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全世界最大的謊言

160,全世界最大的謊言

“該死!黑閻爵,你給我住手!”蔣燁看到薔薇橫躺在床邊,身體比黑閻爵禁錮在手中,那舉動……蔣燁不禁震驚,他努力爬起疼痛的身子,衝過去,狠狠一腳踢向黑閻爵——

卻被他巧妙地閃躲了!

哐當!

蔣燁的那一腳踢到了櫃子上,櫃子支離破碎!裏麵的雜物傾瀉出來。

“不自量力!你愛她?哈哈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冷的笑話!”

說罷,黑閻爵趁機從櫃子抽出一根粗繩,幾拳將蔣燁打崩在地上!

“你這個痞子,揪住我兒子的帳還沒跟你算呢!我不會讓我黑家的血脈給你這種人帶壞!哪怕是一條狗,是黑家的就允許任何人玷汙!”

他撩著狠話,將蔣燁整個人捆綁起來!他真是瘋了,他癲狂起來,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

“黑閻爵!狗娘的你放開我!告訴你,無論是小澤還是薔薇,他們都隻會跟我在一起,而不是你這個魔鬼!”蔣燁被黑閻爵揍到內傷,嘴角不停地吐著血絲,但盡管如此,他依然不肯求饒,熱血方剛的他還說著刺激黑閻爵的狠話!

“好!有骨氣!我倒要看看,她怎麽跟你!”

黑閻爵將蔣燁綁好,剛想要轉過身——

咚!

腦門一聲重響!隨即不可思議地瞪著薔薇!

薔薇猛然一愣,嚇得手上緊握的雕像哐當一聲落地而碎!

“為了他,你是不是打算殺了我?!”

黑閻爵心痛地吼了一句,腦門的血漬一滴一滴順過眼角滑落,觸目心驚!

薔薇握緊拳頭,努力咬緊發抖的牙齒,“蔣燁做錯什麽了?你對他這樣?他是我們母子的恩人,你懂嗎?在我最孤苦無助的時候,是他在我身邊而不是你!”

“薔薇!你別管我,你一定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禽.獸,否則你一輩子都無法幸福!”蔣燁心痛地大喊,他對黑閻爵,從今夜開始,結下仇怨!

“混賬!”

他們兩人的一唱一合,讓黑閻爵暴怒到極點!

倏地,他抓起薔薇的身子,用力往床上一甩!一手扣住她的身子,一手撥開薔薇的腿,轉頭看了一眼綁在地上的蔣燁,嘴角勾起嗜血的狠戾:“她愛你,是嗎?就讓你看看,她是怎麽‘愛’你的!”

他解開褲頭。

“啊!”薔薇驚叫一聲,露出屈辱的淚水,身子不停地掙紮,內心仿佛被萬千伏電流重重擊過,他怎能當著蔣燁的麵這樣對她!他當她是人還是妓?!

他強悍的身子凶狠地作惡,額頭上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薔薇的臉上,眼眶爆紅!

“黑閻爵!我要打死你!打死你個畜生……”蔣燁瘋了似的大吼,看著薔薇受辱的模樣,蔣燁才知道,心原來是這麽痛的!

“哼!她不是愛你嗎?我就要讓你看看,這個女人是怎麽臣服於我,怎麽**的!”他邪惡地笑道,仍然沒有停止動作,反而更猛烈起來!

刺!

倏地,一把鋒利的剪刀毫無預兆刺進黑閻爵的肩口!

他猛地停住所有的動作,睜著眼眸緊緊凝視著床褥上,一臉蒼白,淚痕斑斑的薔薇,那鷹眸中閃過太多複雜的情緒……

他全然沒有想到,為了那個男人,她拿剪刀刺他!

薔薇喘著,眼眶裏是晶瑩剔透的淚光,那麽堅韌,滿眶的眼淚,不肯掉落!

“是!我的確愛他!比起你這個禽-獸,你這個瘋子,我更愛蔣燁!”

她咬緊牙,奮力吐出全世界最大的謊言!

然而,她的心也碎了。

蔣燁亦被薔薇的舉動愣住,他亦沒想到,薔薇真的捅了這禽-獸!

肩口處的傷,很快溢出大量的血跡,黑閻爵的表情有些扭曲,為了這個男人,她甩他耳光,拿雕像砸他,甚至用剪刀捅他!

“很好!渾身帶刺了!如果有一天你殺了我,我也不會懷疑!”黑閻爵殘忍地笑道,語氣裏那蒼涼,也許他自己都聽不到!

薔薇努力吸了吸鼻子,掙紮出來,抽過一件睡袍披上,走到床下,看到滿身傷痕的蔣燁時,那飽含在眼眶裏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紛紛掉落!

“蔣燁……對不起……”她給他解綁,誰都不明白她痛哭的原因,或許因為對蔣燁的抱歉,或許因為她所受的那些屈辱……但都不及親手刺傷自己最愛的人那般心痛!

“薔薇,別哭,跟我走!”蔣燁鬆開綁,踉蹌著起來,拉起薔薇的手,想要帶她走……

薔薇卻頓住了,微笑著搖搖頭,眼裏是粲然的淚光,“你快回去吧,我不用你擔心的。”

或許黑閻爵不是她的港灣,但她清楚的知道,蔣燁不是,她不想他一時衝動被任何女人綁住,也許他對她有感情,但他最愛的還是自由。

“薔薇……”

“快走吧,蔣燁,求求你……”她和爵就已經夠亂了,蔣燁不要再來添亂了,否則她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

“先生?薔薇小姐……”門外傳來海叔的聲音。

“蔣燁!”薔薇急忙推著他,讓他走!

“那好,你自己保重,我會再來的!”蔣燁匆忙扔下一句,緊緊抱了一下薔薇,然後挺著傷疼從窗口離去……

薔薇回過頭,看著跌坐在地板上,唇色有些蒼白的黑閻爵,喘著粗氣,緊緊瞪視著她,那把剪刀還立在他的肩口,那雙狂狷的墨眸,似是在控訴著她,他的狠心,及不上這女人猛力的一刀!

血浸染了他的衫,染紅了薔薇的淚光……

這一夜,海叔將受傷的黑閻爵抬回屋裏,醫生來了,拔剪刀的時候,黑閻爵沒有吭一聲。

他流了很多血,唇色蒼白無力,但臉上緊繃的神情,一整晚都沒有緩和過!

薔薇默默地蹲在牆角,眼睜睜看著醫生為他做這小手術,拔剪刀、縫傷口、打針、上藥、包紮……

這些動作,讓她看得有些出神,心……不是不痛的,隻是突然覺得好累,她和他始終找不到平和的相處方式,嗬,唯一不用對峙的,恐怕隻有他睡著的時候吧。

她知道,她這一刀,一定令他很震驚,很憤怒,或許他會想著十倍償還在她身上!他就是這樣的男人,絕不容許任何人的欺侮,而他卻肆意地踐踏著她的尊嚴。

也許蔣燁嚇到了吧?

或許換成是誰,都會嚇到。一個長年對自己沒有感情的男人,反複對自己做著禽.獸的行為,見不得她幸福,隻想看著她流淚才會感到痛快的魔鬼,真是她所愛的男人麽?

曾經,她問過自己千百遍,為何會中意這個無心的男人,為何五年來念念不忘……直至問了很久,很久,她也始終沒有找打那個答案。

或許是十二歲那年,從第一眼見到他背影的開始,心裏就投下了他的倒影。

她心裏一直感激的恩人,到十六歲時,才發現是他,也許是那時,她不知不覺將他與恩人的影子重疊了,心裏豎起敬仰。

又或許是十七歲那年,他把她拉入泳池那一夜,他是第一個剝光她小短褲,看盡她身子的男人,那夜,她嚇壞了,初潮開始降臨,冥冥中像是動了某種不該有的情愫……

等到過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後,等她發現原來他如此殘冷的時候,她已經抽不回遺落在他身上的心了……

隻是,這麽久的時光,這麽沉重的愛,讓她已經很累很累了。

她看著醫生給他包紮完,處理一些後續事項之後,海叔就送醫生走了。

滿屋子又重回了寂靜,甚至透著死亡的靜謐。

她看著他,原來他已經累得沉沉睡去了,他沒有再跟她說過一句話,他甚至連痛都不肯喊出聲。

她看著自己慢慢挪著步伐,舉步維艱地走到他的床前。

她看著她的手,拂過他滿是汗珠的額頭……

倏地,一滴淚掉落在他的臉頰上,她才驚覺自己無意識地又哭了。

“對不起……”

她無聲地說著,眼淚蔓延。

也許那一刺,連她自己都驚駭,仿佛刺進她的胸口一樣,是那麽疼痛!

可是……她不再是五年前那個任由他欺淩的薔薇了,他明白麽?

她也有屬於她的尊嚴,盡管她仍是那麽卑微,盡管她還是放不下他,但她絕不會再給他機會利用她來傷害別人!

可不可以不要再愛你了?

她在心裏默默念著,也許這樣,她會好過一點。愛他太辛苦了,她不確定自己還可以承受。

這一夜,漫無邊際的黑夜,很漫長。

薔薇一直坐在他床邊,直至天空露出魚肚白,直至他睡了一夜安穩的覺,在他蘇醒之前,她才疲倦著離開……

——薔薇日記(18)——

從來沒有想過,你的歸來,是帶給我最好的時候,也是最壞的時候。

在救贖過我之後,卻又將我推向另一個火坑,這樣的你,究竟是要做我的恩人還是……仇人?

或許我的悲喜都已經不重要,但仍然感謝命運,讓你重新歸來,即便是你的笑容,泛著嗜血的殘忍。

即便是你的親吻,含著蝕心的毒藥,我亦感激,不用等到薔薇花開,你已出現--

就算,會是一場暴風驟雨;

就算,會是一幕黯然魂逝;

我的心,仍是安定下來,不彷徨了,不慌亂了,隻是……漸漸冰封了。

——薔薇日記(18)——

一周後。

黑閻爵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一周以來,兩個人就似在冷戰一般,他看著她,不說話,她看著他,一臉的蒼白。

她常常坐在小塘邊,呆呆地看著風景,冰冷的冬日,曬著暖陽,日複一日。

而他,會時不時透過窗口,凝望著她孤清的背影,眼神裏泄露出憂愁的眷戀,會情不自禁地叫傭人拿件大衣給她披上。

她愛蔣燁。

這幾個字,近來總是敲擊著他的心靈,這是從她親口吐出來的話,或許是他逼著她承認的,不知為何,她捅他一刀,都不及這幾個字來得讓他心痛。

天空忽然有些陰霾,漸漸下起小雨,他急忙地看了那仍坐著不動的人影,雨來得很快,已經開始淋到她了,他心底一急,抓起一把傘就衝了出去——

她坐在靠椅上,其實她困得睡著了,所以她來不及避雨,因為她沉浸在夢裏……

她的唇角微微上揚,她夢見了自己做了新娘子,穿著雪白雪白的婚紗,小澤穿著小西裝,捧著鮮花做花童。小澤興奮地拉著她的手,嚷嚷著:“媽媽,媽媽,我們去看新郎爸爸……”

小澤笑得好甜,她亦笑得好甜,他拉著她跑呀跑,一路跑到路口處,她的看見了新郎,就站在那路口等她,她滿心歡喜,溢出激動的淚水,因為她看到那個穿西裝的男人,是爵,是爵站在那裏!

“媽咪,是新郎爸爸!”小澤興奮地掙脫她的手,飛快地朝爵跑去,一路喊著,“爸爸,爸爸……”

爵,張開雙臂,一把抱住小澤,父子倆笑起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她的心緊繃著,拖著長長的婚紗,手心要握出汗來,她揚起唇角,一步一步地朝他們走去。

“媽媽,媽咪快來呀……”小澤還在向她揮手,笑起來是那麽燦爛,一如她的陽光。

忽的——

突然一抹黑雲遮住了她的去路!

她定睛一看,是一個一身白袍包裹的大胡子男人,咧著嘴,跟她說著她聽不懂的話,然後還要湊過來親吻她,她驚嚇著,反抗著,耳邊傳來爵冷然的聲音——

“恭喜你,沙特王妃。”

恭喜你,沙特王妃!

薔薇被這句話猛然驚醒!

倏然睜開雙眸,這才看到傭人的臉,繼而是乒乓的雨聲……

“小姐,下雨了,還是趕緊回屋子裏躲躲吧。”傭人撐著傘,為薔薇擋住那些風雨。

“嗯。”薔薇淡然地點點頭,從靠椅上站起來,她的衣衫已經有些微濕,就著傭人撐著的傘往裏屋的方向走,腦海裏還在為剛剛那個夢驚駭——

咻的一聲,布加迪威龍跑車正好在這時衝出別墅,薔薇猛然轉頭,看著爵的車子疾馳離去……

心就如同這突來的雨,濕落落,失落落的。

夜晚降臨,這依舊是個寒冷的夜,沒完沒了的涼……

“小姐,這飯菜都涼了,要再去熱一熱嗎?”傭人問著在客廳看鬼片的薔薇。

薔薇轉過頭,看了一下時鍾,原來已經淩晨一點。

“嗯,再去熱一熱吧。”

爵沒有回來吃飯,從下午下雨那陣開車出去之後,他就一直沒有回來。也沒有交代傭人他去哪裏,也沒有一個電話說回不回來吃飯。薔薇隻好讓傭人將那些菜熱了一遍又一遍,周而複始,不知不自覺已經是淩晨一點。

大電視裏播放著《咒怨》的鬼片,黑閻爵的品味就跟他的人一樣,除了看鬼片就是血腥暴力的片子。

薔薇看得有些犯困,她並不覺得那鬼片嚇人,也許很多時候,她並沒有看仔細,而是有些心不在焉。

時間滴答滴答在流逝,這是他受傷後,第一次沒有回家。

家……

薔薇為這兩個字感到可笑,即使這裏是‘家’,他和她一點也不像家人吧,哪有那樣冷漠的家人,連話都不說一句?

或許,他還在生她的氣,或者是恨她,因為她捅了那一剪刀,她幾乎用了最殘忍的方式來反抗他,如果她有心,當時那一剪刀完全可以刺進他的心髒。

沒有誰,會對一個想要殺自己的人寬容吧?

薔薇淒涼一笑,也許這輩子,他都不會原諒她這一刀!

天知道,她辛辛苦苦,癡癡傻傻盼了兩個月,盼到他平安歸來,卻是這般情景……

不知不覺,感覺眼眶霧氣迷蒙,她用力吸吸鼻子,沈薔薇,就此結束了,你和他,因為你的那一刀,徹底完蛋了,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想到這兒,她咬緊發顫的牙齒,愛一個人,恨一個人,放下一個人,都是這麽艱難,而她就是在同時進行著這些煎熬,比酷刑還要讓人難受!

忽然,院子裏響起車子熄火的聲音,薔薇心一驚,趕忙跑出去,像極了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先生,是先生回來了。”

薔薇走到門邊的時候,看到黑閻爵從車裏下來,手裏還拿著酒,一邊喝著,一邊踉蹌著走下車來,臉色潮紅,她知道他一定喝了不少酒,令人後怕的是,他竟然酒後駕車!

好險他懂得開回來,她不禁唏噓,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啊?

“先生,您喝酒啦?”傭人趕忙上前去扶住有些站不穩的黑閻爵。

“走開!”他看到傭人,突然吼道,甩開傭人的手臂,討厭被人碰觸。

緊接著,踉踉蹌蹌地走回裏屋,路過門邊的薔薇時,眼神意味深長地瞥過一眼,灌了一口酒,踏著步伐徑直往樓上走去。

“小姐,先生好像喝了很多酒,要不要……”

“嗯,我上去看看,晚了,你先睡吧。”

薔薇柔聲交代完,踏著拖鞋,往樓上走去。

她緩緩上樓,走到黑閻爵的房間,他的門大開著,這才發現,他倒在了地毯上。

“爵!”

薔薇心一驚,快速地走進房內,看著黑閻爵雙眸緊閉,露出均勻的呼吸聲,她這才鬆了一口氣,他隻是睡著了。酒倒在地毯上,灑濕了。

薔薇撿起來,做完清理的動作,然後轉過身,準備將爵拖到床上去,可是他好重,她稍稍移動一下他的身體都沒辦法。

倏地,看到他的肩口處滲出血漬來,薔薇心開始慌了。

“爵?你醒醒!傷口要換藥了,不然很容易發炎的,睡在地毯上也很容易著涼的……爵?”

她輕拍著他燒紅的臉蛋,發現他的臉很燙,似是聽到她的叫喚,迷迷糊糊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渙散的視線看著眼前的薔薇,有種迷離的夢幻,忽的,他傻傻地笑了……

“呃!”打出一個飽嗝,酒氣衝了出來,傻笑著抓起薔薇拍打他臉部的手,一口咬住她的手指——

薔薇嚇了一跳,第一反應以為這個男人會狠狠咬一口!這完全是他的風格!

然而,她訝異住了,他隻是咬住她的手指,什麽都沒做,很輕柔很輕柔地含著,無意識地做著吮吸的動作。

像個小嬰兒吸奶一般。

撲哧一聲,薔薇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從沒見過爵這麽純真甚至帶點傻氣的模樣,如果他意識清醒,想必他會惱羞成怒吧。但他可知,此時的他,卻是充滿了魔力一般,讓她的心奇異地溫暖起來,甚至有些怦怦搏動。

“……好吃……”他傻氣地舔著她嫩白纖細的手指,像是吃到糖一樣滿足。

薔薇的臉有些泛紅,他這樣的舉動,讓她意外而不知所措。

“喂,放手……我要給你換藥了!”

薔薇有些倉促地抽開那彷如觸電般的手指,他瘋了麽?這個惡魔,竟然把她的手指當糖吃。

“唔……”他迷糊地皺著眉頭,想要再去抓她的手指,卻被她機靈地閃開,隨手抽到櫃子上盛放的一隻名貴鋼筆,遞到他手裏。

看到他握著鋼筆下意識地就往嘴裏含——

“不能吃啊!”薔薇還沒來得及阻止,他便已經含進了嘴裏,亂啃一番,最後皺著眉頭,那表情仿佛在說不是這個味道,跟著將筆一吐,歪著腦袋繼續呼呼大睡。

薔薇這才鬆了一口氣,心裏暖洋洋的。

第一次,她覺得他就像個任性的小孩子,臉龐上映著罕見的紅潤,雖然這是他因為酒醉,因為有輕微發燒而引起的,但他這副麵容,還真是好看。

薔薇蔥白的手指忍不住撫上他的英俊,他的眉心還有著細微的擰鎖,翹彎的睫羽合蓋著,一根一根都可以數得出來,有種憂鬱的味道……

薄唇抿緊,雙唇之間勾勒出一條性.感的弧度,他的唇角,天生就是上揚的,媽媽曾說過,那樣的人其實不用笑,也讓人感覺很溫和。

然而他卻是例外,因為他的唇角,上揚的弧度很淺很淺,不仔細看都察覺不到,他睜開眼的時候,是很凶惡的,至少在她看來,他鮮少有不酷冷的時候。

薔薇盯著他,有些出神,這仿佛是他們之間少有的平和,她低笑。

趕緊跑到櫃子裏,拿出醫藥箱,替他細心地剪著紗布,當他的傷口呈現出來的時候,薔薇看到那縫線的地方已經結了一層淡淡的痂,旁邊染了一層血漬,心不由得抽痛起來。

她當時是怎麽下手的?她似乎也忘了,如若不是他將她逼到極致,她亦不會做這瘋狂的舉動吧?

小心地拿出酒精棉,細心地幫他擦拭著傷口。

“唔……”似是那突來的酒精刺疼傷口的滋味,惹來他的擰眉,反射性的揮手,不小心將薔薇手中的酒精瓶打翻!

酒精灑了少許,薔薇快速地撿起來,蓋好蓋子,歎了一口氣,忍不住念叨:“睡著了也不安分!”

於是,怕他再做出什麽驚人的舉動,薔薇隻好快速給他上藥,再細心地用紗布綁好他的傷口,接著去浴室洗了洗毛巾,仔細地為他擦拭臉蛋和雙手,而他聽話的不做任何反抗。

給他體貼地蓋上輩子,薔薇坐在地毯上,看著他,想起在巴黎的時候,曾看過他那爽朗的笑容,想起特洛伊王子的傳說,他真的很有王子的氣質,其實,他就是她心底的特洛伊王子。

然而,心開始升騰起淡淡的憂愁,下午做的那個夢,也是關於王子的,不過不是她鍾愛的‘特洛伊王子’,而是沙特王子……

翌日早晨。

冬日的暖陽,發出和煦的光芒,射進窗欞的時候,黑閻爵這才醒過來。

頭痛,宿醉的頭痛開始襲擊著他的腦門,記憶湧上心頭,才記得昨日下雨那陣,他本來拿著雨傘衝出去的,卻在見到傭人跑過去給薔薇撐傘的那一刻,他頓住了腳步,暗笑自己犯傻,於是趕緊折回車裏,有些狼狽地驅車離去。

出去之後,他其實哪兒也沒去,誰也沒有找,就傻愣愣地跑去喝悶酒,一直喝,喝到他都不知道怎麽開車回來的,喝到自己都忘了怎麽還記得回來的路。

掀開被子,轉頭卻看見身旁匍匐著一個小人影,縮在床邊,睡得很沉。

他低頭看了一眼肩上新換好的紗布,以及地毯上的輩子,心頓時明白,眸光瞬間柔和起來,她為他換藥,替他蓋被,陪了他一整夜……是麽?

他以為她從此就恨他了,雖然這是他要的結果,卻不見得令他開心。

輕柔地站起身,彎下腰,將她小心地橫抱起來,放到床上。

這一舉動,驚醒了薔薇。

她倏地睜開眼眸,發現他的手還摟在她的腰背上:“你、你……”

反射性地害怕他會對她做些什麽,薔薇惶然地吐道。

她的恐懼那麽明顯,她害怕他,這讓爵不禁皺眉,她對待他,隨時就像個準備戰鬥的……兔子!

“地上涼,睡床會舒服一點。”

他淡然地解釋道,語氣裏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

將她的身子輕輕放進床塌上,眼中透出一絲難得的柔和色彩。也許在這溫馨的早晨,他不想破壞那平靜,或者說,他太久沒有跟她有過交流,隻想聽聽她的聲音,他不想嚇跑她。

“唔……謝謝。”薔薇有些驚訝,他竟然沒有對她冷言冷語,她以為他會暴怒,她以為他會惱怒地趕走她,然而,他並沒有這麽做,宿醉一夜的他,似乎仍帶著些微酒香,否則,他怎麽會……突然如此溫柔?

“昨晚,我有打你嗎?”他將被子從地毯上拾起來,跟著坐進床裏,替她蓋上,隨口問道。

薔薇搖搖頭,深幽的眼眸中是刺蝟一般的防備,這似乎成了她麵對他的習慣,總是小心翼翼,膽戰心驚。

“那麽,昨晚,我有亂說話嗎?”他擰了擰眉,好看的唇無奈的抿了抿,似是擔心自己酒醉後又做了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薔薇仍是搖了搖頭,不過眼瞳明顯流露出驚訝,他在問她,酒後有沒有使壞?

這仿佛是今早最好笑的新聞,素來冷酷無情殘暴不仁的黑閻爵大人,竟然也會擔心酒後有沒有做出不良行為?她以為他會毫不在意呢,畢竟他不可一世得像隻孔雀。

“那麽……”他言語間有些遲疑,繼而吐露出來:“你先休息一會吧。”

他有些不習慣這樣與她相處,但很顯然,他不想自己再次嚇到她。

這一周以來,她那一刺,似是讓他回想了很多。

假若,她不是沈家的女兒,假若,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那麽多的不快樂,也許他會接受她吧,然而,當她知道真相之後,她會接受他嗎?

也許這是他五年來唯一埋藏在心底不曾說出口的秘密,他心底其實是不希望她發現那個秘密,或者說,總有一天,她知悉真相的時候,他也許會受不了她那仇恨的眼光,倒不如一開始就彼此恨了吧……

這樣,也就不給他任何的希望,這樣,也就不至於會失望。

“那個,小澤的事,你準備什麽時候去辦?”薔薇叫住了他,不安地開口問道。

他的眼神一閃,果然,她緊張的始終是她兒子,雖然那兒子也是他的,但他心底裏卻有些不是滋味,“你準備什麽時候啟程去阿拉伯?”

他的話語,讓薔薇的臉瞬間一白!

他知道,他的無意,又變成了刺傷她的利劍。

沙特王妃,多華麗多榮耀的身份,他的眼眸滑過一絲苦澀,她的美麗,無形中招致了很多人的欽慕。

看她愣怔的表情,他的語氣緩和過來:“兒子的事,我已經派人去了,但是阿爾瓦奧爾王子已經打電話在催我了。”

“……”心有些堵塞,薔薇用力深呼吸一口氣,微微點頭,“我要看到小澤安然無恙,否則……”

“這個是肯定的!別忘了,他也是我的兒子!”他如此篤定那孩子是他的原因,是因為小澤太像他了,毋庸置疑。

沉默半晌,薔薇終於艱難地點點頭,悠悠地吐道:“……好,我相信你。”

他半晌沒有吭聲,悄悄握緊的拳頭,泄露出他略微顫抖的手,她相信他,簡短的幾個字,竟令他有些動容……

“那麽,你準備一下,過幾天啟程。”

淡漠地說完這句之後,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

獨留一室的清冷,薔薇抱著手臂,悵然若失……

關於五年前第一名模沈曼薇即將嫁入阿拉伯沙特王室的消息,已經炒的沸沸揚揚。

根據阿拉伯當地媒體的報道,阿爾瓦奧爾王子也證實了此事,現在已經開始著手辦理世紀豪華婚禮。

黑氏財閥也因為黑閻爵的回歸,而重新進入軌道,以超高的發展速度,飆升入國際風雲企業排行榜,由於多年來未在媒體下曝光的黑閻爵,一時間也迅速成為娛樂界的寵兒,風頭甚至勁過那些國際明星。

原來黑閻爵並非如外界所傳那樣,是個凶惡的魔鬼,反而俊帥得如王子一樣迷人。

據說,他即將和富可帝國的沙特王子結為姻親,這真是天大的喜事,黑氏財閥的股價因此一路瘋漲,引發全世界的購股熱潮。

冬日,陽光洋洋灑灑地照耀著大地,驅走些許寒冷,就連風都和睦起來,配合著這個暖日,溫柔地吹拂。

這日,盡管天空一片晴朗,掃走多日來的陰霾,但薔薇的心,卻無法輕揚,反而心事重重。

才剛進機場,甚至還來不及掩飾一臉的憔悴,薔薇便發現大批媒體記者湧過來。

她有些慌亂,這時,黑閻爵遞過來一副超黑墨鏡:“戴上。”

抬眸,才發現他早已經掛上一副墨鏡,神態自若地看著那些湧來的記者,嘴角勾起一貫的冷笑,她定定地看了看他的側臉,如刀鑿一般的深邃,臉部的線條勾勒著男性的剛硬與俊美,隻是他那冷笑,應該稱不上笑吧?

薔薇暗暗心想,他不是會笑的人,他隻是有那麽一張淺淺上勾的薄唇。

“黑先生!黑小姐……”

大批記者頓時跑過來,卡嚓卡嚓,閃光燈不斷。

薔薇低下頭,飛快地掛上墨鏡,害怕被人看出她的慌亂與憔悴。

“請問黑先生,這次是不是帶黑小姐前往阿拉伯完婚?”

“黑先生,對於這次的聯姻,黑小姐作為你的養女,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黑小姐,五年前剛踏入模特界,紅透半邊天,為什麽突然會傳出命隕東京灣的消息?”

“是的,黑小姐,請問這五年來你去了哪裏?或者幹了些什麽?為何又會在這時候選擇在媒體麵前出現?”

“請問黑小姐,你與阿爾瓦奧爾王子是怎麽認識怎麽相愛又怎麽覺得結婚的?能告訴我們嗎……”

……

黑閻爵拖起薔薇的手,一路往機場裏走,隨行的有幾個保鏢護航。

“對不起,無可奉告。”黑閻爵冷冷地拒絕所有的回應,徑直拉著薔薇往vip通道走。

薔薇跟在他後頭,心中五味雜成,她和阿爾瓦奧爾王子怎麽相識怎麽相愛的?其實她也想問一問。

隻不過她知道,這一切都是枉然,如果他不肯說,那誰也別想知道。

“黑先生……黑小姐……”

保鏢將記者攔在身後,薔薇就這樣被他牽著,走進機場,他的手指很冰涼,手心卻很暖,他的手很寬厚,手指很修長……

——薔薇日記(19)——

終於,踏上了旅途,或許我不知道未來,但我很肯定,前方並不是通往幸福的航程。

爵說,能夠做沙特王妃,是多少女孩子的夢想,也因此是我的幸運和榮耀,應該展顏歡笑。

他又怎知,做沙特王妃,並非是我的夢想。

我想說,能夠做爵的新娘,同樣也是很多女孩子的期盼,隻不過對我來說,是一種奢望。

前方,是未知的,彷徨的,我仿佛看不見未來的旅途,這樣的我……應該要如何微笑?

直到後來才明白——

‘沙特’在阿拉伯語中,是幸福的意思,而‘阿拉伯’則是沙漠的意思。

那沙特阿拉伯可不可以理解成,是幸福的沙漠?

很美,然而在我心底,卻是無限的荒涼……

——薔薇日記(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