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夜闌往事(二)

王青岩的眸子眯了眯,尋了一家酒肆準備要點吃的。

這家酒肆叫做清瀾酒家,名字倒是大氣,直接用上了清瀾郡之名。店內裝潢也很大氣,入得店來,便是一座寬敞的廳堂,廳堂中正對麵的牆壁下擺放著一個方圓四米左右的小型戲台,沒人唱戲,但卻有人在那說書。

王青岩被店小二接引到了廳堂右側的一張木桌上,此刻正是早晨,廳堂內人不算多,十幾張桌子零零散散坐了四五張的樣子。

“來一壺店裏的招牌酒,其他的菜你給我搭配一下就行。”王青岩對著小二說道。

“好勒,客官稍等。”店小二很麻利的收拾了一下桌子,便朝後廚去了。

那說書先生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梟王破陣曲大家夥可都聽過吧?”

“聽過..”

“這個曲子在我們南越州基本沒人沒有聽過吧...”

“對!”

“那大家夥可知道,梟王啊,是一個世襲的稱號....”那說書先生將茶盞擱置在了書桌上,拿起一把折扇,唰的一聲打開搖了起來。

“知道,梟王乃夜闌國開國國君所封的一字並肩王,但這個爵位隻能傳三代,到了後麵的梟王就都屬於普通的親王了...但仍是貴不可言。”廳堂中有的食客對於夜闌國的曆史很有研究,當下便說道。

“是的,可是,大家有沒有想過,這十餘代的梟王,都是一個人呢?”說書先生合攏了扇子,微笑著說道。

“這不可能!”

“曆代梟王的喪葬禮製,在夜闌國的國史裏寫的一清二楚,就算是三百年前最後一代梟王的死亡,都記錄的一清二楚。”

“妖言惑眾!!”

“胡說八道!”

有的食客無法置信,有的食客直接譴責了起來。

“不知道在座的諸位,有幾個修士呢?你們要知道,第一代開國梟王的修行境界可是到了平天第五景。”

“而平天五景,可享受六百年。要知道,夜闌國立國也不過五百餘年!”說書先生也不惱怒,“六百年壽元的大修行者,在夜闌國立國之後不久便宣告死亡...而恰巧不巧的是,他死亡之時,新一任的梟王誕生了...”

王青岩津津有味的聽著,他對於這個說書先生說的故事很感興趣,雖然不知道真假。

但是那天,在那個荒村裏斬掉的那個梟王,卻剛好是平天五景,但是夜闌國國運五百年,再算上大玄的這三百年,已經過去了八百年,這就很有趣了。

“諸位也不要著急,聽我慢慢說。”那說書先生見廳堂裏的食客都被梟王的故事引起了興趣,便笑了笑,“我們都知道,夜闌國論起來,屬於術道造化門的分支,如今的清瀾郡城裏,家家戶戶供奉造化聖師之像。”

“而梟王,極有可能修煉了造化門生死造化功,生死流轉,十次之後便能得證神仙。”

“當然了,我不是修士,我不知道這件事的真假。”

廳堂中,靠近戲台的一張木桌旁,一位年輕人站了起來,朝著說書先生拱手,“先生此言偏頗了,如果梟王從始至終都是一個人,那麽他的喪葬如何解釋?還有就是梟王小時候的記錄也是很清晰的,除了那張猛虎麵具之外,其他都是正常人小時候的生活...”

“對啊,麵具啊!血脈傳承隻關乎神思之中的那一點真靈,怎麽連一張青銅麵具都會傳承呢?”說書先生笑了笑,直接點出了其中的關鍵。

“呃!”那年輕人也想到了這個詭異的關鍵點,但是他還是反駁道:“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說十代梟王是一個人的前提下......”說著說著,他的聲音便弱了下去。

“如果不是一個人,那這張青銅猛虎麵具怎麽解釋呢?”說書先生放下扇子,端起茶盞繼續喝茶。

“如果是一個人,那麽就很容易解釋的通了...梟王的神思就在那張麵具裏,麵具是本體,魂靈體魄都是新生嬰孩,甚至就是他的血脈。”說書先生淡淡的說著。

堂下的王青岩覺得有趣極了,他沒曾翻閱過梟王的曆代記錄,對於一個死了人他也不會過度關注,但是聽這說書先生這麽一說,倒是覺得這梟王、這清瀾郡確實不對勁。

十代梟王是一個人,那麽夜闌君呢?以梟王的神思去奪取一個嬰孩,這很簡單,但是他的修為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有長進?真是因為生死造化功的原因麽?

王青岩的思緒一下擴散開來,想了許多許多。

“梟王的事暫且不論了,咱們來說說清瀾郡。”說書先生握著扇子,離開了桌子,走到了小戲台的前麵。

“清瀾郡三百年前為夜闌國國都,闌都。當時的闌都被大梁稱為九州世界裏的南方明珠,無論是國力還是經濟都很強。”

“其實究其原因,因為當時的造化聖師還留存於世,後來造化聖師飛升之後,夜闌國的國力每況日下,一直到那一場戰爭的爆發...”

“蒹葭渡口之戰!”這個典故在場的諸人都很清楚,夜闌立國五百年,也就這一場戰爭拿的出手。

“對!蒹葭渡口之戰,那一場戰爭,梟王率一百二十萬夜闌國軍士以破釜沉舟之勢在紅河上力拒大梁二百萬軍隊,並且戰而勝之。”

“你們看到典籍書記跟我看到的不一樣....”說書先生笑了笑,“我看到的是,梟王與大梁聯手坑殺了這三百二十萬軍士,全部葬入了蒹葭渡口的紅河裏....”

“胡說八道!!”

“我這就去郡守府告狀!”

“夜闌遺民,三百年了,你們的習慣還保存在三百年前的陋習裏,現在可是大玄的天下!”說書先生一點也不著急,“大玄可不禁這些,你們要告去便是。”

王青岩站了起來,朝說書先生行禮,“敢問先生這是從哪裏看到的?”

“這才是做學問、探究竟的態度嘛...”說書先生笑眯眯的,“就在郡城的文史館裏,那本書叫夜闌往事,不是什麽正史,是一個叫郭懷安的書生寫的...他在備注裏說著蒹葭渡口之戰,他親眼目睹。”

“謝先生。”王青岩準備坐下,卻發現廳堂下的食客裏,有人悄悄的離去。

“手眼滿城麽....”王青岩喃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