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收服

告別這些人,玄空休養一晚,第二日離開華山。一路向南,走了十餘天路,趕到江寧附近。聽聞城東十字街口,也有一金鳳樓分部。他想到此前在福建金鳳樓中泄露了行跡,決定在此逗留一段時間,來探一探底細。

進得城中,稍加打探,問到了具體位置。這次他可沒有冒然闖入其中,而是在周圍暗查了幾日。發覺這裏也聚集了不少武林中人、左道之士,與福建金鳳樓並無差別。此樓幾乎包辦了當地黑市一半的生意,也是當地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玄空記起來那日的經過,他在福建金鳳樓中,拿出了魙鬼陳延平的金雁功,離開之後就被魆鬼跟蹤。說起來見過那本金雁功的人,也不過隻有金老板與那幾位侍女而已,或許金老板與那幾位侍女之中有二十四鬼的探子,也或許整個金鳳樓的背後就是“二十四鬼”在操作。

他心生一計,來到附近一個生意最為紅火的酒樓之中,選了一個視野最好的位置,點了一桌子的酒菜,坐下來就隻是喝酒吃菜,看著來往的酒客,什麽事情也不做。等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終於有一位身高五尺的漢子引起到他的注意。

玄空看著這身材不高,卻十分結實的漢子,暗自點頭。心道:“此人與我身形相似的很,不錯就是他了!”他叫喊一聲:“小二加菜!”“來嘍!”後廚傳來一聲應喝,隨後店小二連跑帶顛的走了過來,看著玄空問道:“少爺,您加什麽菜,本店的燒鴨最為肥美,要不給您嚐嚐?”玄空道:“好,就要燒鴨,另外再上一壇酒。”

小二回道:“好嘞!”又向著後廚吆喝道:“加一隻燒鴨!”他剛要走,卻又被玄空低聲叫住。這店小二極懂得察言觀色,也跟著小聲問道:“少爺,您還有什麽吩咐?”玄空指著先前那漢子,道:“這一位是什麽人物?我想請他來我桌飲幾杯酒,麻煩小二哥傳個話。”店小二一瞧,臉上現出猶豫的神色,說道:“少爺,我勸您還是別招惹此人,此人姓董,可是一位練家子。”玄空擲出一錠銀子,道:“這銀子付酒菜可夠?”店小二不明他為何突然結賬,看著那銀子,說道:“夠了夠了,還多不少。”玄空道:“剩下都不用找了,你去把那漢子找來就是。”店小二接過銀色,十分高興,說道:“那好說好說,隻是您可別惹到他。”

一會兒時間,就見那姓董的漢子走了過來,看著玄空一抱拳說道:“小兄弟,我聽聞小二說你找我喝酒?”玄空也一抱拳,隨後拉著他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為其敬了一杯酒,道:“大哥請飲酒!”

董姓漢子一時摸不著頭腦,看他如此熱情,也就喝了一杯。可是總覺得事情似乎並不那麽簡單,遂問道:“小兄弟,你到底有什麽事情?”

玄空笑道:“想請大哥幫我做一件事!”董姓漢子問道:“是何事?說來聽聽。”玄空侃侃而道:“請你假扮成一黑衣怪客,到得那金鳳樓的樓上。”說到這裏,玄空把身上的金雁功遞給那漢子,接言道:“用這本書,向那裏的樓主申下一份懸賞令,之後你就一路出城,向南方趕去,這期間誰叫你停下,你也不要聽,就一直趕路即可。”

那金鳳樓可不是誰人都能上去的,這姓董的漢子不過是三流水平,隻夠在金鳳樓樓下做個交易,打聽打聽消息,想要上樓去見此地樓主卻是天方夜譚。

董姓漢子聽玄空會說出這一番話,頗感意外。又聽他說什麽見金鳳樓主雲雲,覺得甚是荒謬。好在他脾氣不錯,說道:“小兄弟莫要消遣我了,金鳳樓的樓主我怎麽見的到?”玄空道:“這個無需你來費心,我自然有辦法。”董姓漢子聽他所言似乎是認真的,連連說道:“不行不行,我與你素不相識,怎麽能替你做這件事。喝你一杯酒,還給你就是。”他正要在向小二討酒,卻被玄空拉住,連掙數下,那手如鐵箍一般,紋絲不動。董姓漢子瞧向玄空,麵色微變。

玄空又向他道:“那杯酒可不是說還就還的,你運氣試一試。”董姓漢子連忙運使真氣,感覺胸口膻中穴有些滯澀。他臉色一白,說道:“這…這是什麽酒?”玄空說道:“酒是好酒,裏麵加了一顆藥叫‘春來冬去’。春天服下去一粒,到了冬天沒有解藥必死無疑。”這藥是當年從常善那裏得到的,今日又派上用場。

董姓漢子心中叫苦,唉聲道:“我與閣下素不相識,為何這般害我。”玄空感覺這漢子並非歹人,反而厚道的很,心生歉然之意。他站起身來,作揖道:“得罪,得罪,在下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請你做這件事,也不是白做,事成之後,那解藥自會給你,這本金雁功也作為謝禮。”董姓漢子問道:“那是什麽?”玄空道:“你打開看一看便知。”董姓漢子翻開那本秘籍,讀了幾句,發覺這竟是一本上乘內功,驚訝道:“你會好心把這給我?”玄空道:“這本法訣是一位前輩所贈,我早已經練熟,況且這對於我而言也非什麽稀奇寶貝。”那董姓漢子微微點頭。

玄空見他抗拒之心漸消,又道:“董大哥請放心,在下敢作保,無人能以一指加於你身。”那董姓漢子聽他說道誠懇,也見識了他的本事,隨即又點了點頭。二人一同回了旅店,玄空又問了問董姓漢子的身份,才得知他姓董名武,是江寧城一個練武小世家的弟子。

第二日,玄空把早已經準備好的黑袍給那董武穿上。上下打量一番,真與自己穿上時十分相似。又對他囑咐道:“你到了樓上,拿著這本秘籍給那樓主看,就說要用這秘籍懸賞一柄寶劍,之後匆匆離去就行。其他的事都無需顧忌。”見他有些緊張,又寬慰道:“放心!我會一直跟在你身後麵。”

隨後,二人便一同來到金鳳樓之中。那董武身著黑袍,全身隻露出一雙眼睛,走在前方;玄空仍做俗家少年打扮,跟在身後;兩人假裝互不相識。

邁進樓門,董武徑直走向樓梯,對著樓下的侍從道:“在下有事想見一見樓主。”果不其然,幾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立時擋著了他的去路。言道:“想見樓主就看閣下有沒有本事了。”

玄空見狀暗道,“還算順利,這金鳳樓的規矩果然都是一樣。”就近而坐,在桌下連戳兩道無形指力,把幾人點倒。

黑袍之下,董武本來緊張的神情舒緩了一些。他暗暗鬆了一口氣,踏台階而上。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董武走下樓來,直接出門向南而行。玄空心道:“事已辦妥,現在就看看金鳳樓是何反應。”他遠遠跟在董武之後,細細觀察。果然,那金鳳樓有所行動,幾乎每個街道都有他們的眼線。董武一經走過,這些眼線雖不跟隨,卻是在暗中報信,不知報給何人。

出得城外,大約行了十多裏路,此間玄空一直隔著半裏路,跟在董武後麵。突然有一人施展輕功急行追去,經過玄空的身邊,隻是掃了一眼,並未太多注意。玄空心中一凜,此人身穿紫衣頭戴麵具,應該也是二十四鬼之一。隻是並非上一次的那個魆鬼,究竟是誰他也認不出來。隱隱覺得此人身材纖弱,似乎是個女的。

玄空急運輕功悄悄追趕而去。如今他學了淩虛禦風,身法遠高於同修為高手,想要跟蹤這紫衣女,並非是什麽難事。隻見那紫衣女追上了董武,沒有靠近,而是在隔著二十餘丈停了下來,似乎也在暗中查探。

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在打探之時,玄空也在身後打量著她。隻有董武絲毫不知,一味地向南行進。

三人如此行了兩天時間。期間,玄空擔心這紫衣女會突然發難,一直全神灌注地盯著她。第三日,已經到了福建地界。行在小道上,又有一人如鬼影一般出現,與那紫衣妖人匯合。玄空心道:“好哇!難怪一直沒有出手,竟是還有幫手。”仔細一看,這後來之人正是那魆鬼。心中盤算道:“這兩人都在化境中期,大是勁敵,好在我在暗處,他們在明處。隻是若再有幫手的話,我也隻得帶著那董武逃之夭夭了。”

玄空心中放心不下,就在二鬼所經路上細細查看一番。這才發現,原來這紫衣女一路之上留了記號,魆鬼正是尋著記號找來的。當即他把這些記號紛紛削去,又做了一些相反方向的假記號,以防再有妖魔跟來。

待到太陽落下,那董武連走一日頗為疲憊,在樹叢下坐了下來。遠處二鬼密切注視著董武,同時竊竊私語道:“十二,你上一次就是跟蹤此人失手了?”“不錯,你別小看此人,我隱隱察覺此人功力更在我之上,隻是似乎不願與我糾纏。否則我也不會失手,受刑罰了。”“好!晚間趁他休息,我們在一齊出手。”

二人不知自己的對話早已被人聽得清清楚楚。

這天夜裏,月黑風高,林子中時而傳來貓頭鷹的叫聲,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待到董武打出第三十聲鼾聲之時,兩道身影突然竄出,一個跳向董武前方,一個包抄董武後麵。就在此時,第三道身影又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們的後麵。

如果說前兩人行如鬼魅,那麽第三人簡直比鬼魅還莫測。前兩者是二鬼,而第三人則是玄空。他早就算計好了,待到二鬼一出手,自己也奇襲魆鬼,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二十四鬼”背後偷襲別人那是常有的事,被人偷襲何曾有過?縱然魆鬼經驗不淺,也不由得驚駭。他仗著身法高超,連運輕功,想要擺脫身後之人。誰知剛躍出兩丈,玄空竟已貼在他的背後。隨之,一股雄厚的掌力,拍了過來。魆鬼抵擋不及,隻得硬受此招。勁力襲體,他登時了然,這是正宗少林掌法。口噴鮮血,栽倒在地上,一時動彈不得。

董武也被驚醒,卻看見玄空不知何時已經擋在了自己身前。隻聽玄空道:“你去周圍瞧一瞧還有沒有其他人,見有人來立刻告訴我。”

對麵那紫衣妖人大吃一驚,冷冷地看著玄空,說道:“你是什麽人?竟然敢壞我們的好事!”不等玄空答話,躺在地上的魆鬼說道:“咳、咳,這個是少林寺的和尚,小心。”“哦?竟然是少林寺的禿驢,難怪這麽願意管閑事。”那紫衣妖人說道。聽她的聲音似乎年紀不大。

跟著魆鬼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道:“我們‘二十四鬼’…近來可沒有得罪過少林寺,你卻先招惹我們。我勸你還是盡早退去的好,免得一眾和尚身隕在外麵。”言語中有些威脅的意味,但語氣倒也不是十分強硬。

玄空打了一個哈哈,道:“不是你先跟蹤我的嗎?”

魆鬼道:“我幾時跟過…?”話沒說完,他登時醒悟,眼前的少林僧就是那日的黑衣人,雖然他此時用的是少林掌法,可出招氣息完全一樣。如此一想,當日此人不願全力出手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定是為了掩飾身份。再聯想起這個和尚身懷魙鬼陳延平的金雁功,魆鬼似乎發現了一個秘密,驚呼道:“原來你是….。”話說一半,就被玄空出指點中穴道。

兩人三言兩語,隻把一旁的紫衣女聽得糊裏糊塗,如坐雲霧。饒是如此,從魆鬼的驚訝表情中,也能看出這僧人必定很是不尋常。她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玄空雙手一合,言道:“小僧玄空,專門渡鬼”,接著反問道:“你又是哪一鬼?”

那紫衣女不答,雙掌畫了一個圈,推出一道陰寒掌力;玄空見勢也凝神還了一掌。兩道勁力淩空相撞,這一下拚了一個旗鼓相當。

互相還了一招,玄空心中更加慎重了些,“果然二十四鬼各個都不好對付。此前之所以一招就廢了那魆鬼,一來是因為偷襲的時機很好,二來是那魆鬼對自己的身法太過自信。但若正常對敵,想要拿下魆鬼,非數十招不可。眼前這紫衣女,似乎更不好惹。然而,此戰不容有失,不僅要擊敗此人,也不能讓她逃掉,否則一定是後患無窮。”

那紫衣女也是一般的想法,心想定要逮住這個和尚,絕不能讓他跑了。

兩人戰在一起,最初十招打個平手。但過數十招過後,玄空招式之妙,身法之高,逐漸突顯而出,加之佛門武學光明正大,對紫衣女的陰毒武功大為克製,是以漸漸占了上風。

“呼、呼、呼”玄空連出三下重手,那紫衣女迫不得已,又硬接了三招。此時,她氣喘籲籲,隱隱受了些傷勢。可她眼神中並沒有畏懼與絕望,反而有一絲猶豫。

“她究竟在等什麽?莫非還有幫手?不對!不像!她一定有什麽秘密。”想到此處,玄空已將功力催到極致,那神異的內功心法運轉起來,真氣包裹全身上下。寂滅指力、金剛指力、洛迦山掌如狂風驟雨般打向對手。

不一會兒,紫衣女承受不住,麵具之下流出一道血痕,想來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她的眼神忽然變得決然,喝道:“你找死!”

見狀,玄空也不禁好奇起來,這紫衣女究竟還有什麽高招?好奇歸好奇,攻勢絲毫不減,畢竟他更樂意將紫衣女直接扼殺。又擊出一道淩厲掌力,紫衣女避無可避,還來一掌。

可這次卻換做玄空連退了數步。他登時有些氣滯,連呼出幾口濁氣,才穩住氣息。更驚訝的是,那紫衣女的功力竟在瞬間大漲,隱隱達到了化境後期。

玄空一時猜不出其中訣竅,但能想到,對方必是用了某種秘法。且這法門絕非百利無弊,否則她也不必如此猶豫了。

玄空腳未站定,對方第二招又已襲來。他有所提防,不敢硬打,憑借淩虛禦風之能,身形一晃避過。第三招、第四招、第五招,玄空且戰且躲。待到紫衣女運出第八招,攻勢放慢很多。玄空心想自己這般遊鬥,那紫衣女怕是也不想糾纏下去,已經生了逃跑之意。看來想要留下她,不得不用些險招。

第九招,玄空假意有些力竭,身形一頓,來不及躲閃,硬接了一掌;第十招,他身子一翻,狼狽避過;第十一招,又是硬接,他又咬破舌尖,假裝吐了一口血。雖然是黑夜,但這血腥氣味十分明顯。此時玄空全力運功,抵抗內勁入體。那神秘功法運轉到了極致,周身真氣仿佛就要離體而出。如此撐到了第十八招,玄空發覺對方的功力已較初時減弱不少。

他心知時機將至,當下又接了一招,受力向後一翻,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仰麵栽倒。此前他已鋪墊多時,這招假摔當真是十分逼真。

見此一幕,紫衣女心中暗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家夥可算倒了,真難纏!”唯有魆鬼看出一些不對勁,心中起疑:“上一次這和尚如此謹慎,怎麽今日這般大意?怕不是有詐。”他想出言提醒,奈何要穴被點,說不出一聲來。

紫衣女快步上前,伸出手來,要給玄空補上一指。哪料到,指尖距離一尺之時,玄空突然翻了過來,也是一指點出。兩人指力對指力,金剛指力勢如破竹一般折斷了紫衣女纖細的手指,一股極強的內勁更是侵入其體內,將其真氣攪得七葷八素。

魆鬼見狀,心中一寒,那紫衣女全身如墮冰窖一般。玄空順手封住了她的穴道。又對著前方樹叢中喊了一聲,“出來吧!”話音剛落,一個人滾了出來,正是董武。

先前這董武見玄空栽倒,心中驚懼,本要跑路,可想到那“春來冬去”的藥勁,又邁不開腳步,隻得躲在樹叢之中。玄空掏出一粒丹藥,飛向董武的口中,言道:“董大哥,此番你辛苦了,那藥力已解,快離開這裏吧。”董武心下稍寬,抱了抱拳,轉身一路奔跑而去。玄空不敢在此地停留,左手抓起魆鬼,右手拖著紫衣女,飄然而去。

他提著兩人奔走一夜,來到一處山穀之中;見此地荒無人煙,這才停下身來,又給二人補上兩指,靠在樹上休憩一陣。

魆鬼與紫衣女毫無睡意,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這和尚要如何處置我,是要帶回少林拘禁起來嗎?”天色漸亮,二人才看得清楚,眼見玄空身著俗衣,但頗有僧人氣度。更驚訝的是,這和尚年紀不大,也隻有十四五歲而已,二人不禁灰心喪氣起來。

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了,玄空見魆鬼與紫衣女都老老實實地躺在地上,心中躊躇滿誌。相反他二人見玄空醒來,卻是十分緊張。

隻見玄空雙掌一推,分別對準兩人麵門。二人心中一寒,魆鬼暗自歎道:“果然逃不過一死!”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坦然,隨之閉目等死;紫衣女眼中則透露出一點不甘與絕望。就聽哢嚓一聲,二人的麵具同時碎裂,而掌力也煙消雲散了。

兩人都鬆了一口氣,又互相看了看。同為二十四鬼之一,他們卻從來沒有見過對方的臉。這時玄空也才看到,魆鬼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相貌消瘦的很;而那紫衣女看上去隻有二十歲上下,相貌清秀,瓜子臉,睡鳳眼,五官精巧,左眼下麵有一顆痣,頗有幾分姿色。他大感吃驚,想起“二十四鬼”成名於二十年前,那時候這女子恐怕還沒生出來呢。

玄空解開紫衣女的啞穴,問道:“你怎麽這麽年輕?”紫衣女卻所答非所問:“你不也這麽年輕嗎?賊和尚,用奸計才打敗我。”玄空麵露狡黠,笑道:“兵不厭詐,佛爺渡鬼用些手段怎麽了?”隨即,玄空又解開了魆鬼的啞穴,聽他怎麽說。

二十四鬼失手被擒,幾乎就等於殞命。魆鬼此時隻盼玄空給自己個痛快的死法,因此答話也十分痛快。他冷笑一聲,言道:“這女娃子應該是今年剛入的,有什麽稀奇的?又道:“二十四鬼,僅僅是個稱號而已,不變的就隻有‘魑、魅、魍、魎、魃’幾位大人。我們就隻是鬼養的惡犬,狗死了當然可以再養一條。自第九位‘鬾’字後,這些年不知換了多少人。” 聲音甚是悲涼,頗有自嘲之意。

玄空點了點頭,又道:“那你又是什麽時候入的?”魆鬼想了想道:“大概有二十五六年了吧,知道的太多,對你也沒有好處。我可不想囚禁於少林寺,你還是快快動手吧。”說著又閉目等死。

紫衣女畢竟年輕,求生欲可比魆鬼強多了,聽到魆鬼催促求死,著實又嚇了一跳,心想魆鬼一死,自己多半也難逃性命。在這節骨眼,她臉上露出一點可憐的神色來。

玄空雙手合十,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慈悲,小僧不便取你性命。但二十四鬼作惡多端,也輕饒不得。”說著,他雙手分別搭在二人肩膀上,兩股雄勁的力道撲出,登時把他們的經脈搞得亂七八糟,卻又保住了他們的心脈。

玄空合十又道:“今日,我化去二位的武功,望你們好自為之,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頗有一派高僧氣象,說完解開了兩人的穴道。

二人此時都是麵色慘白,紫衣女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魆鬼則歎道:“你又何必多次一舉。”言罷,徑直朝著樹上撞去,卻是被玄空一把拉住。

魆鬼冷冷地看著聽他,心想:“莫非這和尚還有刑罰?!”卻聽玄空言道:“你是擔心被二十四鬼滅口嗎?”魆鬼點頭道:“不錯,我武功盡失,廢人一個,被他們找回去,死的更慘。你不是也看見了,當年魙鬼逃了那麽多年,甘心被少林寺囚禁,最後還不是死於非命。”聞言,那紫衣女在一旁哭的更加慘烈。

玄空正色道:“若是有一住所,旁人找你不到,可叫你過上安穩的日子,你看如何?”

魆鬼眼前一亮,若真如玄空所說,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一時不敢相信,問道:“你這話當真?”玄空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好!那我就信你。”這魆鬼臉上現出歡愉,答道。

玄空見那紫衣女子哭個不停,對她問道:“你有何打算?”那紫衣女子恨恨地道:“我才剛練成武功,就被你打成廢人,你…你這禿…,我還能怎麽辦。”她想要罵人,此時又不敢出言得罪。玄空心道:“看來我廢了她的武功,確實有些唐突。聽她所言,應該是還沒來及作惡,就被我逮住,哈哈。”

“如今收服了兩人,也該謀些好處。”玄空想到這裏,說道:“好,我已經表達我的誠意了,該輪到二位表示一下了。”

魆鬼懵懵懂懂,不知他所指何意。而那紫衣女心中委屈,直接說道:“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想要什麽誠意?”玄空看向她的臉,說道:“那不是很簡單嗎?”

那女子羞紅了臉,神色畏懼,說道:“你…你想要幹什麽?”玄空見她會錯了意,尷尬地道:“想什麽呢?你那增強功力的秘法,反正也用不上了,說給我聽聽唄。”兩人隨即明白,玄空是看上了他們的武功。

魆鬼想道:“難怪這小子一身武功正邪相輔,那金雁功想必也是這麽得來的。此人雖是個小和尚,卻不拘泥於各種戒律,事事出人意表,我兩人敗在他手,絕非偶然。”

魆鬼一身功夫最為得意的就是“百鬼夜行”,隨即也不隱瞞,幹幹脆脆說了出來。

那女子百般不願意,在玄空軟磨硬泡之下,也隻是將這秘法吐露出一半。玄空聽她講述才知,這門秘法大有來頭,名叫“化血煉心訣”,是一門失傳已久的特殊內功。這武功本身並沒有修煉真氣的作用,而是能夠激發修行者的潛能,瞬間使其功力大漲,可維持短暫時間後,修為又會跌回原來境界,並且施功者一個月之內都不能在動用內力。

接下來的幾天,玄空找來一輛馬車,帶著兩人向南少林寺行進。他心中已經盤算好了,南少林寺清泉山後,有一座十分隱秘的山穀,出入隻有一條道,穿過南少林寺,才能進入穀中。那裏正是安置兩人的好地方。

一路之上,他與兩人漸漸熟絡。了解到這兩人與魙鬼不同,都是自小被“魑、魅、魍、魎、魃”訓練出來的死士。魆鬼是個孤兒,沒有名字,玄空就稱他為徐先生;而那紫衣女則是排在第十位的鬿鬼,原名叫紫芸。

玄空捉住兩人,起初是為了打探“二十四鬼”的底細,搜刮他們的武功隻是次要的。這些時日,終於從二人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原來,金鳳樓的總樓主正是 “魅鬼”本人,金鳳樓是“二十四鬼”用於收集天下消息的工具。

又得知,二十四鬼中大概可以分為三個梯隊。為首的是“魑、魅、魍、魎、魃”,這五個人十分神秘,誰也不知來曆。這些人手中擁有大量的修煉資源,上乘武功數不勝數、神藥用之不盡,能夠很快培養出武功高強之士,充當手下。徐紫二人本來資質平平,服用一種特殊的藥丸之後,內力大增,再經授以上乘武學,很容易就躋身於一流高手之列。

其次則是一些核心成員,即是鬽、魁、魈、鬾,這幾人從“二十四鬼”成立之初,就一直在其中做事。江湖上許多慘案都是由這幾人一手造成的,可說都是惡貫滿盈之人。其中更需提及魈鬼。靈癡禪師的首徒玄塵,也就是玄空的大師兄,正是被此人害死。

其餘的人,例如當年的“魙鬼”陳延平,那位不知名的“魒鬼”十七哥,還有眼前的徐紫二人,他們隻是為上麵那些妖人辦事的打手而已。這些人中,一部分是如魙鬼一般的邪派高手,機緣巧合加入其中的;另一部分是如徐先生和紫芸一樣,被訓練出來的打手。這些人並非全都罪大惡極,這徐先生加入時,“二十四鬼”已經蟄伏,雖然承襲了二十四鬼的霸道,其實也沒做過什麽惡事,那紫芸更是剛剛入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