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西苑
“兩具屍骨,先皇的屍骨泛青紫色,毫無疑問是中毒而亡!至於王爺致命的應當是那被砸斷的頸骨!”柳如眉指著那兩具屍骨開口道。
她來此也是有一段時間,先皇與墨連棣的父親是難得的仁厚,若是這大梁王朝落在墨連棣父親手中,隻怕這大梁的國力會更上一層樓!
可惜了,這樣的兩個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忽然,柳如眉突然看到墨連棣父親的頸骨上帶著些許黑色,心中一動,竟是自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輕輕地將那層黑色刮了下來。
幾個下屬見狀,便是想要開口嗬斥,然看著墨連的麵無表情也隻能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看向柳如眉的眼中也是帶著些許希冀,先皇與老王爺的死乃是王爺的心病,柳姑娘若能解了這心結倒也挺好。
待那黑色被刮下後,那頸骨的顏色便是變得與其他的一般無二。
柳如眉小心翼翼將其放於鼻尖輕嗅,一道難聞卻又帶著些許異香的味道讓她眉頭一皺。
將匕首遞到墨連棣麵前,“王爺看看你可是湛墨?”
她來到這裏曾聽人提起過,這湛墨乃是皇家專用,這墨帶有異香,且黑中帶藍,永久不褪!
對此她可是深感好奇,便多了解了一下,若這當真是湛墨的話,那麽,老王爺應該是被硯台砸死的!那墨能透過傷口染在頸骨之上,可見其傷口之深!
墨連棣看著那匕首上的黑色粉末,那漆黑的眼眸中滿是怒意,在柳如眉的注視下,艱難的點頭,“是。”
柳如眉不由歎氣,“那這利器當是硯台無疑了。”
一旁的下屬眼眶也是一片通紅,他們原以為老王爺是中毒而亡,誰知竟然是……
墨連棣看著那頸骨斷裂的屍骨,不由雙手緊握,眼中滿是忍耐不住的傷痛,“將父王與先帝……好生安葬!”
言罷,便是轉身離去,那背影滿是孤寂與悲痛。
柳如眉見狀亦是長長的歎了口氣,心中竟是有些心疼。
一旁的幾個下屬卻是恭敬地衝著柳如眉行了一禮,“多謝柳姑娘。”
若非柳姑娘隻怕他們仍舊不明真相,湛墨隻有皇家才有,先帝對其更是無比喜愛,書房之中獨不缺湛墨!而能隨意進入書房不被人阻攔的也隻有老王爺與墨昀!
想到此處,幾人眼中皆是湧出了刺骨的恨意!
柳如眉擺手,“不必。”
她是法醫,還原事實真相本就是她的職業與責任!
想著離開的墨連棣,柳如眉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尋著墨連棣離開的方向,柳如眉尋了許久也未曾見到蹤影,不由暗自皺眉,正想要尋人問問,卻是突然看見不遠處的涼亭之中有一黑色人影。
柳如眉心中瞬間鬆了口氣,朝著涼亭走去。
尚未步入其中,一道撲鼻的酒香便是襲來,讓她不由皺眉。
“陪本王喝一杯如何?”
低沉卻又難掩傷痛的聲音讓柳如眉鬼使神差地點頭,“好。”
將墨連棣遞過來的酒捧在手中小抿了一口,那辛辣的味道瞬間充斥整個口腔!柳如眉歎氣開口,“王爺能否換成果酒?”
這酒她要喝上一杯,隻怕她就回不去了!
墨連棣看了她一眼,淡然開口,“那便陪本王說說話如何?”
柳如眉點頭,“好。”
誰知這話落下等了將就也未曾等到墨連棣開口,柳如眉百般無聊的端著手中的酒杯把玩兒,而墨連棣卻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終究柳如眉還是忍不住打破了沉寂,“王爺,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更應該好好活著才是。”
她幹這一行多年,也是見過不少悲戚歇斯底裏的死者家屬,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查清死者原因後說上這麽一句話。
墨連棣手中動作一頓,低沉的聲線便是緩緩傳來,“先帝與父王皆是仁德之人,父王並不想要那個位置,若非墨昀太過無用,隻怕父王早已帶著本王與母妃遊曆山水!”
可誰知到頭來那樣好的兩個人竟是落得這般下場。
墨昀,他絕不會放過他!
柳如眉嘴角一抽,墨昀如今可是當今聖上,怕是也隻有墨連棣敢如此直接說他無用了。
“人總是貪得無厭的。”更何況是那萬人之上的位置?“王爺與其在此消沉,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懲治凶手!”
若是讓墨昀知曉墨連棣已知當年真相,勢必會下定決心除之!她這個‘幫凶’亦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王爺,小女願意輔佐王爺,報仇雪恨,奪回屬於您的皇位!”
對於墨昀她也是了解了一些,的確是個昏君!
至於墨連棣如何她尚且不知,可就目前來看是個好人,且那位置本該就是他的!
墨連棣聞言,不由抬頭,看著那清秀的容顏,心中微暖,“過來。”
柳如眉不解,卻也是上前,誰知下一瞬便是落入了一道炙熱的懷抱之中。
柳如眉微微一愣,心中氣憤不已,奪了自己額額初吻不夠,竟還這般明目張膽的吃豆腐!
“別動,讓本王抱會兒。”
聽著這低沉的聲響,柳如眉暗自歎了口氣,乖巧地呆在他懷中,罷了罷了,這也是自己送上門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如眉隻覺得身子都有些麻了,這才抬手推了推他,“王爺?”
墨連棣聞聲,終於是鬆手,看著懷中的柳如眉不由一陣懊惱,今日是第二次了!之前心中一動吻了她已經是唐突,這次又情不自禁的……
然,墨連棣心中雖是如此想著麵上卻是未曾顯露分毫,“本王聽聞你想要建一座仵作館?”
柳如眉也是如蒙大赦,連忙自他的懷中起身,回到位置上坐下,“嗯,不知王爺可願幫忙?”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地方,她想要開個仵作館頗有些麻煩!如果墨連棣願意幫忙這事兒肯定能成!
墨連棣頷首,“可以,明日本王派人過去,地方可挑好了?”
柳如眉心中一喜,眼眸也是亮了幾分,“在京郊。”
既然是仵作館,其中放著的大多是屍體,開在京城裏多有不便!在京郊倒是甚好!墨連棣卻是皺眉,“本王幫你挑,你隻管去便可。”
柳如眉倒也未曾拒絕,淺笑頷首,“那便有勞王爺了。”
話落,神色又是一頓,試探的開口,“王爺這是同意小女子的提議了?”
墨連棣頷首,“嗯。”
柳如眉當即勾唇一笑,“多謝王爺信任,小女子斷不會讓王爺失望!”
這樣一來,離她的目標也算是踏出一步了!但願墨連棣的實力莫要讓她失望!
墨連棣起身,冷然開口,“往後你便住在西苑,若有事情吩咐張伯便可。”
柳如眉含笑點頭,“多謝王爺。”
“天色已晚,早些歇息。”話落,便是轉身離去。
柳如眉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由趴在桌上皺眉,墨昀……可不好對付啊!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思及此便是起身,方才踏出一步,神色卻是猛然一頓,臉上帶上些許懵逼,西苑在哪兒?
看著周圍一片漆黑,柳如眉一時間欲哭無淚!
正當她為難之際,一個身著藏青色衣衫的老者朝著柳如眉緩緩而來,停在她麵前,拱手開口,“還請柳姑娘隨老奴來。”
見著來人,柳如眉心中瞬間鬆了口氣,臉上亦是染上了些許笑意,“有勞張伯了。”
張伯臉上帶著和藹的笑意,“柳姑娘嚴重了。”
不遠處,一道黑色的身影看著兩人一前一後的朝著西苑而去後,這才轉身離去。
來到西苑,張伯將柳如眉交給了一個婢女這才離開。
柳如眉今日忙活了一整日,早已是疲憊不堪,匆匆洗漱便是上了床歇息。
彼時。
劉府中,劉大人看著神誌不清的劉白氏一臉愁容。
比起美人兒來,他更愛權勢,如若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娶了囂張跋扈的白氏!
他好不容易借由白家的實力爬到了工部尚書的位置,可誰知竟然……
早知如此他就該將蝶兒之死壓下的!否則也不會釀成今日這局麵!如今白氏被嚇瘋了,他該怎麽給白家交代啊!
想到此處,劉大人心中便是無比的焦急,更是無端的恨上了柳如眉,若非這女人,白氏也不會被嚇瘋!
正當他如此想著,管家便是匆匆而來,“老爺,白大人來了!”
這話方才落下,一身著黑色錦衣的男子便是走了進來,見著劉大人眼中沒有一絲好臉色,直接走到諸位坐下,眼中染著些許寒霜,“劉大人當真好能耐啊!”
竟然敢對他妹妹下手!他莫不是忘了他這位置是怎麽來的了?
劉大人心中一抖,衝著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連忙恭敬退下,帶上了房門。
“韓飛兄,此時是我不對,夫人如今這般我心中也著實難受。”
見著劉大人如此,白韓飛的臉色這才好看了幾分,他也知曉白氏的性子,眼睛裏半點也進不得沙子,這劉旭升這些年納的小妾無一所出,這次那蝶兒怕也是將她惹急了!
隻是他縱然明白錯不在劉旭升,可到底是自己妹妹,“那女人是什麽人?”
什麽鬼魂俯身!隻怕是那女人裝的!將他唯一的妹妹害成這般模樣,他定不會輕饒了她!
劉大人抬手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連忙開口,“那是一個仵作,驗屍的技藝十分精湛。”
否則他也不會讓她來幫忙查看蝶兒的屍體了!
可,若是他能想到最終回落得如此下場,他打死也不會去請柳如眉來!
白韓飛眼中滿是寒霜,“哼,女仵作?”
劉旭升連連點頭,“是!韓飛兄,這女人是被國安王帶走的!”
否則他定然將這人給扣下了!
白韓飛聞言,不由皺眉,“國安王?”這女人竟然跟國安王有關係?如此一來事情倒是有些難辦了。
想到此處,白韓飛眼中亦是染上了些許猶豫,沉默良久這才淡淡的掃了眼戰戰兢兢的劉旭升,冷聲開口,“這事兒便罷了,也是娉婷有錯在先,可若再有下次,你應當知道後果。”
將白氏接回白家,隻怕這事兒傳開了後,對白家的聲譽也會有所影響!是以,也隻能讓娉婷繼續留在劉家了!涼這劉旭升也不敢對娉婷怎樣!
劉旭升心中瞬間鬆了口氣,他還當真怕惹怒了白家將白氏給接了回去,他心中十分清楚,他有如今全是仰仗著白家,而白娉婷便是他與白家的線,此時萬不能讓白家將白娉婷接回去斷了這條線!
“是,是,韓飛兄盡管放心!”
白韓飛見狀,這才滿意點頭起身離開。
劉旭升卻是吐出了一口濁氣,背後卻早已被冷汗所浸透。
這時,管家走了進來,看著劉旭升小心翼翼的開口,“老爺,如何了?”
劉旭升眼中滿是憤恨,“本官當真是讓那個女人害慘了,去查查那女人到底什麽來頭!”
竟然能夠得到國安王墨連棣相邀?
這國安王墨連棣可是出了名了不近女色,如今竟破天荒的帶了一個女人回府,定然有問題!
管事聞言,不由連連點頭,“是,那夫人那邊……”
這事兒也怪蝶兒姨娘太過囂張惹怒了夫人,否則也不至於落得這般下場!
劉旭升臉上滿是煩躁,“還能怎麽辦?好生伺候著!”
自從娶了白氏,除了官運,他便是沒有一處順心的!他的子嗣不知被她殘害了多少,如今她落得這般下場也是活該!
“是,老奴明白了。”
縱然夫人瘋了,可仍舊是白家的人,是他們劉府的搖錢樹,斷不能懈怠了。
翌日。
天色微亮,柳如眉便是被自己的生物鍾所叫醒,睜開眼眸看著床邊站著的婢女險些嚇了一跳,“你是?”
那婢女臉上滿是恭敬,“奴婢四喜,見過柳姑娘。”
柳如眉頷首,淡然開口,“你下去吧,我這兒不需要人伺候。”
身為一個現代人她還是比較喜歡自食其力的!
誰知,這話方才落下,四喜麵色卻是一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還請姑娘恕罪!”
柳如眉眉頭一皺,眼中劃過一抹不解,“什麽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