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廢墟與希望(二)
青州,神槍郡。
一座占據了一個郡城一個區域的龐大府邸內。
一個抱著黑貓的少女正坐在閨房二樓的窗口看向天空。
“小姐..”窗戶下,一個弱弱的聲音傳來。
“什麽事?”
“老爺在前廳接待從天河京來的聖使...說是要你去一趟。”
少女好看的娥眉擰在了一起,“是我哥的消息麽?”
“奴婢不知...”
“好了好了,我這就過去..”
還未到前廳,那聖使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趙神槍體魄破碎,魂靈也遭受重創...需岐黃山長春之主治療..有可能會導致修為退步..”
“我知道了,謝謝聖師關注犬子,對了,聖使,我女兒應該要到了,聖師點名要見她,是為了什麽?”神槍大趙家的家主,也是神槍郡的郡守,更是破魔之主的趙天雲沉聲道,絲毫看不出自己兒子重傷差點隕落的悲傷。
“好,我就是將聖師的聖諭帶給小姐就可以了。”那立命境的聖使拱手。
“爹,你找我啊?”少女抱著黑貓走了進去,她聽到了自己哥哥的消息,心裏難受至極,卻沒有將這份情感流露在外。
“湘君啊,來,這是韓聖使,攜帶聖諭而來。”趙天雲介紹著。
“見過聖使,浩然聖師無疆!”少女躬身行禮。
韓聖使連忙虛扶,道:“湘君小姐不必多禮,這是聖師聖諭,我便交於你了...”
少女趙湘君將手中黑貓放在地上,躬身接過了浩然聖師的聖諭。
“那我便回去複命了,趙家主,湘君小姐,不用送了。”韓聖使躬身,便退了下去。
趙天雲沉吟了一會,臉上看不清喜怒,“打開看看?”
“好!”趙湘君點了點頭,便將手中的卷軸打開。
一排排文字直接浮現在了空中。
“此次風起郡之事,趙長青居功甚偉,與諸多海妖鏖戰至重傷垂死,本座憐其功,特請長春之主華燕雀為其療傷,有功自然賞,待其恢複後,本座會讓他前往眾聖殿參悟先賢之路。然,其恢複期間,巡捕司天下緝拿缺席,特命神槍郡趙家之女趙湘君擔任新一任天下緝拿,即日前來天河京述職。”
趙湘君躬身,“喏!”
隨後這道聖諭便化作文氣飄然而去。
“此次風起郡詭案,是由一頭平天六景的吞舟幻海獅引起的,也是他造成了你哥哥如今的模樣...”趙天雲眯著眸子,看向了東方。
“這次我與你大伯輪換,我會去東海城!”
趙湘君聞言點了點頭,“父親可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六扇門的未來,在你身上了。算了,沒什麽要說的了,你去準備準備吧,去上京城,順便看看你哥...告訴他,他沒有丟我們大趙家的臉!”趙天雲的聲音逐漸低落...
趙湘君彎腰行禮,抱起正在舔著爪子的黑貓,便向自己的閨樓走去。
閨樓與前廳中間,隔著一座院子。
趙湘君抱著黑貓,一邊走,一邊狠狠拽著過道兩旁的花木。
“讓你莽!讓你開四門!”
少女的聲音帶著惱怒,“體魄什麽樣,心裏沒點數麽?”
說著說著,少女的眼眶中全是淚水。
那個如今躺在上京城裏,不知生死的人,是她的哥哥,從小對她愛護有加,將她捧在手心的人。
.........
北地。
程圖圖終於醒了過來,仿佛做了一場很久很久的夢。
夢裏,她的父親還是如同高山一樣站在她的身前,擋住了所有的風雪。她的母親巧笑嫣然的拉著自己的手,一臉幸福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然而,那一年,黑山攏雪原。
一隻魔爪穿過了自己母親瘦弱的軀體,猙獰的口器刺進了母親的身軀。
母親最後的眸光裏,倒映的還是那一幕。
就如同過往。
“你醒了?”一個敦厚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過來。
程圖圖靠著床頭坐了起來,扭頭打量著。
這是一座帳篷,麵積三丈左右,地上生了一堆火,一個身穿盔甲的男人正背對著她。
“這是哪?”程圖圖問道。
“冬狩軍團駐地。”那個男人立起身來,盔甲之間的摩擦聲有些晦澀。“那天,我們隊伍在逢魔林裏撿到你的時候,你快死了...”
程圖圖的神思掃了一眼雙氣海以及魂靈體魄的情況,“多謝!”
“不用謝,大小姐!”那男人回過身,手中端著一個瓷碗,臉上一道橫貫整個臉部的傷疤,讓這個男人本來儒雅的氣質變得粗獷起來。
“程涼....”程圖圖的聲音忽然哽咽了起來。“我以為你們都死了...”
程涼低沉的笑了笑,“那天,我以為我們也要死了....打到後麵,霸王的證道之劫降臨,直接將我們一戟掃回了狙魔關...”
“隨後沒多久,霸王的死訊就傳了出來...”程涼仰頭望天,眸子中的仇恨已經濃鬱到了極點。
“隻是沒想到,小姐竟然直接一人一戟就闖入了逢魔林,我們收到來自天河京的消息之後,便組織人手尋找你,天不負大玄,幸虧小姐沒出事....”程涼將手中的瓷碗端到了程圖圖的麵前,“喝了吧,最後一幅了,喝完再休息幾天....”
“天河京?”程圖圖接過瓷碗,問了一句。
“聖師注意到你了...”程涼見程圖圖開始喝藥,便再走回了火堆旁。拔出腰間懸掛的長刀,開始用磨刀石養刀。
“聖師說了什麽?”程圖圖一口將這碗藥給喝了,然後用袖子擦了擦嘴。
“加入冬狩軍團,不得單人再往逢魔林。”程涼一邊養刀,一邊回答。“聖師還說,圖圖不要著急,要看長遠一些,這個世界遲早是你們的。”
程圖圖聽了之後,呆了半晌。
“我父親將你們送走的時候,說過什麽嗎?”
程涼養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沒說。”
程圖圖“哦”了一聲,便再度陷入了沉默。
帳篷外北風如刀,將帳篷吹得簌簌作響。
北荒雪原之上,二月初的寒冷將這座方圓千萬裏的平原吹成了冰雕玉琢。
三百年前的北荒雪原,安靜祥和。
三百年後的北荒雪原,有一個少女,靠在帳篷裏的行軍**,左手握拳右手呈戟,對準了那座聳入雲霄的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