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哥哥

段卿有一個哥哥，叫做“段雲”。真要算起來，兄妹倆的梁子是從出生就結下了。段爸爸當年追求段媽媽的時候寫過一封自稱“文采斐然”的情書，落筆最後一句——“寧負如來不負卿。”

後來段媽媽懷孕，因為愛吃辣，認為是女兒，兩人約定取名“段卿”。結果孩子生下來發現是個兒子，段爸爸填寫兒子姓名的時候斟酌了許久填下——“段×”。

一直到段卿出生，當年情書上的最後一個字才終於被用上。段家是典型的“重男輕女”的家庭。

哪種重？

“把地掃一下啊，段雲。”

“把碗洗了啊，段雲。”

哪種輕？

“把那箱重的讓你哥搬，你拿個小包就行，卿卿。”

“吃點肉，你看看你都多瘦了，卿卿。”

段雲“啪”地一聲放下筷子，“走了走了，送你上學。”

段雲放假的這幾天每天早上都要送段卿上學，被段卿嘲笑沒事幹趁早談個戀愛然後倆人拌嘴一路也樂此不疲。

偶爾放學的時候，段卿在門口等夏宛宛，總會聽見各種議論聲：

“哎，帥哥！快看啊！校門口那個男生好帥啊！”

“這個完全不遜色於蘇澤哎！”

“也不比校霸小哥哥差！真的帥到我了！”

段卿走過去把書包扔給他，笑道：“收斂點行麽？你這樣很快就要有不明真相的小姑娘跟你搭訕了。”

段雲沉默了一下，不解道：“有什麽問題？”

“可是你微信裏一堆小姑娘還說沒有人能看得上你，”段卿飛快地說，“同時聊好幾個女生，這不是渣男嗎？就是一張渣男臉迷惑了那些不明真相的小姑娘。”

“靠？”段雲不可置信，“我什麽時候……不是，你別造謠啊，我可沒幹那事兒。”

段卿快步走到前麵，轉過來朝他笑了一下，說：“好的，渣男哥。”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被那一笑刺得心口發疼的蕭野一言不發垂下頭。

……

翌日一早，校門口人流如織，接送孩子的家長幾乎都要跟孩子說上幾句“好好學習不要貪玩”的叮囑，段雲也有樣學樣：“好好學習注意休息。”

段卿白他一眼：“我都高中了，哥，真不用接送。”

段雲垂眼看著她，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我妹嫌棄我了？”

段卿扭頭就走絲毫沒有留戀。

果然，裝可憐這種事見過蕭野那種表演技術爐火純青的，再見到她哥這種就有點不夠看了。

瞧著段卿進入教學樓，段雲歎了口氣轉過身。

一道拳風襲來，段雲躲閃不及被打了個正著。

“靠，媽的有病？”段雲伸手抹了一下唇角，手指上沾了點血跡，被打中的地方一陣陣發麻。

蕭野意味不明地笑笑，緊接著像老鷹抓小雞一般摁住他的脖領，狠狠將他往牆上掄。

“你怎麽敢的？”蕭野躲開段雲的肘擊，緊咬的牙關輕輕開合，“別他媽撩段卿，老子隻警告你一遍。”

段雲的齒縫裏都洇出了血，聽到這話動作卻遲緩了下來，慢吞吞眨了下眼才說：“哦，你說卿卿啊。”

蕭野雙手再用力，在段雲的悶吭聲中將人貼著牆一寸寸拎起來，就衝這一句“卿卿”，也夠他打死眼前人的了。一個蘇澤還不夠，又來一個死皮賴臉糾纏段卿的？蕭野忍不了。

“那他媽是你配叫的嗎？”

“哦，她是，我妹妹，親生的。”

兩句話同時說出，兩個人都停下來。

窒息般的僵持不知持續了多久，蕭野終於含蓄地咳了一聲，鬆開抓住段雲的手，輕輕撣了兩下衣服上的褶皺和並不存在的灰塵：“哥哥早上好。”

段雲險些一個踉蹌，頓時被驚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媽的玩什麽變臉呢？

剛打完現在叫哥哥？

叫爸爸也沒用。

“不好意思，哥哥，”蕭野似乎有點抱歉地解釋道：“我剛剛隻是想跟你打個招呼。”

段雲嘴角抽了抽，幽幽道：“我差點被你招呼過去。”

蕭野咽了口唾沫，心說誰知道你是段卿親生哥哥，老子以為你是個糾纏卿卿的渣男呢。

不想未來被大舅哥使絆子的校霸繼續厚著臉皮：“哥，一起吃個飯吧。”

段雲被眼前人良好的心理素質所折服。

你能跟幾分鍾前掄起拳頭往你臉上呼的人心平氣和地吃飯？

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是在學校門口，而且他還是一個家長的身份，他覺得他完全有可能把這個人按在地上摩擦。

“吃過了，你叫什麽名字？”

蕭.奶狗校霸.野格外乖巧恨不得稍息立正答道：“蕭野。”

段雲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好，我記住你了。”

“……”

不用這麽客氣的，您忘了也挺好。

-

小劇場：

剛揍完大舅哥的蕭野問陳堯：“如果你不小心把大舅哥揍了怎麽辦？”

問題太過犀利，陳堯一口水把自己嗆個半死：“揍得狠嗎？”

蕭野：“當情敵揍的。”

“……”

陳堯小心翼翼開口：“要不——”

蕭野打斷他：“不好意思，忘了你連女朋友都沒有。”

陳堯：“……”

要不你還是把我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