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雪(二合一,大章)
蜿蜒的流水之畔。
稀疏的鋪著幾塊白玉石板。
這幾塊稀疏的白玉石板之間。
是深綠色的柔軟草地。
每相隔著不遠,便有一簇五顏六色的花朵盛開,沈斷將蒲團置於極為靠近流水的一塊白玉石板之上,盤膝而坐,目光掃看幾眼周遭。
右側偏房之中傳來的婉轉低吟,收斂了些,正當中的屋舍,依舊是沒有半點動靜。
他將目光目光。
而後運轉功法,催動體內的靈力,朝著重水寶珠灌注,重水寶珠微微一顫,自他的掌中浮空而起。
通體晶瑩剔透的重水寶珠,隨著他不斷灌注靈力,竟是滴溜溜的飛快自旋起來。
他虛托的重水寶珠,每自旋一圈,便有淺白色的力量,朝著四周輻射、擴散開去。
十幾息過去。
一股股擴散的淺白色力量,凝而不散,呈現出波紋狀,似將大石丟入平靜水麵,泛起的陣陣漣漪。
濃鬱的水汽匯聚而來。
這院落中的湍急流水旁,水汽之濃鬱,自然非是左側偏房的靜室之中可比。
這些匯聚而來的濃鬱水汽,很快化作團積的雲絮,將沈斷掌中浮起的重水寶珠圍住,隱隱形成漏鬥狀,以極快的速度融入重水寶珠之中。
一絲沉重之感,自重水寶珠之上傳來。
‘不過是條丈許寬的溪澗旁,凝聚重水的速度,就較之靜室之中,增加了至少十倍!不知若是潛入水底,是否能讓這個速度更快……’
沈斷凝練重水的同時,默默思索。
他看向前方的流水。
嘩啦啦……
隨著他凝練重水,這溪澗的水流似略微減小了些,水波反射著初晨的日光,他靜靜的瞧了幾眼。
‘出門購置飛劍之時,買個浴桶,試上一試。’
他如是想著。
三個時辰疏忽而過。
沈斷停止朝重水寶珠之中,灌注靈力。
四周呈漏鬥狀的團積雲絮,飛快散去。
‘凝出了五滴重水……’
沈斷將重水玄珠拿在手中,細看幾眼。
原本晶瑩剔透的重水玄珠,已泛上一絲烏黑之色,似有黑色光華在其內聚散不休。
這時。
他的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沈斷翻手收起重水玄珠。
他自蒲團之上起身,扭頭看去。
這是個看起來三十餘歲模樣的男子,容貌很是俊美,修長的身形之上,套著一身單薄的白衣,脖頸間可見密集的淺紅色吻痕。
“這位莫不是新近搬來的道友!不知如何稱呼?”這男子打量幾眼沈斷,問道。
“在下沈斷,有打擾之處,望海涵。”
沈斷麵露輕笑,點頭回應。
他與這男子寒暄幾句,各自別過。
回到右側偏房之中。
沈斷關上屋門,目露幾分意外之色。
他的手中拿著一張符籙,低聲自語:“未曾想此地的新鄰居,竟也是個符師。”
那俊美的男子自稱裴祥,他手中的這張一階下品水彈符,便是裴祥此人相贈。
催動此符籙後,可發動水彈術。
水彈術,是一種基礎術法。
通常而言。
水彈符催動以後的威能,大概相當於煉氣四層修士,施展水彈術進行全力一擊,但不同的符籙,在威能之上,也有或多或少的差別。
‘這張符籙的品質不錯,看來那這位新鄰居的符道修為,即便未達一階中品,差距也已不遠!贈予我這張水彈符的目的,應當是創造一個潛在的客人?隻是這算盤打錯了人,肉包子打狗……咳!’
沈斷的目光微閃。
他仔細的收拾一番。
將全部身家再次裝入包裹。
而後便背著包裹,出了門。
沒辦法。
沒有儲物袋,隻能如此麻煩。
……
住在浣花巷就是方便。
沈斷來到望川坊的外圍區域,隻花費了幾息,出門遇險的概率,無疑是大大降低。
此時已過了晌午。
沈斷在外圍區域逛遊起來。
要購置一把好的飛劍,不可心急。
湊合了事,到最後坑的還是自己。
逛了小半個時辰。
沈斷在一處人氣火爆的攤位,花費八塊下品靈石,購置了一小瓶巨尾蠍的精血。
‘這巨尾蠍的精血,竟便宜了些。’
沈斷微感驚訝。
按理說,隨著符籙價格的高漲,製作符籙的材料之價格,也應當會上漲一些。
可為何這巨尾蠍的精血,會降價?
他略作思索,朝著四下打量幾眼。
‘原來如此!符籙、丹藥、法器的價格漲了,海獸遷徙在即,北麵的幾個島嶼又要開荒,修士們為了購置這些東西,必要出手自己手中的妖獸精血、鱗爪等存貨,換取足夠的靈石,賣的人多了,這價錢自然也就落下來了,不過,待得這些人手中的存貨出光……’
他明悟其中關隘。
卻是陡然間,嗅到商機。
若是在此時,大力低價收購這些修士出手的存貨,待得這些修士手裏的存貨出光,海獸遷徙,加上島嶼開荒,此兩件大事的影響下,煉丹、製符、煉器等需要的靈材價格,必定會迎來一波暴漲!
到時候,再將低價收購而來的存貨售出,豈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大賺一筆?
沈斷有些動心,他可以將那四顆小培元丹售出,再把換來的靈石,盡數用來低價收購妖獸精血、鱗爪等物,抓住此機會賺上一筆。
他衡量再三,最終卻是未如此做。
主要本錢太小,賺得太少。
有這時間,他還不如多篆畫幾張符籙。
‘更何況,我能想到這一點,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這一點,倒買倒賣的生意,也不是那麽好做的。’
行在熱鬧的坊市中,沈斷搖頭失笑。
恰在此時。
他的腳步稍頓。
一旁的攤位前,幾個煉氣低階的修士,正和一身黑袍,裹得嚴嚴實實的攤主講價。
“道友的這把飛劍,婉妹著實喜愛的緊,但道友報出的六十五塊下品靈石的價格,是否太貴了些?”
“是啊!這位道友怎麽能獅子大開口呢?”
其中兩個男修各自出言。
“嗬!老子就喜歡獅子大開口!不買滾蛋!”黑袍的攤主很是硬氣,低啞開口。
幾個煉氣低階的修士氣得夠嗆,七嘴八舌的喧鬧起來,雖吸引了許多修士,但更多的修士卻是選擇繞路而行,黑袍攤主的眼底冒出寒光。
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這幾個小崽子,真是活膩了。
若不是在望川坊內,她早就直接動手了,話都不會讓這幾個小崽子多說幾句!
被這幾個煉氣低階的修士,圍在中間的是個如花似玉、身材火爆的美豔女修。
這美豔女修的臉上,顯露出明顯的為難之色,她楚楚可憐的抬頭,說道:“這位道友,小女子隻有四十塊下品靈石,你看,能否這把飛劍四十塊下品靈石賣給小女子?”
黑袍攤主沒有回應美豔女修的話。
她掃了攤位前的幾個修士一眼,聲音依舊低啞:“幾個耳聾眼瞎的東西,老子給你們十個呼吸的時間,從老子的攤位前滾蛋,日後出了望川坊給老子扶著腦袋走路,不然腦袋丟了,可沒地兒找去!”
幾個煉氣低階的修士,立時閉了嘴。
那美豔女修還想說些什麽,沈斷卻已沒了看下去的興致,六十五塊下品靈石的飛劍,他也買不起。
‘不過作為孫玉福的侄女,這孫琳買一件下品法器,竟然還需要講價?還將價格壓得這麽狠?’
沈斷心中猶疑。
他認出了那美豔女修。
孫玉福的侄女,孫琳。
離開此處後,沈斷又逛了一會兒。
他在坊市的外圍區域,轉了一大圈。
依舊未購置下心儀的飛劍。
倒是有一處攤位售賣的飛劍,為一階靈材海底玄冰鍛造,對於修煉功法為水屬的修士而言,這把飛劍禦使起來憑空增加幾分威能。
沈斷自然也很是動心。
奈何這把飛劍的售價,竟是九十五塊下品靈石,實在是讓他望塵莫及,隻能放棄。
此刻。
他已來至一處較僻靜的所在。
前方就是他經常光顧的符紙作坊。
在符紙作坊裏,沈斷購置了十五張淺青色的符紙,花費了他十五塊下品靈石。
‘這符紙較之先前那種,品質上稍差一籌,但我對鐵甲符的篆畫已很是熟練,用此稍差一籌的符紙,篆畫鐵甲符應沒什麽問題。’
沈斷將十五張淺青色的符紙,小心收起。
符紙的樣式大同小異,顏色五花八門。
大抵上,與製作符紙的靈材有關。
這方麵的工藝複雜,沈斷也不太了解。
金陽宗家大業大,倒是有不隻一座專門製作符紙的大型作坊,許多剛入門又天資不佳的外門弟子,都會被分配到幾座符紙作坊裏做事。
當初的沈斷,則是被分派到了靈藥園。
他在那裏翻了足足三年的土。
往事湧上心頭。
他突然想念家鄉的風。
當年離鄉的時候,他是迫切的。
彼時。
他剛穿越過來,自然怕露餡。
‘此身的父母親族,不知如何了?’
沈斷思量的同時,已回到浣花巷。
‘我還是金陽宗弟子的時候,此身的父母親族,自有金陽宗的照拂,可如今我已成了金陽宗棄徒,此身的父母親族,安有好日子過?’
他心緒翻湧。
化作幽幽一聲歎息。
沈斷回到七十三號院落的時候。
一道黑袍身影,正和他撞上。
‘是他!’
沈斷心下微感驚訝。
這道黑袍身影,赫然是先前那個被孫琳等幾個煉氣低階的修士,為難的攤主。
他麵帶輕笑,不動聲色的出言:“這位道友,在下是新近搬來此處的沈斷。”
黑袍身影腳步一頓,微微點頭,如風般離去,徑直走入院落正中的那處屋舍。
沈斷目光一閃。
‘此人危險,隻是站在此人的身旁,我竟有種置身冰窖之感,不受控製的身軀繃緊,心中發顫,傳聞殺生過多的修士,會誕生一種名為煞氣之物,難不成……’
他萬分忌憚。
告誡自己萬萬不可招惹此人。
沈斷轉頭,回到自己的屋舍。
接下來的七日。
沈斷的生活都非常規律。
每日的初晨時分,他都會來到院中的溪澗旁,流水湍急之處,以重水寶珠凝練重水。
每日三個時辰的時間。
七日過去。
他共凝練出三十五滴重水。
凝練重水以後。
他會去坊市匆匆轉悠一圈。
七日的時間,他依舊未曾購置飛劍。
望川坊的飛劍法器,價格漲了不少。
購置完符紙和妖獸精血,他還餘下六十三塊下品靈石,差一些的飛劍他看不上眼,好一些的飛劍他買不起,最終的結果,隻能是一拖再拖。
浴桶,他倒是在坊市中買了一個。
可結果,卻是令他失望。
在半人高的浴桶內裝滿水後,他盤坐在水中,催運體內的靈力,以重水寶珠凝練重水,卻是較之在院落之中,那條溪畔旁,靠近水流湍急之處凝練重水,有不小的差距。
他失望之下,將那木桶劈了,燒成灰燼。
在坊市之中轉悠一圈,回來後。
沈斷便會著手製作一階中品符籙,鐵甲符。
精血虧空的直接結果,就是他的心力大損,往往隻能篆畫兩次符籙,便會力竭。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莫說是通過製作符籙、出售符籙,每月賺取至少四十五塊下品靈石,就連符藝軒的那十五張符籙,都不一定能夠在一月內製作完成。
好在,經過他多番探索。
他發現每修煉八個時辰,便可再次製作符籙,也即是說,兩日的時間,共二十四個時辰,他若是充分利用起來,便可篆畫六次符籙。
且隨著他體內虧空的精血緩慢恢複,這個製符的次數,還隱隱有要增加的態勢。
他的烏檀丹,已徹底耗盡。
耗盡之時,他雖肉痛,但很是鬆了口氣。
服用此種丹藥以後。
那種昏沉之感,很是難扛。
怪不得這烏檀丹作為一階中品丹藥,卻如此便宜,服用此丹以後,絕不是所有的修士都能扛住那股嗜睡之副作用,沈斷縱然能將之扛住,可這七日的折磨下來,他對此丹也頗有一種苦大仇深之感。
經過這七日的修養,在烏檀丹的藥力之下,他的傷勢,除去精血還有幾分虧空,其算是基本痊愈。
這一日。
深夜,月明星稀。
屋外下了層薄雪。
今年的第一場雪,來的悄無聲息。
攜刻著簡單陣紋的房間內。
沈斷立於一處桌子前。
他持著符筆靜立,麵色略顯蒼白。
“終於能勉強篆畫第三次符籙了,這樣一來,兩日的時間,便可篆畫九次符籙。”
他喃喃低語。
一張泛著淡淡烏光的鐵甲符,置於沈斷的身前,那座布滿青色紋路的桌子上。
沈斷將這張鐵甲符收起。
他的運氣不錯。
這七日間,他共製成八張鐵甲符。
‘二十二次篆畫符籙,成功率竟在三成半以上?其中有些運氣的成分在,但我篆畫這鐵甲符的成功率,至少已有三成!熟能生巧麽……’
沈斷略有些疲累的坐在椅子上。
會客廳的桌椅、茶具都被他搬來了此處。
他喝了口冷茶。
‘篆畫的八張符籙裏,其中四張符籙,用的是符藝軒給的製符靈材,餘下的四張可售出,總算能寬裕些了,今日便將飛劍的事解決了,駐守苦寂島的日子,即將到來。’
將茶杯放下。
他的心中,略有些沉重。
如在等待鍘刀落下,心中忐忑。
他凝神身前。
一道白光灑落,匯成虛幻的光幕。
【當前混沌能量:0】
【初級轉盤抽獎蓄能:0%】
【符師:一階中品(103/500)】
“符道修為的提升無比艱難,若隻憑埋頭製符,隻怕再過十年,我也難能一階上品符師,待得此次從苦寂島回來以後,定要尋一門睡功,好好積攢一番混沌能量。”
“十點混沌能量,能進行一次初級轉盤抽獎,若是一百點混沌能量呢?”
“初級,也即是說……”
“還有中級轉盤抽獎,高級轉盤抽獎?”
沈斷思緒紛亂。
他盯著麵板,瞧了有十幾息,才心念一動。
白色的麵板,散成光點,消弭無形。
……
天剛蒙蒙亮。
沈斷自修煉狀態脫離,背著包裹出了門。
“沈道友。”
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
沈斷眼底泛起一抹古怪。
這聲音他非常熟悉。
他每次在溪澗旁,凝練重水,裴祥所居的右側偏房都會傳來婉轉低吟,和這清冷女聲別無二致。
是裴祥的道侶?
沈斷抬眼看去。
一抹驚豔出現在他的眼底。
淺青色的衣裙之下,是一具豐腴的身軀,**在外的皮膚白嫩細膩,高聳的雙峰撐緊衣衫,峰回路轉,是婀娜的腰肢,隻是視之便令人心神一**,修長的玉頸之上,一張不施粉黛的清麗臉頰,噙著幾分若有若無的淺笑,美目水波流轉,滿頭青絲,在此女身後高高紮起,隨風搖曳。
隻是掃了一眼,沈斷便收回目光。
這裴祥好豔福啊!
找的道侶容姿絕佳不說,這修為也是極高。
至少比裴祥高兩個小境界。
先前裴祥與他交談之時,並未收斂修為氣息,是以他很容易就發現,裴祥的修為,也在煉氣四層。
而眼前的女修,在他看來,深不可測。
暗自感歎幾句,他平靜的開口:“是。”
“在下慕君,與道侶裴祥住在右側偏房……”
這美麗動人的女修,指了指右側的偏房,亮晶晶的雙目看著沈斷,巧笑倩然,與沈斷交談幾句。
瞧著隨風擺柳般,款款離去的慕君。
沈斷陷入了沉思。
他暫且沒有找道侶的想法。
畢竟他此時的這種條件,欲要找個合心意的道侶,希望渺茫,日後修為長進了,再尋道侶也不遲。
但他想到一件事。
他完全可以找個人‘合租’。
如此,也能省下一部分的靈石。
“不知齊丹師那裏,是否允許這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