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解鈴人

看著江不覺淡然的神色,王初一越發的覺得江不覺有意思。他能從江不覺的身上感受到一股遺世獨立、雲卷雲舒的平靜氣息。

到了他這種層次,更別說執掌開陽星印,早已養成了一股獨有的氣勢,這也就是那些所謂強者的氣場。

修為絕頂之人,自身無時無刻不再散發著氣場,修為稍弱之人便會被其影響,混亂其心智。

而今,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說書人身上的氣勢,竟讓他莫名的受到了感染。

“你與左相張從流是什麽關係?”他並沒有生氣,反而眼裏泛著璀璨的異色反問道。

“左相張從流?”江不覺有些出神,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是再熟悉不過。

“正是。”王初一淡淡點了點頭,耐心的說道:“有沒有人說過,你身上的氣息和左相很像?”

“若不是我對張府的事情略有所知,否則一定認為你是他的弟子。”

“是嗎?”江不覺微微一笑,輕呷一口清茶隨即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道:“不過,這應該都不是重點。”

“內衛和七星閣同時找上我,不會隻是為了請我喝茶這樣簡單?”

“我這人喜歡開門見山,雲裏霧裏的很容易讓人看不清前路。”

“沒錯,原本以為我認為隻是巧合,不過如今看來卻是你有意為之。”

王初一讚賞的微微頷首,心中對江不覺的興趣更為濃厚。

江不覺笑了笑,說道:“其實,假若不是有人求我,我才懶得管這檔子事。”

這時,梁衡秋冷笑道:“是嗎?什麽人求你?你一個說書人,文不能安邦,武不能破虜,又什麽可驕傲的。”

梁衡秋一臉不信的神色狠狠瞪著江不覺,不知為何,她總是看江不覺不順眼。

江不覺不由扶額,看著梁衡秋,心中雖然氣氛,但卻發作不得。

隻好漲紅著臉,翁裏甕聲地說道:“這個關你什麽事,我隻知道我說的是事實。”

“李子安的確死了,不然你們也就沒有來這的必要。”

這句話卻是讓梁衡秋無法反駁,隻好別過頭去一個人獨自生著悶氣。

王初一看見梁衡秋難得吃癟,也是不厚道的笑了笑,說道:“既然你有意引來我們,那何不開門見山,道出你的想法。”

看著王初一還算和善的態度,江不覺點了點頭道:“我也沒那些高人古怪的脾氣,那麽多彎彎繞繞的。”

“我知道你抓到了一隻狐妖,隻不過可惜你從那隻狐妖身上並沒有查到什麽。”

“我說的正確與否?”

王初一沉默了片刻,神色漸冷,沉吟了片刻道:“這你是怎麽知道的?”

江不覺微微一笑,雙手抱胸,神氣地說道:“因為那隻狐妖我曾見過她。”

“解鈴還須係鈴人,要想查清事情的真相還需從魅狐一族開始。”

王初一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否則他也不會查到那隻狐妖的頭上。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相信江不覺,猶豫著說道:“我都不能從那隻狐妖身上查到一絲有用的信息,你去了就一定能查到?”

這時,江不覺擺擺手說道:“我知道你們七星閣,有著天下妖物的造冊《萬妖冊》。”

“但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登記造冊的,例如這虛無縹緲的命運。”

說到這裏時,江不覺眼神竟變得有些迷茫,望向盞中的清茶若有所思。

聽到《萬妖冊》,王初一瞳孔猛地一縮,看向江不覺的眼中一抹厲色一閃即逝。

《萬妖冊》實屬前任國師董天曠為一統天下所有道、妖、佛、儒修士而造就的。

雖然當時遭到了四大流派的強烈反對,為此還爆發一場大戰,但是在神武帝的雷霆手段之下,所有的修士被登記在冊。

有了《萬妖冊》,修士也就不敢肆意妄為,大肆殘殺平民百姓。可以這樣說,大漢帝國如今的海清河晏,國師董天曠絕對是厥功至偉。

隻是,所有人都知道《萬妖冊》在幾十年前就已失竊,他又是怎麽知道《萬妖冊》在七星閣手中的?

淡淡望一眼,江不覺便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笑著數道:“好了,我對《萬妖冊》不感興趣。”

“我想知道那隻狐妖在哪裏,帶我去見她。”

“他的身上有東西,是我們迫切需要的”

此刻,王初一不再懷疑江不覺的身份,更何況他這次來就是帶江不覺回去的。

於是,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看了一眼角落裏的紀清,江不覺忽然道:“紀清,我說你的福源到了。”

紀清一聽,心中頓時怦然一動,憧憬的望著江不覺道:“你答應我了?你終於肯教我修煉之法了。”

江不覺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並沒有修煉之法可以教你,不過完成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明路?”紀清臉色有些黯然,他還是更希望跟著江不覺。

“對,我覺得七星閣對你很感興趣。”說到這裏,江不覺特地看了王初一一眼。

王初一聞言,也是打量起紀清。不打量便罷,一打量,心中卻是微微驚訝起來。

未過數秒,他便做出了決定,道:“假如紀兄有意的話,我樂意引薦。”

紀清聽了便大喜道:“真的?那謝謝王兄了。”

心中縱然有些遺憾,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

就在四人走出料峭酒家,卻是發現董宛竟未曾離開半步,一直等在外麵。

看到董宛,梁衡秋冷哼一聲,冷冷的從董宛身邊徑直走過。

王初一也是淡淡掃了一眼董宛,董宛麵上本就鐵青的臉色,此刻更顯深沉。

江不覺走到董宛身旁,黯然片刻,淡淡地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天道無情,求存本就無可厚非,但凡事最忌太過。”

“要知道,就算是在忠誠的獵犬,對於主人來說,它仍舊隻是一條狗。”

而當紀清走到董宛身邊時,嫉惡如仇的恨恨盯著董宛,額上的青筋更是暴起,麵目猙獰,破口大罵:“董宛,你可還記得東廟的五十一口人命?”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一條條償還回來。”

紀清咬牙切齒,雙拳緊握,因為極端的憤怒,胖碩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漆黑的夜晚,搖曳的燭火下,一道道赤熱的鮮血彪濺在他的眼前,染紅了他的雙目,模糊了視線。

他罵著罵著,眼眶竟紅了,落下淚來。

他此刻十分憤恨,隻恨自己現在不能為那五十一條人命報仇,隻恨自己當時的懦弱。

看著紀清臉漲的通紅,牙呲欲裂的樣子,董宛緊張的咽了口唾沫,開始不停地擦著額上的白汗。

這是他成為內衛以來,頭一次被人嚇到,頭一次見到對自己如此嫉恨之人。

“五十一口人命?”臉色煞白的董宛口中不停呢喃著,腦海中浮現出他第一次執行任務時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