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之錫2
看著在炙熱地獄裏的青年笑臉,菲妮克絲突然覺得,活不活得下去都無所謂了。反正有個人陪著自己,不管是活是死,總是有個伴。
『把翅膀⋯⋯都用來⋯保護⋯你⋯⋯』皓瀚錫繼續寫著。
『不⋯用管⋯我⋯⋯』
“不要!”菲妮克絲抱緊皓瀚錫的手加緊了力量。
“都到了這種地步,要死就一起死!”
皓瀚錫微微一怔,接著露出理解的微笑,與菲妮克絲雙手環抱。
“鉑星啊,守護我們!”
菲妮克絲集中精神,把鉑星戰甲的超磁防護罩開到極限。
兩顆心髒鼓動相依,少女與青年緊緊擁抱。
在這灼燙到令人窒息的火焰煉獄之中,兩人朝著未知的星球急速落下──
*****
(我⋯⋯就快要被燒死了嗎?)
距離海麵數百公尺的高空中,公主雅鍶抬起頭來,眺望著遠方。
身材纖小如女童的雅鍶,穿著由玫瑰、百合、茉莉等鮮花花瓣組成的連身花裙。
胸口衣帶上別著一顆大銅鈴,碧綠柔亮的短發,被高空的強風不停吹動。
她的白瓷小手與足踝被花藤捆綁,被拘束在一座龐大的環形花座中央。
環形花座是“花之璨園”有名的公開處刑台,用來昭示思亞星的所有生物,叛逆花之璨園者的下場。但是現在環形花台所處刑的,卻是花之璨園的公主。
(世界⋯⋯還是很美⋯⋯)
從西方升起的太陽高懸藍天,蔚藍無際的海平在線,一點稀薄的雲層都沒有。
如果在平常,這是雅鍶最喜歡的晴朗天氣,她會和熟識的小花女們爬上琉璃之間的最高處,在瞭望晶台上偷看下界的風景。
小花女們聊著傳教花女帶回來的下界故事,夢想有一天能成為傳教花女,到星球各地去傳教。不能離開琉璃之間的雅鍶,隻能羨慕地傾聽著。
(可是我⋯⋯就要死了⋯⋯)
處刑花座下半部被藍色火焰點燃,陣陣濃煙拂過雅鍶的眼前,火焰離她越來越近。
雅鍶沒有太多夢想,隻喜歡待在琉璃之間裏照顧植物。
如果媽媽陪自己的時間能再多一些,她會更加開心。下界的故事再怎麽精彩,對她來說,都太過於遙遠了。
可是⋯⋯不知什麽地方出了差錯,現在雅鍶的夢想已經幻滅,這裏將是她短暫生命的終點。
(為什麽⋯⋯我會被處刑?媽媽⋯⋯她在哪裏?)
◆
當雅鍶在高空處刑花台上迷惑時,花台正下方的海麵,雅鍶視線所不及的地方,正在進行一場“花族類人”與“海族類人”的激烈戰爭。
整座海洋如同沸騰了一般。
海麵波浪洶湧鼓動,無數海族從海底深處湧上淺海。
十幾隻體形如山丘般巨大,額頭突起的座頭鯨魚背上噴出水柱,氣勢驚人地衝出海麵。
它們的鯨背上載著數百名“海族戰士”。
“鯊人戰士”的頭部是鯊魚的尖長魚頭,身體四肢形狀卻如同人類一般。
他們站在座頭鯨上,舉起鯨骨長矛朝著天空拋射。
鯊人戰士身旁還有鋸鯊人、金槍魚人、箭魚人等身體由人類與海洋生物混合而成的海族戰士,與他們並肩作戰。
座頭鯨群的上方天空,數十艘白色圓形蒲公英飛艇,以細長的迎風蕊吃著風力,乘著海風在海麵上飛行著。
“花彈──發射──!”
蒲公英飛艇上,頭發上生著細碎花瓣的“繡球花女”,手持花蕊彈筒,對海麵進行射擊。
炮彈裏的花蕊火藥在空中爆出粉紅色火團,震倒了不少海族戰士。
一群鯊人戰士高舉骨矛,乘在飛魚戰士的背上,在花蕊爆炸的空隙中躍上蒲公英飛艇。
看到鯊人戰士躍上飛艇,繡球花女用花蕊針劍來抵擋。
鯊人戰士表情猙獰,狂笑著揮舞骨矛,許多花女被骨矛所傷,尖叫著從飛艇上掉落。
“全隊,快速翻轉──!”
蒲公英飛空艇的帶隊隊長“千芯”大聲發出號令,蒲公英飛空艇立刻順風三百六十度大回轉,輕巧的花女攀住迎風蕊,身材笨重的鯊人戰士卻隻能怒罵著落下海麵。
“這些海之部族的類人戰士⋯⋯全都發瘋了嗎?”
身穿花衣軟甲,腰佩花劍,頭發生著繡球花瓣的千芯隊長眉頭緊鎖,站在蒲公英飛艇上,俯瞰波濤起伏的大海。
太多海族戰士聚集在海浪下方,將大海變成一片深黑色。
海族戰士突然再次發動攻勢,座頭鯨群頭部浮出海麵,朝著天空噴出滂沱水柱。他們乘著水柱,再次向飛艇隊進攻。
“全隊──迎擊!”
千芯高舉花劍,指揮花女進行防禦,但是在海族幾近瘋狂的進攻之下,飛艇隊陷入苦戰。就在此時,天空如同突然天黑了一般,海麵被巨大的陰影籠罩。
花女們仰望從天空降下的龐大物體後,全都興奮地歡呼:
“是『萬株花藤』!花之璨園的援軍來了!”
從極高空雲層上降下的,是一條如巨龍般粗壯雄偉的深綠色藤蔓。
玫瑰、薔薇、百合、波斯菊、鬱金香⋯⋯
數以千計不同種類的花女類人戰士站在粗大藤蔓上,朝海麵戰場逐漸降下。
萬株花藤停駐在離海麵有一段距離的空中,花女戰士站在藤蔓上,用花蕊炸彈、花油燃罐等各種武器向下方攻擊,與海族戰士不斷交鋒。
雅鍶公主在戰場上空燃燒的環形花座上,茫然地看著萬株花藤在眼前出現,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藍色火焰眼看就要燒到她的腳邊,嗆鼻的濃煙讓她的意識模糊。
(媽媽和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在陷入昏迷前,雅鍶在腦海的迷宮中拚命掙紮,試圖把之前發生的悲劇,拚湊出一個完整的輪廓──
◆
在雅鍶十三歲生日的那一天,花之璨園裏舉行了一場盛大的類人會議。
在由數百根堅硬花梗為柱,巨蓮花瓣為穹頂構築的花園宮殿大殿裏,數十位思亞星上各族類人的代表齊聚一堂。
他們是為了最近在天空出現的異象──
奇異的黑色潮流來請示母聖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