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龍族角色
第一卷 未知的遊戲 第二章 龍族角色
就在這個平靜的夏末，風雲天下網絡集團再次成了社會與媒體的焦點。三年前，大型網絡遊戲[風暴]遊戲上篇ANGEL－LOVE風靡全球，被稱作遊戲中的奇跡。三年後，[風暴]遊戲下篇ANGEL－I成功上市，公測第一天，就成功突破了上篇最高人氣紀錄，成為一款世界**。下篇全新的布局，全新的場景，完全真實效果的畫麵，幾乎走不完的地圖，多樣的隨機任務，奇特的思維語音操控，與現實完全容貌的角色，真實化的NPC……這一切的一切，改寫了過去網絡遊戲“對著屏幕點鼠標”的傳統。玩家真正體會到了“身在遊戲”的含義，而下篇的多元化遊戲模式使得各個年齡階段的玩家大為支持。
遊戲最獨特的地方要數“物品真實化”，隻要身在遊戲，你完全可以在NPC的飯館與玩家建造的飯店裏感覺到品嚐到了菜肴。風雲天下的負責人解釋說這是因為思維眼鏡兩端有特殊裝置刺激玩家感官神經的緣故，但這種刺激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傷害。
此次公測還有一個非常獨特的地方，就是風雲天下推出的新型管理係統，負責人稱此係統是集團的新專利，它可以全自動管理遊戲，讀取玩家的任何投訴並自動修正遊戲任何的BUG，隨時隨地調節所有的場景和NPC，自動更新遊戲的新版本。集團人士聲稱這項智能係統是人類大腦的模擬，已經完全取代了人類的GM管理遊戲，任何差錯都無法逃過它的監視。此外遊戲中任何玩家新製造物品與新技能隻要使用過一次，此係統都可以做到立刻識別並登記遊戲數據庫中。
所以風暴下篇被稱作“未知的萬能遊戲”，製作公司都無法統計清遊戲中到底存有多少NPC和技能。“全部資料都在我們的智能GM那裏，它隨時增減遊戲的任何數據，維持遊戲的良性發展，我們也不清楚。”這是風暴下篇開發處經理何天華在記者招待會上所給出的回答，而此時，AI遊戲裏練級場麵正火暴。
光線十分刺眼，朦朧中，聽見了鳥叫的聲音，似乎有輕輕吹過的風，還聽見沙沙的葉子摩擦的聲音。
然後，龍魄就這樣張開了眼睛，刹那間，映入眼中的是蔚藍色的天空，那種混合了牛奶白的湖藍色蔓延到很遠的地方，幹淨得讓她突然感動得想哭。這樣美麗透明的天空，自己隻從小時候媽媽講述的幾十年前的山頂的景致裏才聽說過啊……
周圍是翠綠色的樹林，空氣中彌漫著青草的清香，比她聞過的所有的香水都好聞。
她條件反射地想坐起來。
“呃？”怎麽坐不起來？？？
身體怎麽無法動彈？？？
於是龍魄開始轉著眼珠子，盡可能地用餘光打量著自己，這一打量，把她嚇愣了：自己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人類的形狀！！！
“這……這是怎麽回事啊？？？”龍魄尖叫，這一叫不要緊，隻聽見“呼啦呼啦”的聲音，由遠到近，就像是她小時在隔壁奶奶家聽到母雞亂飛的聲音。
等等，母雞亂飛？？？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隻見一個紅色的龐然大物猛地出現在她的眼前，然後“轟”地一聲，她漸漸失去了意識……
昏迷前她在心中大叫不好，因為――
她在一瞬間看到了類似雞毛一樣的東西和聞到一種菜場雞市裏特有的味道……
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是那個地方，龍魄很疲倦地環視四周，怎麽到處都是白色的蛋殼？
然後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小半蛋殼上……如果……這是她的話。
突然，她嚇得完全清醒了，發瘋似的往身旁那條河跑去，當她看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的時候，傻了。
她的倒影，竟然是一條黑黝黝的小蛇！！！
“怎麽……怎麽會啊！！！”龍魄哇哇大叫，樹林裏回響著“會啊――會啊”的回聲，在她的耳中聽上去仿佛是自然對她嘲諷似的回答。
風吹過，吹過樹林，沙沙作響，吹過水麵，泛著漣漪，吹過龍魄那大大的光潔的圓滾滾的小蛇腦袋，組成了午後的一首毫無浪漫可言的詩。
龍魄傻了吧唧地呆望著水中的倒影，當看到自己那滾圓滾圓的黑色大眼珠子的時候，她甚至已經嚇得連哭的衝動都沒了。
“咕……咕咕……”
龍魄轉頭一看，身後有一隻紅色的雞，準確地說是一隻會母雞叫的公雞。但是，她馬上認出了，就是這隻雞之前把她壓昏的！！！
“不……不會吧……”龍魄看看剛才的蛋殼，“難道是它把我孵化出來的？”
想到這裏時，她已經嚇得想再昏一次了。
仔細想想，她之前在幫風暴遊戲測試呀！記得她選擇了龍族進了遊戲啊……怎麽會這樣子……這是哪裏？？？
“會不會是……ANGEL－I……？”龍魄自語。
“可是……這也是龍族……？我分明就是條蛇！！！還沒手沒腳！！！”她越想越氣憤，玩遊戲這麽多年，她覺得自己是最倒黴的玩家了！
“我要退出！！！退出遊戲！！！何經理！！！”龍魄扯開嗓子大吼，但回答她的除了周圍的鳥叫以外，沒有任何東西……
這下子，龍魄低下頭盯著河水裏自己的黑蛇倒影……傻了眼。
“阿炎！幫我家血！”
砍刀落下，又一隻兔子倒了下去。
身著紅色戰甲的女孩很瀟灑地甩了甩耀眼的紫色齊耳短發，將自己的大砍刀放回背後，朝旁邊身穿布衣的同樣紫色頭發的長發女孩點點頭，那女孩高興地衝上去開始剝死兔子的皮。
“雙姐，你真厲害！”後方兩個手拿木製長弓的男生齊聲叫道。
短發的女孩子嘿嘿一笑，“是你們不會打。”她道，“這叢林兔子有抗遠程打擊能力，需要戰士係的職業直接近身攻擊。”
“小雙，我幫你再加幾個輔助狀態。”身上穿著紅色法袍的高個子男子走上前來。
“謝謝你，阿炎。”小雙微笑，然後轉頭看看那兩個拿弓的男孩，輕鬆地問道，“如何，和我們一起組隊吧？我們帶你們升級會快點。”
兩個男孩點了點頭。
於是小雙他們5個人一路上有說有笑，自在地殺著叢林兔子。
“阿炎，再加一個回魔！”
“弓收起來！饒著它們跑！對！”
“小文，把屍體全剝皮，回去賣給NPC後咱們5個人再分錢。”
…………
漸漸的，5個人練級到了樹林裏。
小雙他們組的隊伍發現前方河水邊上有一條小黑蛇，於是他們開始拿起武器準備打。小雙首先拿起砍刀衝向小蛇，一刀砍上去。
“啊！”蛇叫了起來，“你們幹嗎？！”
小雙他們愣住了，怪物會說話?難道眼前這不到一米隻有竹竿細的東西是BOSS？
“你們是誰？打我幹什麽啊？”蛇瞪圓了黑黑的眼珠子，把信子一歪，質問道。
“你會說話對不對？”小雙問。
“對。”蛇點頭。
“你是蛇對不對？”小雙又問。
“對啊。”小蛇又點頭。
“通常情況下遊戲裏能說話的動物是什麽？”小雙再問。
“BOSS啊。”小蛇回答。
“那你說你不該挨打麽？”小雙拿起砍刀。一聲吆喝，“兄弟們，上啊！這可是BOSS啊！”
小蛇嚇得竄了起來，“啊――！！！救命啊――！！！我是玩家呀――！！！”它尖叫。
可惜它的叫聲淹沒在了小雙他們的吆喝聲中……
風吹在翠綠的樹林裏，天空透明得像隨時都可以消失一樣，大地上的嫩綠連成了片，那種綠到無法形容的景致，很壯觀地蔓延著，霸道地似乎要占領全世界。
這就是風靡世界的風暴遊戲下篇ANGEL－I的遊戲叢林和草原場景，在這個已經沒有了真正原始的大自然的年代裏，它就這麽很霸道地感動著每個人。
一棵很大很茂盛的樹上，有個人影在樹幹上一動也不動。
高高的個子，銀色齊頸短發，前額的劉海蓋住了一隻眼睛，瘦長的臉型，有神的眼睛竟然是那種讓人感動的天空藍色，高挺鼻梁下的是那沒有揚起任何弧度的嘴。年輕的少年將雙手插入銀色長袍的口袋裏，隻是微微能看清楚他袖口的金絲線。
少年揚起了臉，望著那透明的天空，然後閉上眼睛，這才微笑了一下。
“風。”
涼爽的微風就這樣安靜地襲來，在林中穿梭著，卷揚起草地上的片片樹葉，而大樹似乎聽到召喚一樣，跟著風聲沙沙作響，把樹葉的影子投在大地上，溫柔地搖晃著。
少年低頭，靜靜地看著樹下不遠處，5個人類模樣的家夥環成一圈坐在草地上，他們的中間，是一條不到一米長，隻有竹竿粗細的小黑蛇。
“詳細的情況就是這個樣子了……所以我才變成這樣……”小蛇有氣無力地趴在草地上，它把它的遭遇說了出來，隻是隱瞞了幫風雲天下內測的事情。
“這樣啊，真對不起……”小雙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你當成BOSS了，還打了你幾下，我們也沒見過變成動物的玩家。”
“我也是頭回遇見這樣的事……”小蛇感歎。
一旁的阿炎看著小蛇，半晌，他開口問道：“你不會是……龍族吧？”
“你怎麽知道？”小蛇發愣。
此話一出，全場5個人齊齊瞪大了眼睛！！！
“不會吧？”小雙不可置信地看著小蛇，“你難道不知道嗎？AI遊戲幾乎沒人玩龍族的！”
“為什麽？”小蛇不明白了。
小雙歎了一口氣，“本來玩龍族的人很多，因為這個種族聽說力量非常強大。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玩家一進去就變成一個蛋，而且還是動也動不了，又不顯示孵化日期，大家都是來完遊戲的，誰會花那麽長的時間當個蛋啊？所以龍族成了冷門種族，好象沒任何人玩了。”她解釋道，“像你一樣能進化到出殼已經是個奇跡了，不過看你這樣子……估計更沒人會選擇龍族這個種族吧……”
小蛇聽後，很是鬱悶地吐了吐信子……說白了還是它最倒黴？？？不僅變成這種蛇樣，不能打怪不能升級，連自己的包裹啊操作界麵啊居然也看不到！！！
“對了，你叫什麽？我查看不到你的信息，是不是你隱藏了啊？”小雙又問。
“可能吧……我叫小龍。”小黑蛇搖晃著尾巴回答。
5個人很鬱悶地翻了翻白眼，一條名叫小龍的……蛇？
“你還真成‘小龍’了啊……”小雙感歎。
“網管――”
“怎麽了？”穿著灰色背心踏著拖鞋的男子走了過去。
“我要一份牛肉炒飯。”
男子愣了一下，“啊，好的，五塊錢。”他趕緊拿紙記錄了下來。
走向櫃台的時候，男子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手裏的那張紙，他緊緊盯著上麵“牛肉炒飯”的字樣，眉頭緊皺。
小龍失蹤已經2個多星期了，他到她家敲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門，但是她似乎沒有回來過。
她去哪了？為什麽連告別都沒有？她學校也早就開學了，學校老師也說她並沒來上課，也沒請假。
無奈之下的齊哥到公安局報了案，民警幫助找了很多地方，也沒有發現小龍的影子，難道她能憑空消失了嗎？
昏黃的光線映照在他的臉上，“程程，讓小劉送飯店。”隨手把紙和零錢遞給櫃台前的那位打扮時尚的女子，他的眼神茫然而疲倦。
突然想起自己和小龍認識的時候，那是一個星期天，16歲被領養的他在18歲的時候拿著香蕉橘子和兩袋旺旺大禮包回到福利院看望院長和別的孩子，在進入院長辦公室的時候，他聽見了震耳欲聾的哭聲，然後他看到四個福利院的阿姨圍在一起哄一個看上去隻有120，紮著馬尾，穿著小背帶褲和花短袖衫的小女孩。小女孩白皙的臉上滿是淚痕，她哭得已經沒有眼淚可流了，但是還是啞著嗓子拚命地幹嚎著。
院長見他來了，欣喜之下又顯得不好意思，他問起院長這個小姑娘是不是被別的孩子欺負了，老院長很無奈地搖頭，問他是否記得一星期前盛陽科技集團發生的意外爆炸，他說記得，院長就告訴他，這個女孩叫龍魄，一星期前她8歲生日那天，因為那次爆炸，她在那集團工作的父母全死了。
“齊齊啊……這孩子的父母……龍陽和李水漾……14年前也都是從我這福利院走出去的……我還去參加過他們的婚禮呐……他們從小沒家，終於有了自己的家，兩個人那麽優秀……好不容易有房有車，孩子也漸漸大了……誰知道會出這種事……”
他看見了年邁的院長眼中的淚光，臉上的皺紋因傷心而擠在了一起。
“本來她的生活多好啊……造化弄人呐……齊齊啊……造化弄人呐……”
那個星期天對他來說是灰色的，閃現著的隻有老院長的歎息和那個叫龍魄的小姑娘尖銳的哭嚎。
“你叫龍魄吧？”他記得自己當時放下香蕉橘子和兩袋大禮包，蹲了下來。
“你……呃，是……呃，誰……呃……”小龍魄張開腫得已經和金魚一樣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
“我叫石齊，你為什麽哭？”他記得自己當時這樣問。
小龍魄的臉皺成了一團：“他們……他們說我爸爸媽媽都死了……還說我不能回家……要……要住在這裏……我不要在這……我要回家……”
“這裏也是你的家呀。”他笑了，拍拍她的頭，指著一旁的院長，溫和地告訴她，“你看，你的爸爸媽媽就是在這裏長大的，這裏是他們的家，所以也是你的家。你看……這是你的奶奶，這是你的阿姨們……外麵的是你的兄弟姐妹……小龍，別怕……你回家了……別怕……”
他記得當時，8歲的龍魄眼神迷茫，然後哭著叫著撲進院長的懷裏，用已經啞了的嗓子喊著奶奶，然後哭得更大聲了。他記得在那個不大的小屋裏，有六個人在哭。不包括他，因為他自從5歲的時候就再也沒哭過，即使在那之前，從出生就被送到福利院的他哭了無數次。
8年如夢，就這樣，那時候小小的龍魄也漸漸長大，整日穿著一身男孩子的衣服，和欺負她的路邊小孩子打架，在他開的網吧裏一邊打遊戲，一邊和那些社會小青年叫囂。還總是不記得要吃飯，每次都要他主動拿著一盒不加豆角的牛肉炒飯把她從睡夢中叫醒，亞洲風暴聯賽奪冠的時候，她隻會麵對記者傻傻地笑……就這樣，長到了16歲的年紀，離開了福利院。
他明白小龍一直把他當哥哥，雖然她有點大大咧咧，但他明白她不是那種隨便失蹤不和他說的人，可是這次，為什麽兩個星期都沒她的音信？
他望著櫃台上空的黃色天花板，看著燈光微弱地跳動著。
“小龍……你去哪了啊……”
而在AI遊戲中美麗的樹林裏，5個人類模樣的家夥還在席地而坐，說說笑笑。
在他們中間，一條不到一米長，隻有竹竿粗細的小黑蛇咬著一塊熟了的肉，吃得正香。
“沒舌頭就是不方便，這信子可嚐不出來味道。”小蛇鬱悶地自語，引得周圍5個人哈哈大笑。
“小龍你太逗了！”阿炎笑著說，“對了，你現實裏是做什麽的？”
“學生啊。”小蛇回答，“你們呢？”
“我是一個上班族。”阿炎說。
“哈哈……這小子是建築設計師哦！”小雙眨眨眼，“我在市裏少年宮少兒武術班裏當教練。”
“那麽厲害？”小蛇汗顏。
“她是小我兩歲的妹妹。”小雙指了指旁邊那個和她一樣紫色頭發，不過比她長很多，剛才練級中負責剝皮角色名字叫小文的文靜女孩子，“文文是機關幼兒園的老師。”
小文朝大家微笑著點點頭，又不好意思地把頭低了下去。
兩個弓手看著小文，小蛇剛才才知道他們叫“致命的箭”和“天下第一大帥弓”。
“我和致命的箭是同一個大學的學生，我們兩個是室友。”天下第一大帥弓說道，然後色咪咪地問小雙，“雙姐，小文有沒有男朋友啊？”
“你晚了。”小雙白了他一眼，“我妹妹今年五一的時候就登記過了。”
“啊？”帥弓一臉失望的樣子，“那我找那個男的單挑。”
小雙沒回答，隻是把臉轉向左邊，大聲問道：“阿炎，他要找你單挑，你答應嗎？”
“啊――？？？”帥弓和致命的箭驚呼。
而龍魄，在驚訝的下一秒就因為太激動，被肉塊卡住了。
風吹過，地上的小草輕輕地搖動著，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大樹上的那個影子化作一團綠而微弱的光，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