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屈、辱

今古曆,八萬零一六年,上元節。

永興城。

今天,就是陶家二小姐陶芳大喜的日子。

為了表示喜慶,陶家更是再一些酒樓辦了流水席。

從早到晚。

隻要路過的人說兩句例如‘百年好合’、‘白頭偕老’好話祝福兩位新人。

就能進入酒樓美美的吃上一頓。

如果你頗有文采,能寫兩句詩來,更得能到一些賞錢。

哪怕你是乞丐,還是能有一些吃食的。

雖然流水席隻是普通飯菜。

但是白嫖的才是最香的,這一定理在這個世界也是通用的。

再加上今天又是上元節,所以這些酒樓更是爆滿。

出來一個肚子滾圓的路人,然後又有兩個人擠了進去。

甚至有些酒樓出排起了隊。

雖然這兩個月陶家生意上遭受了一些莫名的情況,家財受損嚴重。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如今的陶家,稱之為陶半半城也不為過。

這些花銷自然不在話下。

陶宅。

陶宅占地麵積共二十餘畝地。

今天大部分地方都貼滿了喜慶的窗花、剪紙。

仆人、小廝也都船上喜慶的衣服,笑臉迎人,見到貴人連忙說上好話。

見到貴人賞賜後,便連忙作揖感謝。

中堂。

此時有陶半城之稱陶富貴坐在主位上,滿臉笑意。

雖然笑意很濃,但是亦遮擋不住眉宇間的一股憂慮。

在堂下則坐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麵色儒雅、清秀,身著大紅囍服。

這個人,正是陶華便宜姐夫。

此時二人正在聊著。

而在內門房間內,有兩人正在聊著。

隻不過說著說著,便是眼淚四溢。

二人眼睛都哭成了桃子。

這二人,便是陶華的母親、姐姐。

“夫人,小姐,吉時快過了,新郎等了有一會了。”

這是她第三次來催了。

說完,她又將新娘身上喜服整理好,蓋好蓋頭送了出去。

陶宅大門外。

那新郎此時已經坐在一匹駿馬上,麵帶喜色向周圍抱拳。

起轎~

接著,四周便是敲鑼打鼓嗩呐之音響起。

一片喜慶。

而那美婦見此,又哭了起來。

陶富貴見此有些煩躁。

但是也是有十幾年的感情了,便安慰道:

“淑芬別哭了,李家名聲一向不錯,李夫人也是知書達理的,芳兒過去不會受委屈的。

“而且這裏離李家也不遠,你時常可以去串門做客。”

張淑芬聞言心中好受了些,但還是抽泣道:

“陪了芳兒十七年,如今嫁個好人家,自然知道是要高興的。

“但是心中就是空拉拉的,好像空了一塊一樣。

“而華兒修仙一年多了,到今天也不回來,也每個準信的。”

陶富貴聞言一歎,心中更加鬱悶。

對於這次生意上的變故,他是有猜測的。

陶家這次遇到的變故很奇怪。

首先就是生意上問題。

一些合作商人寧願自己虧損,也要讓著他一起虧損。

他隱約打聽過,對方說是州城的大商人,他們惹不起。

這點其實還好。

陶家大部分都是實體產業,商業虧損短時間內不會出什麽問題。

但官府才是個大問題。

他本以為縣令是他兒女親家,應該好辦。

然而事情就出在這裏。

原本那些見到點頭哈腰的官差突然腰板都硬了起來,吃拿卡也沒有了。

一個個鐵麵無私的簡直嚇人。

他那個親家縣令就一句話:

“上麵來人了,能殺人全家的那種。”

對此他也隻能無言以對。

至於那些下三濫的,這算是好辦一些。

畢竟陶家家大業大,也養了不少護衛,而且都是家生子。

就是祖祖輩輩都在陶家幹活的那種。

到也不怎麽怕這些下三濫。

對於這些事情。

陶富貴一開始還比較疑惑,自己自己無意中得罪了什麽人。

然後過去倆月,家業受損一半後,一直沒有人出來表示。

他這才發現不對勁。

他自認為以自己的級別,還得罪不起那個級別的人。

最後想了半天,能得罪那種人的。

隻有那個去陰陽合歡宗修仙的幼子。

所以才有他派人去傳信的那一出。

“陶陶...老爺。”

突然,一句氣喘籲籲的聲音突然傳來。

“楊捕頭你這有何急事?”

看著氣喘籲籲的楊捕頭,陶富貴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妙感。

楊捕頭,乃是他那個縣令親家的心腹。

無他,二者都姓楊,同一個楊字的楊。

“陶老爺,不是通知你今天午時去東城門迎接刺史的麽,你怎麽還未去?”

楊捕頭語氣中夾雜這些許抱怨。

陶富貴聞言臉色一變:

“今天午時?”

“正是,怎麽你不知道?”

楊捕頭也不傻,你看陶富貴的臉色便反應了過來。

“多說無益,快走吧。”

陶富貴已經開始向著東門狂奔了起來。

而楊縣尉捕頭見到這,臉色一黑。

但是咬咬牙,還是開始跑了起來。

永興城,東門。

此時楊縣令正臉上陪著笑,與一個一個三四十來歲的人寒暄著。

或者說小心奉承著。

心中卻將陶富貴罵了個痛快。

刺史點名道姓讓你們來迎接,結果你竟然敢遲到。

同時他心中也頗為奇怪。

這個刺史怎麽會點名讓幾個商人來迎接。

而且約好午時到,他竟然提前到了。

這就離譜。

大佬麽,不讓別人等他,怎麽能體現大佬的地位呢?

幸好他們也都是提前到...除了陶家。

想到陶家這段時間的問題,他心中也有所猜測。

覺得陶家這次算完了。

“聽聞永興城有一豪紳,號稱陶半城,不知是那位啊?”

楊縣令聽到這心中一顫,猶豫了一下還是道:

“聽說陶家今日嫁女,應該是耽誤了一會,現在正在路上。”

“楊縣令你的意思是說,陶家嫁女比迎接包大人更重要?”

“包大人來巡,這可是永興城千百年難得的一遇的喜事,別說嫁女了,就是嫁老娘也不能耽誤...”

“就是就是。”

“豈止,包大人乃是乃是四品大員,朝廷欽賜的命官,可是代表天意,陶富貴這廝敢如此怠慢,說不定就是對朝廷不滿,心有反意...”

楊縣令剛說完,就有幾人在那邊陰陽怪氣的拱火。

俗話說,同行是冤家。

做的大了,自然有人眼紅,有人有利益上的糾葛。

而這這兩個月也有人接觸過他們,誘之以利。

陶家如今的情況,他們自然開心不已,恨不得天天落井下石。

畢竟一棵大樹倒下了,那麽它自身會成為其他植物的養分不說。

之前它所占據的光和雨露,以及養分都會分散出去。

而包刺史則坐在轎中打量著外麵的人,沒有言語。

說實話,包刺史此時有些慫。

前幾天突然有人傳來信息,讓他去針對永興城一個普通富戶時。

他頗為懵逼。

畢竟這差距過大,殺雞焉用牛刀。

然後他就查了一下這個陶家的信息。

他就慫了。

陰陽合歡宗。

近千年最有天賦之人。

與一長老之女結為道侶。

他也是修仙者,自然知道這三條,他那一條都惹不起。

所以他不想蹚這趟渾水。

他是文官。

消息是從武官那一係傳過來的,他隨便可以找個理由推了。

畢竟文武一向不和,正常情況下這是可以的。

然而這次是非常情況。

傳出消息的人姓夏。

大夏國的夏。

他現在吃的夏家飯。

所以,這次不蹚不行。

此時他也明白了,這又是夏家和陰陽合歡宗的爭鬥。

他隻是一隻馬前卒而已。

“包..包大人恕罪,草...草民來...來遲...”

突然,一陣氣喘籲籲的聲音傳來。

包刺史抬頭看去。

隻見他四十歲左右,長的白胖,一身錦衣,一看便是養尊處優之人。

隻不過此時他正氣喘籲籲,一臉大汗。

來者正是陶富貴。

此時他正拱著手將腰深深的彎了下去。

“呦,這不是鼎鼎大名的陶半城麽,果然好大的架子,讓包大人在這裏苦等...”

“是草民有錯,讓包大人久等。

“不過草民已經在金玉閣備好了酒菜,請包大人賞臉,草民一定自罰三杯。

“諸位同鄉若是不嫌棄,也可一同前往...”

陶富貴說著,然後再次彎腰。

“賞臉?陶半城這麽大的臉,誰敢賞?誰賞的起?

“你遲到讓包大人就等,隻是賠罪幾句,自罰幾杯就過了?你不會真有覺得自己那麽大的臉吧?”

“就是就是。”

而此包刺史依舊保持沉默,看著下麵這群人不言語。

他來這裏的目的很簡單。

如果陶華回來了,那就找個理由將其拿下,然後送往州大牢。

如果陶華沒有回來,那就將陶家搞得家破就行。

現在既然別人已經做好了套,他還為何要出力?

於是便靜靜的看著下麵眾人表演。

而此時陶富貴也知道不能善了,直接問道:

“那依諸位所言,陶某該如何做?”

“道歉就要有誠意。那就給包大人嗑幾個響頭,表示誠意。

“想必以包大人的度量,肯定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聽說你因為嫁女之事耽誤了時間,怠慢了包大人。

“而包大人此行有沒帶女眷,不如將你二女兒送往包大人住處,負責照顧包大人起居,穿衣疊被,表示歉意...”

“對了,聽說你還有一幼女,乖巧喜人,不如一同送往包大人府上,紅袖添香,說不定就成為一席佳話...”

“就是就是。”

陶富貴自認為做了二十多年商人,練就了一副唾麵自幹的本事。

但是也依舊被氣得不輕。

這方世界可不像是某些電視劇,百姓動不動就向官員下跪,更別說他這種富豪鄉紳。

平時見到包刺史這種級別的大官,也就彎腰作揖就行。

所以讓人跪拜,是一種很大的侮辱。

男兒膝下有黃金。

至於說送女兒,這更是**裸的侮辱了。

此時他隻感覺一股怒氣不停的湧上心頭。

這讓他眼睛通紅,額頭青筋暴起,雙手握拳,死死的盯著那幾個陰陽怪氣之人,將他們此時的樣子徹底記載腦海中。

這讓他恨不得上去與他們同歸於盡。

見到陶富貴這模樣,那些人先是一驚,接著就是狂喜。

準備再次刺激幾句。

而楊縣令此時看不下去了,厲聲道:

“陶富貴,看你這模樣莫非是要衝撞朝廷命官不成?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還不趕緊過去給包大人賠罪?”

聽到這局話,陶富貴才清醒過來。

此時他很想幹脆轉身就走。

但是想到自家目前狀況,以及一家老小幾十人性命。

便隻能壓下情緒,哀聲道:

“草...草民來遲,讓包大人久等,自然要給包大人賠禮道歉。”

說完,他就雙膝微曲,準備跪了下去。

楊縣令見此,心中歎了口氣,轉過頭去。

畢竟相識十幾載,他還是知道陶富貴的脾氣的。

至於那幫陰陽怪氣的人自然心奮不已。

這可是出了一口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