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了解他

張潔兒病得很重，身子滾燙，昏迷中總是喊著大公子張雨軒的名字，大家都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隻能用涼水替她減熱，大家都認為她是被沈婆的那幾個血字給嚇到了，隻有張亦軒和倪芷煙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走出張潔兒的房間，倪芷煙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而是習慣性地走向了後院，抬頭望著那座雄偉的後山。雖然從這個角落無法看到那間草屋，但是倪芷煙還是忍不住看著那個方向。

“少夫人，您怎麽站在這啊？”

倪芷煙回過了頭，來人是曾經侍候過張亦軒的奶娘。

“奶娘，”倪芷煙輕喚道：“我隻是想來這散散心。”

“少夫人，最近這裏發生了好多事，您可要小心啊，不要到處亂跑。”奶娘邊說邊抬起了頭看向後山。倪芷煙發現奶娘的目光竟然是望向那個有草屋的方向，並且眼中隱含著淚水。

“奶娘，你知道那裏有座草屋？”倪芷煙的這一句問話讓奶娘更回傷心了，她真的流下了眼淚。

“當然知道，我怎麽會不知道了。”奶娘邊說邊轉過了身背對著後山說道：“他是我從小帶大的，我一直把他當親生的，可他卻這麽早就去了，真是讓我這老婆子難過。”

倪芷煙一怔，問道：“您也是張雨軒的奶娘？”

“大公子、二公子都是我帶大的。”奶娘擦了擦眼淚，道：“大公子為人非常好，一點地位的成見都沒有，有一年我這老婆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傷了老腿，大公子竟然每天親自為我煎藥為我上藥，一點也沒把我當成下人，這一煎就是一個月啊，這麽好的人怎麽這麽早就去了，真是好人沒好報啊。”奶娘又哭了起來。

倪芷煙走上前安慰道：“他一定不希望看到您這樣傷心。”

奶娘抬起頭看著倪芷煙露出了慈祥的目光道：“少夫人，您是好人，二公子娶了您真是他的福氣，二公子也是好人。”奶娘走了，就這麽叨念著這句話走了。

倪芷煙抬起頭望向後山，腳下情不自禁地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推開門又是那股熟悉的清草味道，倪芷煙心中突然有種說不出的牽掛，她徑直走到那把古琴前，從袖中取出手絹小心輕拭上麵的塵土，然後坐在古琴前，伸手輕彈。優美動聽的音樂從她纖細的指尖傳出，她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音樂，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

蘭兒一定經常這樣彈奏著古琴，而他則坐在一旁用心傾聽。這裏充滿了蘭花的芬芳，泥土的香氣。他望著蘭兒，那種癡迷的眼神總會讓蘭兒怦然心動。美妙的音樂在二人心中彌漫徘徊，傳達著彼此的真摯的愛意，他就那樣的沉醉在她的麵前……

一陣風聲吹開了窗戶，也驚醒了倪芷煙，琴聲嘎然而止，倪芷煙的心中產生一種莫名的感傷，她怨那陣風，是它打斷了她的想象，打斷了她心中片刻的美好，她想要重新進入那種狀態，可惜卻再也無法找到剛才的感覺，她不得不起身重新審視著草屋。

床看起來很是簡陋，坐上去還會發出一種“吱——”的聲音，這就是張雨軒曾經睡覺的地方。倪芷煙坐上去的時候卻感覺床很鬆軟，她隨意翻動著床被，卻看到床板上麵墊著厚厚的幾層床被，倪芷煙猜這一定是蘭兒為張雨軒做的，她翻開了最上層，看到被子上繡著一朵白蘭，素雅而清高。倪芷煙繼續翻下去，發現每一床被子都繡有一朵美麗的蘭花，正當她準備將被子重新疊好的時候，卻看到靠近牆體的被子裏夾著一樣東西。

倪芷煙伸手將那樣東西取了出來，是一個藍色的本子，封麵上畫著一朵碩小嬌嫩的蘭花。倪芷煙打開了本子仔細看著，卻發現這是張雨軒生前的個人記事本。她不禁坐在床頭仔細看了起來。

第一頁：

我今天見到了她，她站在花叢中仿佛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子，天下間沒有再比她更美麗的女子，老天真是厚愛我，讓我見到了她，我一定會珍惜這個機會。我決定明天為自己製造一個機會，我要認識那名仙子。

第二頁：

我今天終於認識了她，我借機假意扭傷了腳，她果然是個善良的女子，精心為我上藥。我終於靠近了她，清楚地看到了她的麵容，發絲。她是仙子，是下凡的蘭花仙子。我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蘭兒。蘭兒，清雅高尚的蘭兒，你從此在我心中深種。

倪芷煙哭了，淚水中帶著溫柔絕美的笑意，原來張雨軒是如此用心認識蘭兒的，他從一開始就對蘭兒一見鍾情，就那樣的深愛著蘭兒，倪芷煙的淚水滴濕了本子，她為張雨軒的所作感動，為蘭兒的幸福感動，她繼續翻看下一頁。

第三頁：

蘭兒真的以為我傷了腳，每天都為我送來可口的飯菜，那是人世間最好吃的飯菜，我就是吃一輩子都不會膩。蘭兒為我收拾著房間，他看到了我一夜未睡為她畫的那幅蘭花圖，她的臉紅了，她害羞地跑出了草屋，我猜她一定是明白了我的心意。蘭兒，蘭兒，我等著你，等著你明天來，等著再看到你，我今晚一定會繼續失眠。

第四頁：

蘭兒哭了，是被我給弄哭了，我恨自己的莽撞，竟然在她欣賞我畫的時候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麵頰，她哭得跑了，我看到她眼中那種怨恨的眼神，我恨自己，我真的恨自己，蘭兒一定認為我是個輕薄子弟，她一定不會原諒我，我怎麽辦？我不能失去蘭兒，絕不能！蘭兒，原諒我，原諒我……

倪芷煙抬頭望向那個桌子，張雨軒一定就是在那裏第一次吻了蘭兒，蘭兒跑了，雖然她當時是怨，但是她的心中也有甜蜜，那種甜蜜連蘭兒自己也一定說不上來是怎麽回事。倪芷煙是女人，她明白蘭兒當時的心情。倪芷煙癡癡地望著那張桌子，想象著當時的情況，臉上不禁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第五頁：

蘭兒幾天都沒有再出現，我的心真是寒到了冰穀中，她真的不會原諒我了，我決定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不管走遍天涯海角生生世世我都要找到蘭兒。

第六頁：

蘭兒又來照顧我，我的腿傷得不輕，這回是真的，蘭兒出現了，就像仙子般突然出現了，臉上是又驚又喜，看到她我放心了，不管她如何怨我，隻要能再見到她我死而無憾。

死而無憾……倪芷煙搖著頭，這是什麽樣的感情，張雨軒對蘭兒的感情在剛開始已經到達了如此的地步，而蘭兒剛開始一定不知道，倪芷煙再次流下了眼淚，她知道張雨軒的腿傷一定是為了找蘭兒而受的傷，而且很嚴重，她不禁輕聲哭道：“你真傻，為了蘭兒連命也不要了。”

夜深了，烏雲密布，星星已隱在烏雲下，隻有一輪殘月懸在半空。

倪芷煙躺在張雨軒的**，困意像波浪般襲來，倪芷煙終於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悄然睡去，藍色的本子掉在了地上隱在黑暗中。

草屋的門開了，張亦軒走了進來，看著熟睡的倪芷煙不禁輕歎一聲，她果然在這裏，他找遍了整個庵廟都不見她的影子，他為她擔心，為她緊張，她卻獨自躲在這裏睡起了大覺。張亦軒並沒有注意到掉在地上的藍色本子，而是側身躺在倪芷煙的身旁望著她，癡癡地端祥著她，就這樣過了許久，張亦軒輕輕地說道：“芷煙，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在張府前見到你就愛上了你，我知道我的心中再也放不下別人，我決定要娶你。直到你嫁給我那天，你知道我是多麽的激動，我認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因為我擁有了我最愛的女人。”張亦軒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神情，他輕撫著倪芷煙的麵頰，“可是你卻總是溫柔的一笑，那種笑讓我迷戀，但是卻也讓我看不透你，你到底是否也愛我？是唯父命是從被迫嫁給我，還是真心願意嫁給我？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芷煙……”張亦軒情不自禁地吻向了倪芷煙的額頭，鼻子，嘴巴，脖子，他感覺自己身上熱血沸騰，就快要控製不住自己，他伸手準備輕解倪芷煙的衣襟，但最終還是停了下來。他環視了一下四周，這是大哥的房間，他不應該在些做這種事情，他歎了一口氣，強忍下心中的旺火，疼惜地抱起倪芷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