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考核（下）
蘇彥的話，令白衣白靴、黑發垂肩的男修神情一滯，明顯露出幾分難堪之色。
他咬咬牙，抬眼看了蘇彥一眼，低聲道：“蘇前輩，在下先前製符之時確是有些急躁了，平日裏斷然不會製出如此低劣的符籙，這是在下自家族特意給您帶來的一些土特產，還請您通融一番。”
說著。
他自背著的包裹之中，取出一個密封的陶罐，雙手遞給他身前麵色古怪的蘇彥。
蘇彥將密封的陶罐接過。
他鼻翼微動。
一股甜膩的味道，帶著清涼之感直入肺腑。
金絳蜜？
一絲異芒，在他的眼中劃過。
“咳……”
他輕咳一聲，不動聲色的將陶罐收起。
“此張鐵甲符的品質雖不高，但製符的手法很是嫻熟，一看就是積年的符師所篆畫，真是叫老夫好生為難呐！”他裝模作樣，又打量幾眼手中的鐵甲符，臉上的嫌惡之色去了大半，“這樣吧，這位道友先入我符藝軒，做個一階下品的符師可好？”
白衣白靴、黑發垂肩的男修，聞言鬆了口氣，抱拳一禮：“翟鳴謝過蘇前輩。”
“原來是翟道友。”
蘇彥坦然受了一禮。
他取出一麵精美的玉製銘牌，並指為劍，一點白色鋒芒在他的指尖之上浮現。
“翟鳴，一階下品符師。”
他在玉製銘牌之上攜刻了幾個小字，口中輕聲重複一遍，甩手將這塊銘牌丟給了低頭等待的翟鳴。
翟鳴連忙伸手，將銘牌接過。
蘇彥的目光，已恢複冷淡：“這是翟道友的身份銘牌，請翟道友務必收好。”
“是！是！在下定會將這身份銘牌，視同性命！”翟鳴連聲應下，他帶著幾分傲然之色，掃了眼沈斷與王山二人，走出這間石室。
甲一石室內。
隻餘下沈斷、王山兩個參與考核者。
先前沈斷進入這間石室時，見到的王山以外另一個修士，三次製符盡皆失敗，已在翟鳴之前離去。
蘇彥的目光掃過來之時。
沈斷的心中，泛起幾分忐忑。
他的打算很簡單。
若是此次能夠通過符藝軒的考核，成為這符藝軒登記在冊的一階中品符師，他便以這個身份，想辦法借些靈石，用以購置法器。
至於朝誰借……
首選，自然是洪掌櫃。
符靈閣都是符藝軒的下轄產業，若是他能通過考核，成為符藝軒登記在冊的一階中品符師，朝洪掌櫃借些靈石，應沒有問題。
若是通不過考核，就隻能變賣符筆了。
蘇彥的目光，落在身形幾如肉山，頭發根根倒豎，滿臉紅色斑點的王山身上。
他將王山手中的符籙取過，大略掃看幾眼，便直接朝王山丟過去一塊銘牌：“這是你的身份銘牌。”
王山接過身份銘牌，笑著說道：“蘇前輩，老舅讓我給您帶個話，他最近得了幾兩上好的靈茶，讓您有空去萬寶樓品鑒一番。”
“一定。”
蘇彥帶著一絲笑容，應了一句。
沈斷見此一幕，心中毫無波動。
有背景的人，就是不一樣。
不論穿越前，還是穿越後，都是如此。
王山收起身份銘牌，對著一旁的沈斷點點頭，說道：“沈老哥，我去外麵等你。”
沈斷回以點頭。
甲一石室內。
隻餘下沈斷一個參與考核者。
蘇彥背著手，來到沈斷的身前。
他將沈斷手中的符籙拿起，瞧了有好一會兒，才看向沈斷，麵無表情的頷首。
沈斷心下一顆大石落地。
蘇彥平靜的說道：“沈道友的製符手法堪稱老練，此張鐵甲符之上四十餘道靈紋回路之上，靈力與靈墨的鋪散極為均勻，成符的品質無疑上佳，不錯，沈道友日後便是我符藝軒的一階中品符師。”
他取出銘牌，攜刻下幾行小字。
“收好這身份銘牌。”
蘇彥提醒一句，將銘牌遞給沈斷。
沈斷接過身份銘牌，掃了幾眼。
銘牌上，隻有兩行白色的小字。
沈斷。
一階中品符師。
“多謝蘇前輩。”
他抱拳低首。
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再抬首。
已不見身著黃色長袍的蘇彥。
沈斷長舒一口氣。
他攥緊身份銘牌。
轉身，走出甲一石室。
……
符藝軒。
空曠的大廳之中
蘇清河立於櫃台之後，將製作五十份一階中品符籙的靈材，一並交給沈斷。
他口中說道：“一階中品符師乃是我符藝軒的中流砥柱，日後沈道友每月都須來此，領取五十份製作一階中品符籙的靈材，並上交十五張一階中品符籙。”
沈斷聞言，眉頭輕皺。
他目光一閃，問道：“若是五十份一階中品符籙的靈材，未製作出十五張一階中品符籙，怎麽辦？”
蘇清河麵帶幾分輕笑，說道：
“我符藝軒登記在冊的符師，上交的每張符籙皆有靈石提成，若有缺漏，自然是先從這靈石提成中扣，若是靈石提成盡數扣光，依舊沒有補上缺漏，便需要符師自掏腰包，以自己的靈石補足缺漏。”
沈斷的眉頭舒展。
他的目中，閃過思索之色。
不知符藝軒有多少登記在冊的符師。
但可以肯定的是。
就連蘇彥這等二階符師，都在為符藝軒辦事，符藝軒背後力量之強，隻怕尋常的修士家族，乃至是沒落的小型仙門，都無法比擬。
若有符師拒不補上缺漏，隻怕下場會很慘。
他緩緩點頭，收起五十份製符的靈材。
而後。
沈斷背著鼓鼓囊塞的灰撲撲包裹，就欲轉身離去，卻在這時，他似是突然想到什麽，腳步一頓。
下一瞬。
他的臉上，多了些許笑容，看向櫃台後的蘇清河：“小爺，可否先預支些靈石？”
蘇清河聞聽此言，神情一滯。
“……可。”
半晌，他才冷硬的回了一個字。
……
望川坊中。
核心區域。
沈斷自符藝軒走出。
一道龐大的身影，立時迎了上來。
王山先是看了眼沈斷背著的包裹。
而後那張滿是肥肉的大臉之上目光微閃，他抱拳笑道：“看來沈老哥這是通過考核了！可喜可賀！”
“不過是僥幸罷了！”
沈斷心不在焉的笑了笑。
他扭頭看了眼自己的包裹。
他背著的灰撲撲包裹已是更顯臌脹，其中眾多的靈石堆在一起，致使包裹上凸出的痕跡十分明顯。
這包裹之中。
有他從符藝軒預支的一百下品靈石。
“加上原本的二十餘塊下品靈石，總共一百二十餘塊下品靈石，已能購置兩件尋常些的下品法器，不過……”他收回看向包裹的目光，心中暗自思索，“我須留下一部分靈石，租住一處棲身之所。”
王山見此，說道：“想必沈老哥還在憂心法器之事！王某這裏倒是有個法子，隻要極少的靈石，就可購置一件不錯的法器。”
“哦？什麽法子？”
沈斷聞言，心中驚疑。
“這個法子，正適合沈道友這般有身份的修士。”王山神秘兮兮的一笑，“沈道友以極少的靈石購置法器後，每月隻需繳納一定的靈石，連著繳納一到兩年的時間，這件法器便徹底歸了沈道友。”
臥槽！
沈斷聞言，在心中驚呼一聲。
這無疑是……
分期付款！
穿越之前耳熟能詳的幾個大字，自沈斷的心中挨個蹦出，他的眼神頓時變得極為古怪，盯著王山。
王山悻悻的幹笑一聲。
“沈老哥，此事……”
他被沈斷看得有些發毛。
“竟有此等好事？正和沈某之心意！”沈斷的臉上，顯露出幾分激動之色。
他猛地一拍大腿，說道：“王老弟，不知這購置法器支持分期付款……分期付靈石的店鋪在何處？”
“不瞞沈老哥，正是王某老舅的萬寶樓！”
……
小半刻鍾後。
沈斷與王山二人，已離開相對僻靜的核心區域，穿行在熱鬧不少的中層區域。
他包裹之中百餘塊下品靈石，凸出的痕跡十分明顯，引得左右不少修士的注意。
遠處一群氣勢迫人的修士俱是目露凶光。
若非在望川坊之中，隻怕沈斷已被撂倒。
沈斷身前的王山，那肉山一般龐大的身軀，每走一步其上的肥肉劇烈顫動一下。
“沈老哥，那便是我老舅的萬寶樓。”王山指著前方一座很是氣派的店鋪說道。
沈斷聞言，遙遙看去。
這座店鋪很大，且有上中下共三層，每一層，恐怕都比符靈閣要大上一倍有餘。
幾息後。
沈斷跟著王山，走入萬寶樓。
王山很快尋到自己的老舅。
他的老舅，也即是這座萬寶樓的掌櫃，是個身形消瘦、麵容儒雅的中年男修。
這中年男子一身金色法袍，立於一樓的中心位置，一座丈餘高的碧玉蟾蜍前。
這一路上，自王山口中，沈斷已得知這位萬寶樓掌櫃的姓氏頗為罕見，竟是姓鐵，單名一個舟字。
鐵舟的目光，打量幾眼沈斷。
他麵帶燦爛笑容，點了點頭。
“既然是符藝軒的一階中品符師，又是小山的好友，那這筆生意自然能做。”
他朝著一旁招招手，立時有個長相靚麗的青衣女子，小跑上前，低頭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