,避過戈頭,同時手腕一翻,那金鐧方向調轉,衝上旋轉。“啪”的一下,把長戈戈頭打斷。

玄空使斷戈如棒,順勢朝下打去。薛振鷺手腕連翻三次,又將長戈木柄打成好幾節。玄空右手一拋,左手又抓來一把腰刀,揮刀砍下。

寶兵都不是打神鐧的對手,更別提一把尋常鋼刀。伴隨哢嚓一聲,玄空手中刀又斷成兩截,刀尖直飛出數十丈遠。打神鐧兀自照頭打來,玄空慌忙之下向後急退,險些被打中鼻尖。

薛振鷺見狀,並沒立刻追擊,而是勸道:“束手就擒吧,這打神鐧之威不是輕易能抵擋的!”玄空輕哼一聲,趁機後躍數丈之遠。他連擊數掌,掌掌雄勁渾厚,隻盼能將薛振鷺擊退。薛振鷺雙手持鐧,一陣揮舞。正午的陽光撒在鐧上,反射出道道金光,金鐧掄轉起來,仿佛又一輪金烏墜落在人間,顯得格外神異。鐧身纏繞的金龍更將玄空所擊掌力盡皆化解。

玄空見自己連出絕妙掌法,不僅不能擊退對方,對方反倒頂住掌力衝了上來,大為駭異。轉身竄進街邊酒樓之中。

自大批禁軍圍住街道,酒樓中的掌櫃小二都跑的幹淨,現下就剩些桌椅板凳。玄空衝進大堂中,繞著酒桌跑。薛振鷺跟著進入,猛揮金鐧,威力遠及數丈,籠罩整間大堂。頃刻間,堂中所有桌椅盡數被勁氣震的粉碎,木屑亂飛。

玄空正向二樓逃去,後背也被金鐧餘威所傷。吃痛之下,他兩步踏上數十台階,邁上二樓,轉身又將樓梯擊毀。

薛振鷺手持金鐧,使勁原地一躍,把樓板撞了一個大洞,從樓下直接跳上二樓,正好落在玄空麵前。毫不遲疑,照頭就打。

玄空一見避無可避,隻得雙手一合,身外三尺升起一道氣牆。金鐧打在無形氣牆之上,初時為之一滯,仿佛就要被這股虛淩真力所阻。不料,薛振鷺拇指一搓鐧柄,那盤龍忽然轉了起來,散發出一種帶著強烈震動的斥力,幾乎在一瞬間把氣牆震散。

玄空大駭,黑袈裟神功都被震散,這可是從未有過之事。他自得了這門神功,幾乎無往而不利,以火龍真人劍法之高也能輕易傷他,以密宗法王神功之妙也不能碰他毫發。不想今日遇到了打神鐧,神功卻被破了。

他自不知,這柄“打神鐧”乃是淩空暗勁的克星,其上金龍能化解任何劈空掌、無形神拳,更包括玄空的“黑袈裟神功”與密宗法王巴仁喀的“去煩惱之刀”。即便巴仁喀親至,也必在薛振鷺手下吃虧。

瞬息之間,金鐧照頭打來。玄空頭一歪,被金鐧擊中在肩膀之上。以他內力之厚,身子之健壯,仍被打斷了鎖骨。他心知生死就在一刻,絲毫猶豫不得,左手小臂猛擊在打神鐧上。那盤龍受到外勁,果然反震回來,玄空被這一下震出好遠。他縱身一躍,跳出窗外,揮掌震退一圈禁軍,一步跨上薛振鷺的馬,狠狠拍了一下馬臀。那駿馬吃痛,馱著玄空一路狂奔而去。隨之薛振鷺也從樓上躍下,一把扯下自己的副將,邁上馬一路緊追。

兩人所騎都是千裏良駒,奔行奇速,一眨眼,都跑出了城外。身後上千禁軍急忙追趕,卻是越距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