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平波暗流 5

蘭斯洛特區的總部內,此刻人頭攢動,一方麵,接二連三的古朗基襲擊事件迫使聯盟調動戰鬥力應敵,另一方麵,基於戰區目前的局勢,戰區高層們將進行攻防戰略的商討。在聯盟行政部的大樓,兩名已經年過半百,衣著端正的官員,正並行走下階梯。其中一個戴著厚重眼鏡,滿麵皺紋的男子先開口道:“真沒想到,中央戰區會麵臨這樣的情況。二十年前的敵人複活,這是始料未及的情況,也讓我們現在的情況更加被動。”

“沒錯。”在他的身邊,一位年近花甲的長者頷首道。他話語莊重,既不失威嚴,亦不失親和,一言一行間,正氣凜然:“這些家夥的出現讓聯盟和群眾蒙受了巨大的損失,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把它們消滅,絕不能放任他們踐踏人民群眾的生命。”“這件事,張雲泊總長聽說已經在安排了,理鍔參謀長也會全權協助,我們接下來的會議就是要商討這件事的,交給那些年輕人去做吧,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這時,一旁的男子環視四下,壓低了聲音道:“其實,你更在意的,應該還是……”

然而就在兩人攀談之際,一陣淒厲的慘叫突然在兩人頭頂響起,兩人循聲望去時,但見一個漆黑的身影從空中墜下,砸在兩人麵前,霎時血水四濺。那是一個聯盟戰鬥員,在血泊中掙紮片刻後,便不再動彈。正當兩人驚愕於這突然一幕時,一個棕褐色的身影也從天而降,然而和那個不幸的戰士不同的是,他穩健地落在了兩人麵前,起身時,那張怪物的麵容,讓兩人驟然失色:這隻險些死於北騰之手的蝗蟲古朗基,竟不知為何來到了聯盟內部,對著聯盟的高官發起了奇襲。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在兩人身後傳出一陣槍響,蝗蟲古朗基的胸前霎時火花四濺,子彈雖然傷不到這些怪物的銅皮鐵骨,但多少遏製了他的行動。兩人回過頭去,卻見身著警服的杜符偉正左手持槍,一邊靠近,一邊射擊。“海國書記,東義書記,你們沒事吧!”“我們還好,杜廳長多加小心,這些家夥太危險了。”兩位官員畢竟也是見得多,這樣的危情並未讓他們慌亂。

“放心吧,二十年前我就是跟這些家夥一路打過來的。”杜符偉輕鬆地哼笑一聲,但在他盯住蝗蟲古朗基的臉時,他的表情也隨即陰沉:“而且,我跟這個家夥,還有筆舊賬要算!”話音剛落,杜符偉便扣動扳機,子彈呼嘯,正中蝗蟲古朗基的麵門。就在蝗蟲古朗基因此停下腳步時,杜符偉快步上前,一腳踢胸將其逼退。

“畢竟,二十年前,我這條胳膊就是拜你所賜!”言罷,杜符偉再次連連扣動扳機,二十年前的恩怨,似乎都將在這分毫之間清算,迅猛的彈雨,便是對仇讎最好的回應。當手槍的滑套沒有再複位時,蝗蟲古朗基傾倒倒地。“結束了嗎?”然而,正當杜符偉將槍口壓下時,蝗蟲古朗基竟然在一陣顫動中再次起身。“該死!強化子彈居然都殺不掉他嗎!”杜符偉立刻退下空彈夾,但對於一個獨臂的人,要想更換彈夾談何容易,而這時,蝗蟲古朗基已經再次向著他們逼近。

突然,在蝗蟲古朗基的身後,幾團火花伴隨著爆炸轟鳴亮起,巨大的衝擊讓蝗蟲古朗基不住地**起來,下一瞬,一個黑白的身影從他的身後衝出,以手中槍支的槍托擂打在蝗蟲古朗基的胸口,對於本就身負重傷的蝗蟲古朗基來說,隻一擊便足已讓他喪盡生氣。接著,黑白騎士回身一腳,將蝗蟲古朗基踢開,後者踉蹌數步,重重倒地,新傷舊創夾雜之下,讓他幾乎沒有了再起的氣力。這時,黑白騎士的槍口迸射火光,光束射擊在這具千瘡百孔的軀體,終於掠殺了他最後一點力氣,終於,蝗蟲古朗基癱倒在地,片刻後,便爆炸為一團火光。

雖然消滅了對手,但黑色騎士仍然沒有放鬆,四下環顧,確認四下已無潛在的威脅後,他才將手中槍支分體,隨著藍光閃爍,騎士係統解體。此時,聯盟內部的戰鬥員也已趕到現場,轉運死者,清理現場。這並非是失職,因為從古朗基發動奇襲直到被易彬斃殺,總共隻有不到兩分鍾,誰都不會想到,這個古朗基竟會繞過聯盟的重重防禦進攻總部腹地。

當看到那個遇難者被卸下裝甲裝入運屍袋時,易彬如寒芒刺心,不忍直視。不過,他馬上就意識到,更重要的是被他救下的那三個男子。此時,他們正目送著那個被害的戰士。“又有一個英勇的戰士犧牲了。”三人中最年長者發出一聲喟歎,隨後微微躬身,以示敬意。而那個獨臂的中年人,也舉起左臂,向他敬禮。

當易彬來到三人麵前時,卻愕然驚覺他們胸前的紅色聯盟徽章。還在高文區時,高劍鳴就和他說過胸章代表的身份,而他也牢牢地記得,紅色的胸章,代表的正是聯盟的權力頂峰:中央行政官。“各位長官,我來遲了,請見諒。”不過,讓易彬有些意外的是,眼前這三名一言九鼎的高官,卻好像並沒有為難他。那名獨臂警察上前一步,以平和的語氣詢問道:“你就是,易彬,對吧。”

“是。”麵對這樣的問詢,易彬自然不敢隱瞞。“啊,我早就聽說過你了,在高文區的時候你機緣巧合,應征入伍,沒想到你居然能用得上被聯盟雪藏了整整十六年的Delta,還能有這麽強的戰鬥力,真是難得一見。”男子頷首,神情洋溢著欣賞。對他所言,易彬其實早有準備,畢竟張雲泊總長已經告知過他,對他的過往進行了隱瞞:“您過獎了,我隻是盡力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哦,對了,你應該對我們還不熟悉。”這時,獨臂警察向易彬敬了個禮:“我叫杜符偉,是中央戰區所在省公安廳廳長;這一位年紀最大的是田海國書記,是戰區所在省的省委書記;戴眼鏡的這位叫錢東義,是戰區所在省省會的市委書記。”“杜廳長,田書記,錢書記,你們沒事就好。”雖然對這些官位級別沒有概念,但易彬也隱隱能感覺到他們的身份舉足輕重,因此言行極盡謙卑。

“真不錯,年少有為,如果今天不是你,我們可能就要倒大黴了。”錢東義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回頭我們可得幫你請功,你說是吧海國書記。”錢東義的話,聽起來是玩笑,但似乎也是在提醒自己身邊的田海國。因為就在看到Delta的一瞬間,他便仿佛陷入了回憶的漩渦,眼神有些迷離,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和他相仿的青年,滿臉洋溢著自信的笑容,跟他做著最後的道別:“老爸,沒問題的,我作為聯盟的戰鬥員,能參與這次的測試是我的榮幸。放心吧,我一定有能力勝任的。”誰會知道,道別成了訣別,最後留下的,隻有一紙訃告。本以為,一切都將塵埃落定,這條堪稱匠造卻成為惡魔的玩笑的的騎士係統將永遠被雪藏,但現在,眼前的這個青年,居然打開了潘多拉之盒,隨之打開的還有塵封的不堪記憶,讓這個已經飽經風霜之人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