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窩之錫45
菲妮克絲緊握著胸前的金色項墜，那是一直以來，在戰場上支撐她信念的最珍貴事物。
鏗！咚！鏗！
賽恩穆特從軍服口袋中取出十幾個金色項墜，鬆手讓它們墜落在金屬地板上。
項墜的蓋子打開，裏麵有許多不同姿態孩子的照片。
相同的是，旁邊站的人都是菲妮克絲，而孩子都是愛倫。
“這些項墜對我來說，裏麵什麽照片都沒有。但是你看到這個項墜，就會認為裏麵的人是你最親愛的弟弟。”
“項墜裏有精神控製裝置，讓『天畸人』透過項墜，可以看到他們被輸入記憶模塊中的人物，並持續加強他們的記憶深度。”
“你一定很好奇，什麽是『天畸人』？事實上，天都軍是由天畸人所組成，而不是他們被灌輸的知識中，完美無缺的『天人』。”
菲妮克絲的眼前，幾十幅光學屏幕相繼出現，上麵顯現無數的白色培養槽。
培養槽的**裏麵，有著許多不同年紀的少年、青年、女子、中年人、老人。
其中還包含著奧娜、巴洛、亞力士⋯⋯
許多她認識的人，他們的雙眼緊閉，嘴巴、鼻子、耳朵都插著許多管線。
“天畸人是由計算機配種授精，在培養槽──『人造子宮』中成長的畸人，和其他具有先天缺陷的地上畸人比較起來，身體與頭腦都非常的健康。但是天畸人有一個無法克服的缺陷，那就是──壽命。”
“天畸人的壽命極度短暫，當他們在培養槽用兩年時間成長到設定的年紀時，便會被植入記憶，進入活動期。你所看到那些外表年紀較大的天畸人，其實都隻有二到五歲而已，當然，也包含你在內。”
菲妮克絲眼前屏幕出現一個培養槽，裏麵是一個接著管線的銀發女嬰，她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成長。
根據培養槽上顯示的數字，她在短短兩年內從女嬰成長為女童，又從女童成長為十四歲的少女──自己的模樣。
“天畸人的總壽命大約隻有七年，然後就會因為器官衰竭而死亡。”
“天畸人──天都軍人在人造子宮中被植入記憶，一出生就送上戰場。所有與天都有關的記憶都是假造的，他們其實──從來沒有踏上過天都。當他們退役，以為自己能夠回到天都時，其實就是壽命已盡，被秘密處理掉的時候。”
畫麵上出現一間黑暗密室，裏麵有數不清的天都軍人屍體，正被蟲腦奴隸裝入黑色屍袋，其中有些還是菲妮克絲認識的長官或部下。
“天都軍人與他們所歧視的地上畸人一樣殘缺，隻是另一種類型的畸人罷了。”
賽恩穆特用蒼老平淡的語調說著，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
但是他所說出的每一個字，眼前的殘酷畫麵，都青天霹靂地衝擊在菲妮克絲心中。
“你的弟弟愛倫不存在這世上，事實上，你本身的肉體實際年齡也隻有五歲。你幼年時期的記憶，與愛倫在一起的家、父母親都是虛構的。心聖創造的這一組記憶『愛倫』的目標，是讓宿主為天都誓死作戰，她製作得相當完美。”
“那麽⋯⋯你幫助愛倫的事⋯⋯”
“當然，也都是假的。”
多重光學屏幕消失，指揮席前又恢複一片昏暗。菲妮克絲全身發冷，不停顫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想知道真相，我告訴你了。這是我對你最後的恩寵。”
“我不能相信！這⋯⋯這一切都太荒謬了！”
菲妮克絲雙眼含淚，發顫的手指著賽恩穆特：
“我們天都軍人對你⋯⋯對十二聖來說⋯⋯到底是什麽？”
“部下⋯⋯寵物⋯⋯玩具⋯⋯打發時間的玩偶⋯你自己選一個吧⋯⋯”
賽恩穆特坐在指揮椅上，臉隱藏在陰影中，似乎與昏暗的密室融為一體。
“現在⋯⋯我這個老人終於不用再偽裝了⋯⋯好漫長的⋯一場遊戲⋯⋯”
“賽恩──穆特──！”
菲妮克絲全身發出光芒，雙劍拔出，殺氣籠罩住了賽恩穆特。
賽恩穆特的語調忽然轉變，說出兩個字：
“跪下。”
“──！”
菲妮克絲雙劍落地，整個人跪了下去。她全身流著汗，無法停止發抖。
賽恩穆特看也不看菲妮克絲一眼，眼睛盯著屏幕上的基利姆：
“克利提歐⋯⋯怎麽開始積蓄能量了？次元跳躍的時間還沒有到啊？”
◆
基利姆把克魯貝洛斯整頭吞食下去以後，仰頭望著天空灰濁雲層中，極為閃亮的超磁光芒能源漩渦，那是驚雷主炮的炮口。克利提歐喃喃說道：
“驚雷⋯⋯雖然不相信浩瀚錫所說的軍聖密令，但是賽恩穆特⋯⋯還是小心為上。”
基利姆拍打六張龍翼，四臂張開，山峰般的巨大身軀向天空緩慢上升。
在它上升的過程中，赤龍巨嘴噴出濃厚的電離子氣體，整個龍人身軀逐漸被閃亮的電離子包圍，化作一頭閃耀赤銀色光芒的龍人巨獸。
基利姆的身旁，幾個小銀圓球在空中排成菱形，射出一組雷射影像，顯現出賽恩穆特的臉孔。
克利提歐知道，那是天之雷派出的自動偵察與傳訊機。
『克利提歐，基利姆怎麽在積蓄電離能量？我們待會與小天會合後就要進行次元跳躍──』
賽恩穆特的聲音透過傳訊機傳了出來：
『你不怕能量會先耗盡？』
“軍老，你的『驚雷』過了這麽久還沒有打下去，是為了什麽？”
賽恩穆特的影像露出難測的微笑：
『原來⋯⋯你怕我會連你一起炸了？』
“我是怕啊。”克利提歐也笑了。
“一百年前，你不就是這麽做的？連同潔雅妮一起⋯⋯”
賽恩穆特與克利提歐遙遙相望，無聲的火焰在兩人之間燃燒。
“還是我就這麽次元跳躍走了，把大家留在這裏，你覺得如何？”
『小天不會饒過你的。』
“哼⋯⋯”
聽到天聖的名字，克利提歐臉上稍微變色：
“算了，都合作這麽久了，再等一下也無妨。”
『我們的帳，就等到了新世界以後再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