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傳訊

沈斷是在坊市間,采購製作一階中品符籙之靈材的時候,接到的紀姓女修之傳訊。

他行至道路偏僻的角落,取出儲物袋內,閃爍的傳訊符,先是眉頭輕皺,猜測一番紀姓女修傳訊給他的目的,這才將靈力注入其中。

“沈道友,速來鳳鳴坊,有要事相商。”

一道低啞的聲音,在沈斷腦海響起。

他收起此枚傳訊符。

‘讓我去鳳鳴坊?’

沈斷在偏僻的角落,踱步幾圈。

他身形一頓。

當前他之所以能夠不參與駐防各島,便是因為他成了紀姓女修所在小隊的符師,是以不論紀姓女修此次尋他的目的是什麽,他都必須按照此女所言,前往鳳鳴坊一探究竟。

沈斷長出一口氣。

他眼見左右沒什麽人,一拍腰間的儲物袋,取出掩息袍,胡亂套在了身上。

一絲甜膩的血腥氣,鑽入他的鼻翼。

此件掩息袍,乃是白玉獅子樓從身死之修的身上扒下,轉手又低價賣給了他。

這還是他得到此掩息袍以來,第一次穿在身上,他運轉功法,催運體內的靈力注入掩息袍,立時一種奇異的感覺,出現在他的感應中。

就好像他這個人,徹底消失在了原地。

他身上的靈力波動,已變得無不可查,

沈斷邁動腳步。

他自僻靜之地走出。

左右立時有幾道目光投射而來。

這幾道目光,隻見一道籠罩在黑色掩息袍之下的勻稱身形,倏忽之間匯入了人群,眨眼便無蹤。

望川島,北側碼頭。

人頭攢動,徹地連天。

若說曾經望川島四個碼頭之中,規模最小的,就是這北側的碼頭,但隨著司空家在北邊新開荒了幾座島嶼,北側碼頭的規模也越來越大。

而今。

北側碼頭已是司空家最大的碼頭之一。

不止望川島的修士,在此出海,還有許多小型修士家族的商船,在此地中轉。

如此一來,自是需要大量的勞動力。

許多小型修士家族雇傭不起低階修士,作為廉價的勞動力,隻要用超高的銀錢,吸引了沿海許多年輕力壯的凡俗男子,拖家帶口來到望川島的北側碼頭附近定居,以供驅使。

望川島很大。

北側碼頭的範圍,包括幾座建造靈舟的莊園,加上圍居碼頭的眾多修士,以及凡俗之人的房屋舍,總體占地有三四百裏方圓。

北側碼頭的中心處,是由司空家的幾位陣師一同出手,打造的一體化巨型港口。

沈斷來到此地的時候,被這裏的人流量嚇了一跳,他擠了半天,才尋到一條出海前方鳳鳴島的船。

幾刻鍾後。

沈斷立於船頭甲板之上。

他回看後方。

一種震撼之感,出現在他的心底。

直到此刻,沈斷的心中,才對這個世界的廣袤程度,有了一絲更加清晰的認知。

畢竟天地再廣闊,也僅僅是他眼中的幾多風景,而眼前這座司空家的碼頭之上,那瞧不見邊際的人群,卻是能夠撼動他的內心。

這不是聚成一團的螞蟻。

也不是遍地的落葉、海域的浪花。

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其中大多數人的背後,都有父母妻兒。

如此算來。

沈斷一時間都難以估量望川島的北側碼頭附近,聚居了多少煉氣低階的修士、多少的凡俗百姓!

‘隻是這座碼頭,已相當於我穿越前的一座小型城市,多少人在這裏掙紮活著?又有多少人在這裏醉生夢死?若是如同那年一般的凜冽寒潮再次到來,這些人能活下來幾成?五成,還是三成?’

沈斷的眉頭緊皺。

半晌。

他自嘲的搖搖頭。

悲天憫人,是那些真正大人物的事情,還輪不到他這個小小的煉氣六層之修操心。

沈斷收回目光。

他透過黑袍觀察起了甲板之上的情形。

修士的數量很少,稀稀拉拉的或站或坐。

有幾個凡俗百姓從甲板下跑上來透氣,馬上又被趕了下去,其中一個黑臉的小娃娃,不慎跌了個跤,烏黑的小手,劃過一旁修士褲腿。

黑臉的小娃娃撞破鼻頭,哇哇哭了起來,一旁皮膚粗糙的凡俗女子,似是這小娃娃的母親,抱著兩個孩子回轉,她扯過小娃娃就要走。

那本來在甲板上享用靈果的白衣女修,神情冰冷,她眯了眯眼,也不看褲腿之上黑色的手印,霍然起身,就朝著那小娃娃猛地踹去。

“賤種!安敢弄髒某的衣物!”

白衣女修狠辣刁鑽的一腳,帶著勁風。

她雖未催運靈力,但久被靈力溫養的肉身,含怒一腳下去,隻怕這黑臉的小娃娃必會當場斃命。

嘭!

白衣女修眯了眯眼。

“不過是弄髒褲腿,又不是什麽大事,這位道友的反應過激了吧!”一道黑影掠過,一位方臉男修上前,將白衣女修踹出的腳擋下。

那獨自一人帶著三個孩子的凡俗女子,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她麻木的臉微有波動。

“仙師!仙師饒命!”

她帶著三個孩子跪下,磕頭求饒。

沈斷遠遠瞧了幾眼。

‘這他娘的,修士裏的心理變態這麽多嗎?那小孩碰她個褲腿,她就要人性命,是有什麽潔癖還是怎地?’他眼見方臉修士,快要和那白衣女修打起來了,也同左右的修士上前圍觀,瞧起了熱鬧。

左右的修士議論紛紛。

“這位道友有些暴躁了吧!我輩修士怎可如此心胸狹隘?周道友,咱們一並上前,勸上一勸如何?”

“善!胡道友此言甚和周某之心!”

“兩位道友,這女修與在下有過一麵之緣,近日來,遷移到外海的修士家族阮家知道不?阮家的那位老祖,可是結丹境的修士!最近聽說司空家準備把包括望川坊在內的一半望川島,都割給阮家!這女修,就是阮家的一位嫡係血脈!”

“……那還是算了!”

“唉!那小娃娃合該有此一劫!”

沈斷聽了一會兒。

那邊的阮家嫡係女修和出來抱不平方臉修士,已經是交上了手,可他的注意力,卻是移向左右圍觀的修士,低聲交談的內容之上。

‘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