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刀傷

段卿的動作幹淨利落，速度完全不是一般小混混就能比得上的，然而矮個子男人的動作雖看起來毫無章法，卻出手狠絕。

她自知自己勝在速度和技巧，拚體力完全不行，所以動手又快又狠。她貼近男人抬起手肘，想要給予最後一擊的時候，男人往後退了兩步，手中劃過一道寒光。

“沈佑沉！”溫熱的吐息噴灑在段卿耳側那一刻，她慌了神。

哐當一聲，染成紅色的刀被踢到地上，打鬥突然停了下來。

對麵的領頭人瞳孔一震，大喊一聲：“我踏馬草你祖宗！說了多少遍不能動刀！”

“快跑！”

遲謙立即從打鬥中脫身，跑到沈佑沉和段卿這邊，掏出手機打車，手上很快地按鍵，嘴裏還說著：“剛剛小朋友已經報警了，醫院就在不遠處，馬上打車去，不會有事。”

夏宛宛小時候一直都是身邊的朋友和各種各樣的大哥哥保護著她，把她養的就像溫室裏的小花，沒有接觸過一點這種混亂的事情。也會感到害怕，但絕不慫，那個男人拿出刀的那一刻她就看到了，她跑過去還沒來得及動作就看見了那個美人少年擋在了她的卿卿身前，生生挨了一刀。

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神明。

她狠狠地咬著牙，在看到地上鮮紅的印記以後，她衝過去撿起了那把刀。

矮個子男人狼狽逃跑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身後。她咬著牙，右手顫抖著拿著手裏的東西，狠狠眨了下眼睛，連流下來的眼淚都沒有擦，伸出左手隔空在男人的頭部比劃了兩下，身後有人在說話。

“沈、沈、沈佑沉，我馬上帶你去……去醫院……你不能有事啊……”

夏宛宛深呼吸，緩緩吐出一口氣，左手挪了位置。

“啊！”

“靠！快上車！”

銀色麵包車前，矮個子男人左肩膀處，閃著寒光的刀尖嵌入肌膚，一抹紅色在沿著刀身向下流。

路燈下的少年嘴唇泛著病態的白，身上的襯衫從肩膀處被劃開，少年靠在段卿身上，輕輕抿著唇，一手放在段卿的頭頂拍了拍。

遲謙打到車之後往四周看了一眼，就看到小姑娘站在路燈下盯著剛剛那夥人逃跑的方向，眼底沒有焦距。

他抬腳過去，麵對麵跟小姑娘站著，而後彎腰，輕聲哄道：“好了，沒事了。”

小姑娘沒有動，沒有回答，眼神還是空洞的。

他抬手，懸在小姑娘頭頂，又縮回來，“別擔心，已經報警了，沒事的。”

他四處尋找周圍店家的監控，和剛剛那把被踢在地上的刀。

……

“30厘米……”

“才30厘米，你怎麽還哭了？嗯？”

少年坐在白色的床單上，護士在給他換藥，聞言好笑道：“小弟弟，你女朋友是心疼你。”

隨意垂在**的手指蜷了蜷，他很輕地笑了笑，“不是，不是女朋友，是我妹妹。”

護士姐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啊，抱歉啊，哎，你們兄妹倆感情真好，不過這傷，都能構成故意傷害罪了，你們還是報警吧。”

說完她就端著東西出去了，急診室內的兩個人相對無言。

良久，段卿吸吸鼻子，說：“謝謝你。”

潔白的燈光下，少年極白的膚色更透著幾分病態，嘴唇泛著蒼白。他很輕很輕地笑出聲，在空曠寂靜的房間裏格外突兀，“你別這樣啊，我總不能看著一個小姑娘在我麵前受傷吧，好歹我也是個男的。”

窗外的月亮終於從烏雲後麵出來了。月光從失眠的人的鬢間滑落，一灘水跡深陷被窩，一縷煙霧緩緩升起。

“很抱歉，四周的監控攝像頭除了壞掉的，就是沒拍到的，銀色麵包車也沒有車牌照，我們並沒有查到。”

……

F市是一個小城市，西城區是一個小城區，這裏的白天是車水馬龍，是人聲嘈雜。這裏的夜晚卻也有黑暗，有困獸。從來都不是所有的不白都能得到申冤，也不是所有的情況都有情可原。

窗邊的人將手機關機扔在一邊，指尖夾著半截燃燒的香煙。

良久，黑暗中，女生沙啞的嗓音響起——“我是不是又欠你的了。”

沈佑沉笑了笑，氣息很沉：“是你總想那麽多，哪有什麽欠不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