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鬼打牆

撫摸著小女孩的麵頰,那女人的疼惜之情盡顯於表,“這都半年了,大小醫院都去過,都說查不出毛病。能人異士也請了一些,盡是些騙子。這李神婆能行嗎?”

男人開口道:“田道爺也是十裏八鄉算卦最準的,他說隻有往南去小茹才有一線希望,聽說田道爺以前走南闖北,本事大著呢,有許多都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請他給算卦的。我們打聽了這麽久,也就隻打聽到附近有這麽個能人,試試看吧。或許田道爺指的就是他。”

……

等了很久,日已西沉,臧大猛心中有些焦急,他還清楚的記得夢中聽到的那些忠告,昨夜幾乎嚇破了膽,再加上臧曉峰的聲音已經開始沙啞,心中的焦急更甚,隻是在這裏的人又有誰不著急呢。沒辦法,隻能等。

許久,終於排到了小茹一家,隻是日頭眼看就要落山了。小茹一家進門後,門內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後麵的明天再來吧,今天就到這。”

院子裏麵還在排隊的眾人聽到後倒沒有說什麽,好像都知道那位的規矩,紛紛搖頭歎氣轉身離開了。

臧大猛和媳婦對視一眼,眼看妻子眼神中的慌亂和擔憂,再看向已經虛弱不堪的兒子,下定了決心,“我們等,無論如何也要救兒子。”

屋內。

燈光昏暗,上位擺著一方神壇,香燭元寶眾多,神壇下方設一蒲團,前方為一香爐及功德箱。

隻見蒲團之上一位三十歲左右很是漂亮的中年婦女閉目盤膝而坐,這應該就是李神婆了。

門關後,小茹一家人不知要如何問詢。再看李神婆毫無動靜,也不敢出聲,隻能用眼神向旁邊站立的一位男子求助。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回以微笑,很是隨和。似是心有所感,李神婆開口了,聲音並非女聲,音色洪亮、中氣十足,明顯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

“隨喜多少全憑自願,你們想問之事讓我仔細一看。”

說完,李神婆睜開眼並伸手從地上夾起一顆香煙放在嘴裏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一臉的享受。小聲嘟囔道:“嘖嘖,舒服!”

小靜看了一眼父母,從兜裏掏出了五百塊錢放進了功德箱。

旁邊的男子愣了一下,有些失態。也不能怪他,九十年代初能隨手花出五百塊錢的非富則貴,何況他們給人看病平時也就兩塊五塊的,這一下得趕上七八天的收益了。

李神婆也看到了,但是沒有任何反應,隨後說道:“孩子抱過來。”

小茹父母趕緊上前,李神婆隻是看了一下。扔掉香煙,閉上雙目,雙手疊放於丹田處,已是入定。房內頓時靜的落針可聞。如此半個小時左右,李神婆悠悠醒轉。

“命數如此,地魄已在地府受刑,準備後事吧!”

小茹的父母和小靜一聽頓時慌亂,她的母親更是急切的跪倒在地,“求求您再想想辦法,小茹還這麽小?”話未說完,已是嚎啕大哭。小靜也趕忙跪下來扶住母親,一時間也是泣不成聲。

李神婆聽到哭聲很是煩躁,皺眉喝道:“討債鬼,你要她做什麽?她走了,你們的恩怨也就了結了,來世再續善緣,豈不更好。”

“不要,大仙,求求你……。”母親磕頭如搗蒜,隻是哀求。

李神婆閉上雙眼不再理會。

站在旁邊的男子,不知是因為他們隨喜功德時的大方,還是因為小茹的可憐,這時候開口了,“大仙,我看這孩子可憐,你就幫幫她吧,畢竟……。”

“閉嘴”,李神婆喝止,“沒了規矩,壞了我的大事,有你好看。”

男子閉嘴,似是有些不高興。李神婆看了男子一眼,有些無奈。伸手又點上了一顆香煙。

“不要哭了。生死無常不懂嗎?哼,我賜你一道靈符,回家點燃後將灰燼和水服下,可保她三年陽壽,走吧走吧。”

說完,李神婆隨手扔出一道靈符,符文繁瑣,不似正常道家符咒。

小茹母親一聽隻有三年陽壽,頓時著急,其父趕緊將她扶起製止她繼續哀求,因為他知道已是無力回天,好在小茹還能陪伴在身邊三年,總歸有了思想準備。

“謝謝大仙。”拜謝之後,一家人默默離開。

“損我十年道行,哼!”李神婆衝屋內的男子埋怨道。男子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直到外麵汽車發動的聲音響起後。李神婆才看向門外。

此時,臧大猛連同妻兒趕忙跪倒在地,“求求大仙救救我兒子。”

“回家吧,規矩不能破。”門內男子說道,然後拿起笤帚準備打掃房間。

“阿,姨,好,漂亮。嘿嘿!”沙啞微弱的聲音從臧曉峰的嘴裏發出。

李神婆一聽,此時才仔細的看向了他們。深吸一口香煙,“讓他們進來。”

如蒙大赦,臧大猛夫婦趕忙拉起臧曉峰進到屋裏跪下,“大仙救救我兒子。”

“閉嘴。”李神婆嗬斥道,似乎很不喜歡聽別人囉嗦。然後凝神看著臧曉峰。

“教子無方,你們兩個混賬東西,再寵孩子早晚也是個死。若不是我看不慣,懶的管你們。回去吧,晚上九點鍾站在大門口路中央,手拿燈籠喊他的名字,直到這孩子不再說話睡著為止。”

臧大猛夫婦似是沒有完全明白,啥意思?孩子好像很好救的樣子。

“笨蛋,沒聽懂嗎?”

“聽懂了,聽懂了。”臧大猛連忙點頭回應。

“聽懂了趕緊走吧。”

臧大猛一家剛起身走到門口,李神婆突然喊道:“喂,天,已經黑了,嘿嘿!”再一瞧李神婆竟然漏出了詭異的微笑。

臧大猛夫婦看著李神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千恩萬謝後急急忙忙往家趕去。

“大仙,怎麽這一下午感覺你有點息怒無常。”房內的男子問道。

“哼,還不是感受到他們跟……,算了,遷怒而已。”李神婆沒有盡言,繼續說道:“我得幫他們一把。”

說罷,隻見李神婆身體一晃,再看向她目光如水,笑容甜美,用手攏了攏頭發,動作輕柔,絕對一位中年美婦,哪還有一絲先前的的姿態。

此時,已是將近晚上七點,天已大黑,月色朦朧。大龍村已然在望,臧大猛鬆了一口氣,“還有一裏來路,我們快走。”

兩人左右攙扶著臧曉峰加快了腳步,走了十幾分鍾,已是微微見汗,再一抬頭看去,感覺村子還有一裏多遠。臧大猛夫婦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害怕,隻得再一次提速。一個小時左右,三人實在走不動了,臧曉峰更是虛弱的閉上了雙眼,隻是嘴裏還沒有停下那句話。

“他爸,我們是不是,是不是碰上了鬼打牆?”

臧大猛一聽,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絕望。

片刻後似是升起一絲希望,自言自語道:“老祖說過,遇到鬼打牆就劃火柴,劃著了也就沒事了,對,劃火柴。”

顫抖著從兜裏掏出一盒火柴,一根、兩根……,眼看火柴過半還是沒有劃著。剛剛升起的希望逐漸破滅,臧大猛雙手抖得劇烈,火柴根根斷裂,希望破滅。臧大猛歇斯底裏般的嘶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