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從魔
黃茂奇一邊吐血，一邊書寫著。
“昔日，至上聖師攜弟子七十二人，周遊天下，於北荒見妖龍禍世，聖師問弟子，此龍本善，卻因一份因果糾纏，導致如今之局，如何？弟子紛紛曰：可渡。聖師搖頭，自身因果不可妄加他人之身，然渡之，北荒之民如何處之？當斬！”
“斬！！”
黃茂奇的稷山筆顫巍巍的寫下了這個“斬”字的最後一豎，如同一把長劍刺破了虛空。
這是來自至上聖師的意誌，那個斬字隨著落筆結束，化作一道巨型鍘刀。
虛空之中鎖鏈拖動，寒光四溢的鍘刀從虛空降世，直接斬在了那被困禁在虛空的黑線。
那黑線知道自己大禍臨頭，張開了嘴，嘴巴裏全是一輪輪的鋸齒。
“嘶...”
“喀...”那黑線被鍘刀斬成了虛無，而黃茂奇也隨著這一斬，委頓在了地上。
“斬掉了嗎！”鄺錦清問。
“斬掉了！”
鄺錦清點頭，準備撤掉機關，去支援王青岩。
而在這一瞬間，一個拳頭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將他的頭顱瞬間打得爆散開來。
“你敢！！！”黃茂奇的瞳孔放大，飆射而出的鮮血塗滿了黃茂奇滿身。
“啊！！”
胡林收回了拳頭，伸出舌頭，舔了舔。
“技道修者的味道，比不上武、術二道的，元氣差的有點遠。畢竟是以外物證道的修行路子。”
寧雨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但是他看向黃茂奇的眼神，卻如同看著食物一般。
黃茂奇慘笑，“你們做為真武堂的分宗，怎麽會如此？”
胡林沒有接話，開始打量著由機關傀儡組成的堡壘。
“因為，我們想活著。”寧雨沉默了一會，“我跟師兄的壽元，馬上要到了。而，平天之景，我等再也突破無望。”
黃茂奇閉上了眼睛，痛苦的搖頭。
....
吳觀冕掠回廳堂，卻沒有發現黃茂奇等人的蹤跡。但是地上蔓延的血跡和散落了一地的傀儡殘骸卻讓吳觀冕的心裏沉重了起來。
“郭鎮魄與魔都在後院，鄺錦清的技道傀儡都沒來得及收便被覆滅，到底發生了什麽？”
....
王青岩的體魄魂靈瘋狂運轉，長達四尺的鎮嶽劍被他迅速的拔了出來，而後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氣海隱約間都快撐爆了，三劍齊出，他的立命氣海再也無法容納洶湧而來的元氣。
氣海容納不了，元氣經由王青岩的筋脈穴竅噴湧而出，帶著血珠。
隻是拔出一把劍，王青岩就變成了一個血人。傷勢比被量天鼎砸擊還要重。
而隨著王青岩的鎮嶽劍拔出，他望著已經突破界限的魔，扭曲而混亂的魔氣轉變了這片天地的元氣。
“山海沉舟！”
王青岩雙手合一，西風劍與鎮嶽劍合到一處，朝著魔神劈下。
山，是須彌山。
海，是苦之海。
舟，是彼岸舟。
劍出，須彌山懸於王青岩身後，苦海**漾在身前，一艘承載著希望的彼岸之舟在苦海之上，朝著魔神而去。
“天地異象！證道之法！”那魔神的紅色豎瞳收縮。本來僅剩一個頭顱的它在這一瞬間便激發了自己所有殘存的混亂之力，將身軀長了出來。
“吞食天地！”魔神的軀體出現之後，他自願被限定的境界隱約有些鬆動，但仍不敢突破平天。
魔神的神通乃是本命，魔為天外之物，混亂之始。而他們降生的意義，則是毀滅，將所有的生命毀滅，完成新一輪的衍生，而後到了某個臨界點再度出來毀滅。
換做術道西禪寺的偈語來說：魔，就是苦海。
那一艘彼岸之舟直衝魔神，魔神幻化而出的猙獰巨口一口將彼岸之舟吞下。
而後兩股力量碰撞，泯滅。掀起的元氣潮汐讓郭鎮魄的殘屍都脫離了驚鴻劍的鎮壓滾到院子中的假山下。
而躺在地上的郭鎮魄豎瞳收縮，他看到那劍匣裏，還有一把劍。
“不能等了！一定要殺了他！主上就算是魔神，也極有可能在立命境被王青岩擊潰乃至殺死，我身體蘊藏的血肉之力也快被風雷之力磨滅了！！”
懸浮於虛空的量天鼎開始轉動，他要將自己最後的底牌拿出來，將王青岩滅殺在這裏。
空間挪移，這是量天鼎最後的神通。
院中血色光芒迸射，四道人影跌落出來，寧雨的右手扼住了黃茂奇的咽喉，胡林則拎著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體，朝著王青岩喊道。
“少堂主！！”
“嗯？”王青岩眼角餘光掃過四人，臉色巨變。“你們倆個....殺了鄺宗主？”
寧雨扼住黃茂奇的右手緊了緊，低沉的說道：“少堂主，今日若再拚下去，你無法幸免。不如這樣，你與黃大人走，我們跟主人都不會攔你！如何？”
郭鎮魄怒吼道：“你一個從魔，有什麽資格替偉大的主人做主？王青岩的血肉魂靈如果讓主人吞下，肯定能大幅度恢複傷勢，甚至更進一步，邁入那不可莫測的境界！”
寧雨看著郭鎮魄的殘屍，眼中劃過不屑。而那魔神雙手環抱，沒有出聲，隻是饒有興趣的看著王青岩。
“大玄立國以來，你們是第一批背叛的人族！”王青岩深吸了一口氣，“黃大人，我不走！你怎麽說？”
黃茂奇慘笑，“唯死而已！”
寧雨朝著王青岩躬了躬身，然後將黃茂奇扔向了魔神的猙獰巨口。
“喀喀..”魔神張口，將黃茂奇吞了下去。
王青岩怒吼，山海異象再度湧起，他雙劍朝著寧雨一指。
彼岸之舟呼嘯著從苦海降臨，直接衝在了寧雨身上。同時，他的神思一探，纏住了驚鴻。
“登神劫雷！”
平天八景之後，為陸地神仙。而登神劫雷，便為人化為神的一道劫難，天劫的劫。
雷有九重，度之為神。
這劫雷從量天鼎外而來，直接轟擊在了量天鼎的本體上。
“轟！轟！轟！”
連續九道劫雷，直接透過籠罩在周府的量天鼎空間，直接劈在寧雨的身上。
將寧雨的平天武夫體魄直接劈成了血霧。而麵對此情況，胡林臉上的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
他看向王青岩的眼神也帶上了垂涎。
垂涎他的體魄、他的魂靈以及他的名劍。
王青岩垂下頭顱，雙眸中的殺意已經完全掩飾不住。
但，他不可能是胡林、寧雨、郭鎮魄的對手，更何況還有一個在旁邊虎視眈眈的魔神。
不過，境界限定之下，他沒有絲毫的畏懼，這信心來自十四年來，他磨煉的劍法。
寧雨被劈成血霧之後，仍在扭動著，嘶吼著。然後，血肉自虛空生長，一會便長出了一副完好的軀體。
“立命境就能驅動登神劫雷，雖然威能不足萬一，但也確實可怕！”寧雨伸手拽過一件衣服，穿在了身上。
“好了，別廢話了！殺了他！”那正在消化黃茂奇魂靈體魄的魔神眯著眸子，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