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櫃子
……
她睜開了惺忪朦朧的睡眼。
視線模糊不清。
她眨了眨眼睛，試圖聚焦。
這裏好像是醫院，周圍都亮著燈。
喬安安茫然四顧，她怎麽會在醫院裏？
昨晚發生的一切，曆曆在目。
她記得，她跑到了樓梯間的衛生間，躲進了櫃子裏。
她聽到外麵有腳步聲。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有人喊道：“喬瀾，喬瀾！”
緊接著，門被推開，一個穿著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衝了進來。
他看到縮在櫃子裏的喬安安，立馬撲過來，將喬安安扶了出來。
“安安，你沒事吧？有沒有碰傷哪兒？”
“爸，我沒事，就是摔破了膝蓋。”喬安安搖頭，她的臉色蒼白，額角冒汗。
“怎麽可能沒事？我看到血了，我帶你去包紮。”
他將她橫抱起來，匆匆走了出去。
“哥？”喬安安的聲音帶著哭腔，她轉頭望向身旁的病床：“哥，你還好嗎？”
喬瀾靠坐在床頭，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淡漠無比，仿佛剛才的脆弱和失控，根本不曾存在。
“我沒事。”他淡淡道。
喬安安知道他肯定是生自己的氣了，可是，她實在是太累了，於是她躺在**睡著了。
喬安安做夢了。
在夢境中，有一片藍色的海洋，她站在沙灘上，海風吹拂起她的長裙和墨發。
“你為什麽不肯原諒我？”喬瀾的聲音，充斥在她的耳際，她睜開眼睛。
窗簾微動，陽光傾瀉了進來。
她翻了個身，感覺腰肢處隱隱作痛。
她低頭望去，看到一條結實寬闊的臂膀，正環抱著自己，把她圈在懷中。
喬瀾？
他醒了嗎？
喬安安緩慢地撐起身體。
男人修長的手指落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別鬧。”
他似乎是剛剛起床不久，短碎的發淩亂地遮擋住他的眉目。
他英挺俊逸的臉龐泛著微微疲憊之態，薄唇卻因為清晨陽光而顯得愈發誘人。
喬安安呆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猛然瞪圓眼睛：“你，你怎麽會在我的**？”
“我們不是兄妹嗎？我在這裏養病不行嗎？”喬瀾挑眉。
“我們當然不是親兄妹了，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喬安安怒道：“喬瀾，你趕緊起床。”
他沒理睬她，繼續睡著懶覺。
喬安安忍住怒火，深呼吸，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哥，我知道你恨我。”
“我為什麽要恨你？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麵，何談恨意？”喬瀾嗤笑一聲：“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的身份，既然你不願意承認，那麽我就自己查。”
喬安安的身子頓了一下。
喬瀾的聲音冷冽：“你最好祈禱我查不到，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喬安安的心跳漏掉了半拍，她張了張嘴巴，想要解釋點什麽。
但話到了嘴邊，卻隻剩下苦澀。
“哥，對不起。”她輕歎，垂眸，掩飾眸底的悲涼：“其實，我是你妹妹。”
喬瀾的眼睛微眯：“什麽意思？”
喬安安咬了咬嘴唇，輕聲說道：“我的媽媽是個孤兒，後來遇到了你爸爸，我也成了喬家的孩子。所以，我跟你沒有血緣關係。”
她的眼神黯淡：“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她抬頭，看到喬瀾的眸色閃了閃，她的心中湧起一股希冀：“哥，你……”
喬瀾抿了下薄唇，說道：“如果你真是我妹妹，你為什麽不認我？”
喬安安的腦袋裏轟的一聲炸裂開來。
這時，外麵傳來腳步聲。
是醫生來替他換藥了。
“喬少爺，您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今天再休養三天就可以出院了。”醫生笑眯眯地說道。
喬安安一陣恍惚。
醫生的稱呼，徹底證實了喬安安心底的猜測。
喬安安的鼻尖驀地一酸，差點哭出聲來。
醫生見慣了豪門千金和富家公子爭奪財產的戲碼，見怪不怪了。
他拿了單據，又交代幾句，便離開了。
等到醫生走後，喬瀾掀開被子下了床。
“哥，你幹嘛？”喬安安急忙按住他：“你的腿還受傷了呢，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喬瀾的聲音淡淡的：“你先去洗漱吧，我要出去一趟。”
“你要出去？”
“恩。”
喬瀾徑直往洗浴室裏走去。
“哥，你去哪裏？我跟你一起去吧。”喬安安小跑著跟在他的身後：“你受傷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呢。萬一那些綁架犯找到這裏來，你豈不是危險了？”
喬瀾沒理她，兀自打開水龍頭洗澡。
溫熱的水花灑在了他結實性感的肌肉上，健碩有型。
“哥？”喬安安拉扯著他的胳膊：“你倒是給我一個答案啊！你去哪裏呀？”
“別吵，我要泡個澡。”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我現在渾身是傷，你確定要我出去？”
喬安安愣住，隨即漲紅了臉。
她鬆開手，低低罵了一聲混蛋，轉過了身去。
喬瀾用浴巾擦了擦頭，走到喬安安的背後。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眸底閃爍著晦暗莫明的幽光，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不是說我和你沒有血緣關係嗎？”
喬安安僵硬地站在原地，沒有吭聲。
他的聲音忽而變得陰沉：“難道我們真有血緣關係？”
她咬牙切齒：“沒、有！”
喬瀾的雙瞳驟然收緊，眼底掠過一絲暴戾。
“喬安安，不要逼我弄死你。”他咬牙，一字一頓地警告。
喬安安嚇得瑟瑟發抖。
“哥，我知錯了。”她連忙說道。
喬安安心虛極了，她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
如果讓他知道，她並非是他的親妹妹，他會怎麽想？
他一定會很討厭她，甚至會報複她。
想到這裏，她的眼眶漸漸濕潤了。
“你哭什麽。”喬瀾蹙了蹙眉：“我隻是跟你開玩笑而已。”
喬安安一愣，她眨了眨眼睛，眼淚滑落下來。
“誰稀罕你的開玩笑！”
喬瀾伸出長臂，輕易地把她摟入了懷中。
他的力量很大，將喬安安困在懷裏，無法掙脫。
喬安安拚命掙紮，眼淚流得更加洶湧。
喬瀾低低地歎了一口氣，語氣溫柔地說道：“好了，別哭了，乖，聽話。”
他伸出拇指，擦拭她的眼淚，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你要乖。”
喬安安愣愣地瞧著他，他的眸中帶著寵溺的憐惜與縱容。
她咬住嘴唇，突然撲到他的胸膛前，嗚咽地嚎啕大哭：“哥……”
喬安安從未見過如此溫柔的哥哥。
她以前總是覺得他太冷漠了，仿佛世界都欠了他。
直到這次，他救了自己，還對自己那麽好。
喬安安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哥，我好怕，我怕……”她的聲音哽咽，帶著濃烈的恐懼。
喬瀾輕撫她的脊背，柔聲哄道：“乖，不哭了。有哥哥保護你，別害怕。”
喬安安趴在他的肩窩上，抽噎著。
喬瀾的聲音依舊是那般悅耳磁性，但她卻有種毛骨悚然的寒顫。
她突然推開他：“我不想留在這裏，我想離開這裏，我要回家！”
她衝向房間裏的衣櫃。
喬瀾伸出手臂攔住了她。
喬安安抬眸看向他：“你放開我！”
“你回來之前，已經簽署了協議。”喬瀾淡淡地睨著她：“我是你唯一的監護人，也是你的合法監護人，你必須得聽我的。”
喬安安氣憤極了：“那不是我的家！”
喬瀾挑了下眉：“你不記得了？那好，現在你就告訴我，你的名字叫什麽，家住哪裏，父母的姓氏，年齡……”
喬安安咬唇。
“說！”喬瀾厲喝：“如果你不配合，我就送你離開這座城市。”
喬安安怔了片刻，才低低地說道：“我叫喬安安，我的父親叫喬正海，母親叫李芳月，我們住在南方省的一座小鎮上……”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我的戶口還在南方省。”
喬瀾的黑眸閃動了一下。
“還有其他線索嗎？”
“嗯……”喬安安皺起秀氣的柳葉眉，努力回憶：“還有……我們每次吃完晚飯，我就睡在沙發上。”
“沙發？”
“是的，沙發。”
喬瀾陷入了沉思。
他在網絡上搜尋了一圈，並沒有任何相似的資料。
“哥……”喬安安的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能不能回去？我怕他們會傷害你。”
“不行。”喬瀾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暫時沒辦法聯係到你母親，如果你執意要回去，我就送你回去。”
喬安安咬牙，心裏很是憋屈。
為什麽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個災星呢？
喬安安最終同意留下來照顧喬瀾。
喬瀾剛剛受了槍傷，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仍是要臥床休息。
喬安安坐在病床邊，守著喬瀾。
兩人之間靜悄悄的，氣氛尷尬而凝滯。
半晌後，喬瀾終於率先打破寂靜：“安安，你不問問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喬安安搖頭。
“為什麽不問？”
“因為我信任你。”
喬安安的眼神堅毅：“哥，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信你。”
喬瀾的目光微微晃了晃，垂下睫羽遮掩住深沉的情緒。
“嗯，哥會保護好你。”
兩兄妹就這樣安靜地待了許久。
喬瀾忽然開口道：“喬安安。”
“嗯。”喬安安應了一聲。
“我想吃冰淇淋。”
“啊？”喬安安愣住，隨後，她立刻反映過來：“哥，你等著，我馬上去買。”
她歡快地跑了出去，像個孩子一樣蹦跳著，臉上露出了純潔的笑容。
喬瀾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唇角緩緩揚起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他伸出修長的食指，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喃喃自語：“我是哥哥啊，為什麽你寧願相信外人，卻不願意相信我呢？”
喬安安買回冰淇淋回到病房，就見喬瀾倚靠在窗台旁，望著遠處漆黑的夜色，若有所思地出神。
“哥……”喬安安喊了一聲：“給你。”
喬瀾接了過來，撕開包裝紙，挖了一勺遞到唇邊。
他嚐了一下，味道有些怪異。
不過他也不在意，拿著勺子繼續挖，慢條斯理的模樣，優雅又迷人。
喬安安站在一邊盯著他看，臉頰泛起了羞紅：“哥，你怎麽會受傷？”
“被敵國派來的雇傭兵襲擊了。”
“那你……”
“幸虧遇到了一位老鄉，否則我今天就回不來了。”喬瀾淡淡地說道。
喬安安點了點頭：“那我可以回家了嗎？”
“當然，”喬瀾的眸色微深：“等我傷勢穩固一些，我們就回去。”
喬安安欣喜萬分：“謝謝你。”
…………
醫院外的街道上，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駕駛座內，季洛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插在褲兜裏，側顏輪廓俊美而清冷。
司機恭敬地稟報：“少爺，查到了，喬安安是三天前失蹤的。”
喬瀾眯了眯狹長的鳳眸，幽深得宛如古井。
他漫不經心地說道：“知道了，回公寓。”
“是！”司機轉動方向盤，調整方向，準備往郊區的方向行駛。
“停車！”喬瀾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司機猛地踩下刹車。
季洛疑惑地轉頭，看向了他：“怎麽了？”
“下車。”喬瀾的嗓音透著冷意。
季洛解下了安全帶：“發生什麽事情了？”
喬瀾不說話，隻是用銳利的眼神掃視著周圍。
季洛順著他的視線往四周望了望。
這一望，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距離他們幾百米之外的巷子裏，橫七豎八躺滿了死狀奇慘的屍體。
“這是？”季洛蹙眉。
喬瀾沒回答她，隻是拉開門走了下去。
“喂，你小心！”
喬瀾徑直走進了巷子，季洛跟在後麵，看著他走到那群死者的旁邊。
他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朝著一具屍體扔了過去。
‘嘭’地一聲響亮。
那具屍體瞬間化作粉塵。
季洛驚呆了。
這特碼是魔術吧。
喬瀾的眼底掠過一抹暗芒，他站了起來，淡定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
“走吧。”
他走了兩步，忽然感覺到背後傳來陰風陣陣。
喬瀾驀地轉身，便對上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這是一隻非常大的狼狗，它的眼睛猩紅，鼻尖噴著熱氣。
它呲著牙齒，嘴巴張得大大的，露出鋒利森白的獠牙。
喬瀾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他迅速將季洛抱在懷裏，轉身就跑。
那條狼狗瘋狂追了上來，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喬瀾抱緊了懷裏的喬安安，盡量控製著方向盤。
“汪汪！”那條狼狗叫囂著。
“砰！”喬安安看了眼後視鏡，那條大狗居然從後麵撲了上來，差點咬到了喬瀾。
他抱著喬安安翻滾了幾圈。
兩人滾到了一顆樹下，狼狗再一次咬了上來，凶殘地瞪著喬瀾和喬安安。
它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將他們活吞了一般。
就在此時，喬安安的腦袋撞到了旁邊的樹幹，疼痛使得她暈眩了幾秒鍾。
趁著這段時間，喬瀾抓緊機會，飛快地將她推開，然後迅速爬上樹。
狼狗緊隨其後，它一躍而起，高高地跳了上來。
喬瀾一個翻身，落在另一棵樹的枝杈上麵，他轉身看了眼喬安安，見她沒事才鬆了口氣。
他轉身，對付那隻狼狗，狼狗的攻勢很強悍，喬瀾的手臂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喬瀾的眸色更加深諳了，他低喝一聲，一拳砸在了狼狗的身上，頓時血液四濺。
他抽身退後了幾米，警惕地盯著那條狼狗。
那隻狼狗也沒追上來，它舔舐著自己的皮毛，顯然已經把喬瀾當成了食物。
喬瀾冷嗤了一聲，他將喬安安的行李箱拿了下來。
“安安，幫我提著行李，我們回家。”
“哦。”喬安安趕緊接了過來。
回到別墅裏麵，喬安安把行李放在了樓梯上，正欲往下走，突然一個東西砸在了她的腳邊，嚇得她連忙蹲了下去。
她抬頭，正對上喬瀾的視線，喬安安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哥……你幹嘛呀？”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喬瀾挑釁地勾起了嘴角。
喬安安莫名的心虛：“哥，我哪句話惹到你了？”
“嗬，”喬瀾冷哼：“還敢問我哪句話？我讓你回去，你居然偷偷摸摸地溜出來，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喬安安撇嘴：“我隻是出來散散心。”
喬瀾的目光在她身上遊移了好久，似乎想找什麽破綻。
半晌後，他收回了目光：“行吧，下不為例！”
喬瀾拿起桌子上的車鑰匙，率先下了樓。
喬安安看著他的背影，不禁鬆了口氣。
喬瀾走後不久，男人就走了進來。
季洛抬起頭，就聽到了他的質問：“你去找他做什麽？他都結婚了，還有一個兒子！”
喬安安眨了眨眼睛，委屈地說：“哥哥說要去旅行，我擔心……”
“你是擔心他？”季洛譏諷地笑道。
“嗯，畢竟他是我哥哥……”
“你還真是蠢！”季洛毫不留情地吐槽：“他都能把你賣了，你還替他擔心？你是豬腦袋？”
“你才是豬腦袋。”喬安安怒吼。
季洛冷笑：“不錯，我是豬腦袋，你不用擔心我會害你，因為……我是傻子，哈哈哈哈哈……”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你可以罵我啊！”季洛笑得肆無忌憚。
“你……”
喬安安氣急敗壞地衝上了樓。
季洛看著她氣呼呼的背影，嘴角浮現出一絲詭譎的笑容。
“係統，你說他們倆會不會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