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王府裏的小偷（五）
冰冷的河水刹那間浸透了樓賀的全身，那些神奇的熱流下意識地噴湧而出,湧向全身，抵禦著突然到來的刺激。
樓賀的雙眼再無半點惘意，僅在刹那間他便沉入水底，四肢輕輕觸碰著水底的泥沙。
在滿是監控的陸麵他寸步難行，身體裏的熱流也不能帶給他飛起來的能力。
但在水裏，那一股他日日夜夜休習的呼吸法，控製著氣流在身體裏緩緩行進，讓他能在水下行動的時間遠遠超過尋常人類。
他雙眸適應了一下水裏的環境，人造河並不深，隻能借著夜色掩蓋身形，所以他的速度一定要夠快，快到齊王府裏的下人沒人能反應的過來。
樓賀的四肢劃動，身體似兩棲類動物一般竄出去數米遠，充斥著熱流的身體十分有力，毫無阻礙地向前行進行進再行進！
憑借著珠子的口頭描述,樓賀的腦袋裏繪製了一張大概的路線圖，但在一片黑水之中無論他動作多快，呼吸法帶給他的水下行動時間有多久，他都無法精準地判斷出此時身處的位置。
被齊王爺養的膘肥體壯的魚兒們被他攆的四處逃竄，點綴環境的水草四處飄**。
在這似乎無窮無盡的冰冷之中,一點淡淡的金光突然出現在了不遠的前方。
樓賀眼神一凝，快速地劃向前方。
那隻齊王爺引以為傲地金瀧鯉佇在水中，紋絲不動，金色的鱗片在漆黑的水中格格不入。
一人一魚對視片刻，樓賀心頭微動,湧出水麵。
一個四四方方毫不起眼的建築就在月下，從窗沿門縫中散發著點點藍光。
“是不是這裏？”
樓賀吞了一大口金瀧鯉的洗澡水，張惶問道。
那久違的聲音也不知是怎麽透過冰冷的河水清晰地傳至水麵，珠子嚴肅地回應了一個“是”。
“我已經屏蔽了10m之內所有的信號，最多3分鍾帝國特工署就能收到這片區域信號異常的信息，你要抓緊時間。”
“媽的你還有這功能？”樓賀嘴上罵罵咧咧，手腳卻無比迅捷，這具幼小的身軀有諸多不便，但他格外的輕，拖著一身帶水的衣服速度也不減絲毫。
單手翻身上岸，一個躍步來到門前。
與尋常古舊的栓門完全不同，這是一扇不知是何金屬材質的巨門，配上樓賀在聯邦裏都不曾多見的複合型識別鎖。
門前肉眼可見的無數細小紅色光柱在晃動，無差別地覆蓋了此處的每個角落。
隱約間已經能聽到齊王府的下人順著人工河沿，一路叫喊著他名字的聲音。
他咬了咬牙，邁步走去。
刹那間，紅色光柱盡皆消散，啪的一聲，門卻開了。
樓賀心中的震撼愈加，無法想象這顆珠子到底什麽來頭。
而在金屬門的後麵，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機械的小世界，無數線路散布在其中，就像是無邊森林的枝葉，覆蓋了天空。
作為森林裏的主要成員，成片的機箱，成群的服務器散發出誘人神秘的藍色光線。
“我要怎麽做？”樓賀心神震顫，一時難以自控，顫聲問道。
“那是中控機箱。”
在珠子發出聲音的下一秒，樓賀便看到了那座最為特殊的，散發著幽暗綠色光芒的機箱。
“然後呢？”
“拆了它，快。”
樓賀大張著嘴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思考，現在他和珠子就是綁在一根線上的螞蚱。
他來到機箱的側邊，濕漉漉的雙手覆在鐵皮的表麵，不等他身體裏的熱流噴湧而出，冰冷的機械音在耳邊響起。
“自檢程序已啟動。”
“係統判定為，無法進行自我修複。”
“正在識別檢修人權限。”
“識別中，請稍後。”
“權限檢驗完成。”
“檢修人權限為，最高級。”
哢嚓。
方方正正的機箱瞬間旋轉，從平整的鐵皮裏彈出各式配件。
這些電路板暴露在淡藍色的光澤下，也盡數展現在了樓賀的眼前。
換做昔日聯邦之時，樓賀完全看不懂與電子器械相關的東西，可在此時，在珠子一個月的悉心**之下，帝國最高級別的機密在樓賀的眼中竟變得有跡可循。
“樓賀！”一聲叫喊驚出樓賀一聲冷汗。
那聲音清晰可循，最多不過一百餘米。
“C3電路板，把我插上去。”珠子似乎全然不在意一般，冷靜地說道。
樓賀吞了吞口水，把腦子裏多餘的想法統統拋卻，精準地找到了C3電路板，上麵有且僅有一個插口。
他不知道圓滾滾的珠子要怎麽插上去，一分鍾亦或是三十秒之後的自己要怎麽自處，但他隻能也有隻相信珠子的判斷。
於是，一顆渾圓的金屬球落在了電路板上。
誰也說不清，這二者之間就像是有某種吸力一般，緊緊地閉合在了一起。
再刹那間，整座房間的藍光消散，黑暗降臨了這個世界。
齊王府一片嘩然。
燈光，電鎖，在這一刻統統關閉！
包括那些自王府建立之初便存在的監控紅光，在這一刻也黯淡了下來。
月光難得獲得了王府一點尊重，成為了此時主要的照明途徑。
“怎麽了？”
“停電？不可能啊！”
“單獨供電的王府怎麽可能停電！”
“電路檢修？沒通知啊！”
“快去問問供電局。”
似乎被人忘卻了的樓賀站在機房之內，大張著嘴巴看著眼前的一幕，雙目之中目眩神離。
淡藍色的光在一瞬間的消散之後又凝聚在一起，在小小的C3電路板上，那顆從來黯淡的黑色金屬珠子身上升騰著光輝。
有無數的數字代碼在機箱光屏上飛過，一串跟著一串，無窮無盡。
那些神秘的數字在珠子的表麵，藍色的光圈之內，不斷重現，不斷消散。
冰冷的機械音播報著。
“程序檢驗完成。”
“數據傳輸完成。”
“數據加密完成。”
“閱讀記錄修改完成。”
最後一句話音剛落，藍色的光再度充斥了機房。
齊王府金碧輝煌，燈光閃耀。
於是月光再度成為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