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窩之錫15
被魔鬼般的聲音所震懾，琳斯再也無法思考,直覺地點了點頭。伊底斯右手一緊，琳斯的頭顱仿佛玫瑰般被他摘下。
他將頭顱拋出，左手連揮，衝擊波激**中，曾經動人心魄的美女，幻化成一片紅豔的血霧。
“混⋯⋯帳⋯⋯”
皓銀勉強抬頭，掙紮看著朝沼丁小隊走過來的伊底斯。
魔臉的眉毛越豎越高，背後魔影似有實體，鮮紅色的雙瞳睥睨著皓銀。
“吾須稱讚汝之精神力，竟然能與基因內建之『原罪』相抗衡。汝當為畸人『果實』之一，但汝為褻瀆聖尊主謀，不可饒恕。”
伊底斯從皓銀身旁走過，站在匍伏在地的皓錫麵前，伸出右腳，踩著他的頭頂。
“汝為『共鳴果實』,聖尊有命征用。為洗清汝罪，汝須進行『洗禮』儀式，將汝之罪孽同伴加以處刑。去──！”
聽到伊底斯的命令，皓錫身子僵硬地站了起來，向著複耳走去。他從腰間拔出鋸齒軍刀,兩眼呆滯地望著趴在地上的複耳，複耳瘦小的黑人身軀不斷發抖。
（不要！我不要──！）
皓錫心中有道微小的聲音狂喊著，但身體完全不由自主，隻能順從魔臉的命令。
“殺！”
軍刀落下，複耳背頸動脈的鮮血直噴出來,濺在皓錫臉上，熱辣辣的血液模糊了他的雙眼，也染紅了他的淚水。
“殺！”
米熊粗壯的背頸也擋不住銳利的軍刀，皓錫全身濺滿鮮血，望著眼前不再呼吸的親切戰友。
“殺！”
皓錫走到倒在地上的皓銀身前，臉上染滿鮮血與淚水，右手高舉軍刀，全身顫抖不停。
皓銀微微抬頭注視皓錫，悠然一笑後，閉上了眼睛。
“殺──！”
皓錫的手終於揮了下去，就在這一瞬間，皓銀藏在身下的左手軍刀揮出，切向皓錫的喉嚨。糾纏的兩人之間，鮮血噴出。
“二⋯⋯二哥⋯⋯”
“嘿嘿⋯⋯我還是⋯⋯下不了手⋯⋯”
皓銀的軍刀停留在皓錫的咽喉前，皓錫的軍刀卻插入皓銀的胸口。
皓錫全身僵硬，看著皓銀染血的身軀緩緩軟倒在自己的胸口，長發拂過自己臉上。
“不是⋯⋯你的⋯⋯錯⋯⋯”
皓銀頹然向前倒在地上，嘴角喃喃似乎還在說些什麽，但是皓錫已經無法聽見。
他顫抖地走到伏在地上的蓮兒身前。
“殺！”
皓錫伸出雙手，把蓮兒拉起來，掐住她纖細的脖子。
蓮兒靜靜凝視著皓錫，藍色雙眼中沒有對死亡的恐懼，隻有無盡的哀傷，像是為皓錫的命運痛心泣血。
皓錫牙關緊咬，雙手青筋冒起，極力抗拒著那股要將雙手掐緊的力量。
忽然蓮兒的嘴巴微張，斷斷續續地唱起了一首不成調的歌──那是媽媽的搖籃曲。
“咿⋯⋯啊⋯⋯”
皓錫嘶啞著喉嚨，淚水流滿染血的臉孔。他想要對蓮兒說些什麽，卻隻能擠出幹澀的喉音。蓮兒的臉上也滿是淚水，她努力讓自己微笑著，唱出最美的聲音。
“殺──！”
蓮兒想永遠對皓錫唱著歌，卻再也做不到了，因為皓錫的手慢慢收緊。
蓮兒盡力讓自己微笑著，說出她最後能對皓錫說的話。
“小⋯錫⋯⋯”
“我⋯⋯最愛⋯⋯你⋯⋯了⋯⋯”
皓錫雙手用力握緊，蓮兒眼前一片昏暗，永恒的漆黑吞沒了她。
皓錫嘶聲慘叫，雙手鬆開。
“哇啊啊啊啊啊──！”
蓮兒失去生命的瘦小身體倒在地上，皓錫僵立原地。除了張嘴流淚外，他一根手指也不能動，因為魔臉沒有對他下達命令。
伊底斯緩步走到皓錫麵前，魔臉貼近皓錫，獰然一笑：
“此刻起始，汝為至尊之禁臠，無需泣淚。”
從此之後，皓錫的眼眶枯幹，再也流不出任何淚水──
◆
在寬廣的黑暗空間裏，數不清的橢圓形白色培養槽整齊地排列分布，在黑暗中散發白光。乍看之下就像──白色棺材遍布的黑色靈堂。培養槽底部連接著大小管線與電子屏幕，屏幕顯示著培養槽內容物的生理狀況。
“結果⋯⋯出現的是你啊⋯⋯”
培養槽管線集中之處，有一座由數百麵屏幕構成壁麵的控製中心，電磁光芒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控製中心的主控椅上，一名穿著黑色西裝，戴著細框眼鏡，叨著細煙的紫發女子噴出一口白煙，看著身前的黑暗深處。
“他們⋯⋯被你清理掉了？”
喀鏗喀鏗──
幾顆沾著鮮血的白色光芯片從黑暗中被拋了進來，在金屬地板上發出尖銳的敲擊聲。
紫發女子冷冷地看了一眼：
“沒有活口？”
“──”
黑暗中的人沒有出聲，但是身上濃厚的血腥味已經回答了一切。
女子搖了搖頭，細框眼鏡閃現異光。一瞬之間，金屬地麵蝕出凹洞，光晶已經化為殘液。
“培養這些研究人員，可花了我不少時間。”女子自嘲地笑了笑。
“不過是發現了真相，就想帶著資料逃走？人類啊⋯⋯連超越人識，追求真理的狂氣都沒有，還當什麽科學家？”
“──”
“稍微撥了一下他們厄運的絲線，出現的卻是你。這個或然率在擬似曲線的第二波穀，不過穩定性是⋯⋯”
女子挾著香煙的手指在空中虛畫：
“少年，你是因為剛好在附近嗎？”
“──”
“這是你第幾次為我做事了？”
“──”
“過來。”
“──”
黑暗中的少年聽命走到紫發女子身前，手上的刺刀還在滴血。女子抬頭打量他。
“長大了不少啊⋯⋯”
紫發女子舉起手，把煙頭撚在少年的臉頰上：
“就算你是果實，主人說話還是要回答，知道嗎？”
“⋯⋯是。”
被紅色煙頭燒灼，少年深褐色的臉上仍然沒有表情，唯有一片虛無。
看到他的模樣，紫發女子反倒覺得好笑：
“⋯⋯有趣的家夥。”
『不行喲──命聖姊──』
紫發女子身後的屏幕亮起，一個和服娃娃玩偶的大臉出現，並發出少女的聲音說道：
『他是我們共有的殺人狗，不可以欺負他哦～』
“你才是玩他玩最凶的吧？”命聖燃起一根細煙。
“不是快要被你玩壞了嗎？”
『才沒有呢～』少女聲音嬌笑著。
『欺負小狗，小天會生氣喔。』
“⋯⋯小天他管不了我。”
『說這種逞強的話不好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