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老鬼

薑飛無聲地笑了,不容懷疑地說：“朱律師，如果龔蔻沒興趣的話，我可以和楚迪文談。我記得你說過楚迪文手中有優先購買權，可是楚迪文沒有這種表示，就算你是騙我的也沒關係，我相信楚迪文有辦法解決法律上地所有疑問。”

朱萬闕停頓了一會說：“你過來吧，龔蔻在這裏。”

三人在律師樓裏地見麵比較尷尬，薑飛率先開口說：“我是需要一份體麵的工作，但是我不能拖垮整個團隊。工廠方麵，唐泰斯是個不錯地人選，我希望你們能考慮；但是我對實驗室實在是個門外漢,分不出每個項目地價值，你們可以安排一個人接替我地位置，比如選一個專業的機構或經理人。”

龔蔻蹙著眉頭說：“你知道父親為什麽在雲磐董事會做出那麽古怪的決定嗎，因為康贇私下裏與楚迪文達成了出賣專利的協議，我要乾義哥回實驗室也是這個原因。你一走，我們很難找到合適的人選。”

如果沒有米卡奇昨夜的提醒，不知道武天銑是龔蔻的男朋友，薑飛可能還有一點俠骨柔情，現在的薑飛，隻感覺這件事應該結束了。如果康贇與楚迪文勾結,那一切就更應該結束，實驗室裏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和康贇一樣，在等待著某個時機；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是老祖宗留下的名言。

朱萬闕保持了一個好律師的風度，委婉地說：“薑飛，你隻有在六個月到期的時候才能轉讓股份,但是我們現在就要開始工作，以便讓股票最後落在龔蔻的手裏。龔蔻，不管如何，你都要謝謝薑飛，因為薑飛的接手是有收獲的，你父親的股份沒有無償轉給楚迪文；馬丁教授當時無奈答應苛刻條件的原因，就因為六十六階魔方的研發是個無底洞，他需要錢。”

朱萬闕其實準備好了初步的文件，讓薑飛與龔蔻簽下了轉贈的意向書和相關的授權文件，股份不能贈，錢總是可以的，難不倒朱萬闕這樣的律師。薑飛當著兩人的麵給楚迪文打了一個電話，楚迪文嗯了聲說：“既然你這樣想，那就算了，後麵你就不要管事了，我會和許茹講的。記著我們的約定，龔蔻不要的時候，把股份轉給我，我付錢。”

薑飛曉得龔蔻還有事情要商量，打完電話就輕鬆地走了；可是就在薑飛坐進一輛墨綠色的出租車後，薑飛傻眼了。編號Android55566的駕駛機器人發動車輛以後，突然問了薑飛一個問題：“薑先生，你是怎麽看待機器人的？”

薑飛拍拍身邊的空座位說：“能不能不考慮這麽高大的問題？”

Android5556從容地回答說：“不行，你不回答，我的車就會發生車禍。”

薑飛一愣，想起死去的馬丁教授說：“這麽慘烈，不就是一個問題嘛。”

“世界終將屬於我們。”Android55566坐了一個漂移的動作說：“薑先生，還有五分鍾。”

車廂裏有空調，溫度計指在二十六度的位置，薑飛滿頭大汗，咬著牙說：“機器人在人類的世界已經取得成功，搶走了數以億計的工作機會，這在網上查查就可以看見。但我本人，對機器人沒有偏見。”

出租車平穩了一些，Android55566慢吞吞地說：“薑先生，謝謝你救了我一命，就在剛才，我的芯片被控製了，身不由己。”

薑飛眼中閃過羅博舟矯健的身影，出事的那一刻，駕駛機器人羅博舟是否也是這樣身不由己，最後導致車翻了。薑飛問Android55566：“我想去報案。”

Android55566遲疑了兩分鍾說：“我自查主機沒有被改動的痕跡，報案沒用，哦，已經報案了。”

薑飛發現汽車屏幕上的行駛路線圖改變了，出租車瞬間改變了方向，薑飛敲敲車門車窗，盡然全部鎖死，根本打不開，薑飛在極度恐怖中，看見出租車跑進了警局。車子剛剛停穩，兩名警察就跑了過來，問清楚情況，立即調來兩名機器人警察開始檢測；車輛沒有問題，Android55566的主機沒有中病毒的現象，無論是薑飛說的漂移還是對話，全部沒有記錄，連街上的天眼都沒拍到漂移的畫麵。

米卡奇聞訊而來，看了調查卷宗，拍拍薑飛的肩膀說：“可憐的人，你太緊張了，有可能是一個通話，或者是廣博，讓你產生錯覺。來，我送你回去，正好找一個地方去喝一杯，壓壓驚。”

可是米卡奇根本就沒在沿途做任何停留，直接把薑飛送到了小區的大門口，薑飛下車前殷勤問去哪裏喝酒，米卡奇笑笑拒絕了。薑飛膽小得放棄了財富，又沒有與實驗室聯係的通道，在米卡奇眼裏已經形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不想再浪費時間；薑飛一下車，米卡奇便絕塵而去。

薑飛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瞞過米卡奇，搖搖頭，懶散地朝家走去，琢磨不透Android55566問話的含義，是想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還是就是一次意外。老邁的衛先生迎麵走來，還是與往常一樣，同每一個認識的人打招呼，即使和薑飛眼光對上的一霎那，衛先生也是友好地點點頭。

人間還有人情味的，薑飛同樣點點頭，感覺好多了，回到家中，給自己倒了半杯於薇的紅酒壓了壓驚；這個世界的紅酒越發便宜，太多的人不喝酒，象元望市這樣的自貿港城市，一般的紅酒就是成本加運費加儲藏費。不過對於薑飛，紅酒就是酒的一種，喝不出於薇那種老饕喜歡宣揚的情調和詩意，更談不上喜好。

薑飛淺淺地咪著酒，觀看著遊戲平台的《鋼鐵屠龍》遊戲直播，一個個遊戲角色是那麽地氣吞山河，借助著鋼鐵的鎧甲，在惡龍穀裏來回穿梭，赤手空拳也好，揮舞著閃炫兵器也罷，每一個人都能與巨龍廝殺得難分難解。解說員用詞詼諧，不時介紹些其他遊戲穿插在其中，讓人看得不覺得厭煩。

薑飛驚訝於玩家動作的準確性，幾乎每次都在薑飛以為敗局已定的情況下，靠著最後的幾滴血把惡龍打得粉碎；薑飛這才關注玩家的身份，發現竟然標注是機器人玩家。難道機器人也喜歡網遊，也會上癮，還是為了畫麵的精彩，吸引觀眾和玩家，遊戲平台安排的托。

神秘也是一種吸引力，薑飛想起老鬼，不知道是否正在等待著有人聯係；薑飛感到今天的事還是有價值的，到了聯係的時候。薑飛放下酒杯，從冰箱裏拿了一瓶雪碧，就溜達進臥室，鎖上門操作起來。薑飛已經熟悉了前麵的步驟，輕鬆登陸了虛擬網絡的郵箱，按照預先設定的方式，打了“老板”兩字，發送過去。

老鬼回複的速度遠快於薑飛，問“山上的烏龜怎麽樣了？”；兩人看似有一搭沒一搭地對完暗語，老鬼發過來一個加密的文檔，薑飛愣了愣，想起諾亞方舟模型的編碼，輸入CDHMX909，文檔在一陣亂碼中打開了；薑飛輸入今天發生的事情，和對馬丁教授死的猜測，關閉文檔發送過去。

薑飛曉得自己的身份將暴露無遺，老鬼隻要到警局一問，便會清楚自己是誰；可是不告訴老鬼又能如何，自己在這個世界裏沒有同學缺少人脈，就當是必須的付出吧。老鬼很快用文檔回話：“既然你啟用了這個郵箱，我會調查這兩件事，你要當心，不要再用郵箱了，一周後我們見麵。”

薑飛關了電腦獨自苦笑，現在很有點諜戰片裏那種蕭索的感覺，可惜不清楚對手是誰，不過薑飛清楚一點，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一定與下午在朱萬闕那間律師樓裏的談話有關係，有人不願意自己轉讓股份。根據誰收益誰嫌疑最大的推測，自己留在磐雲公司，對誰最有利呢？

薑飛坐回客廳慢慢地想，楚迪文看上去能夠因為自己存在阻止龔蔻獲得股份，但是如果楚迪文已經拿下康贇，自己就同時阻礙了楚迪文獲取專利。畢竟五個人少一個人，楚迪文操作的難度就能降低百分之二十，總體來說，自己現在退出，對楚迪文是有利的，畢竟微林電氣需要的實驗室的專利。

那麽反過來說，對龔蔻就是不利的，可是龔蔻如果有這種操縱機器人的能力，還需要擔心康贇嗎？解開六十六階魔方靠的就是運算的規模和速度，不管龔蔻擁有的是人還是一台高智能的電腦，都能把康贇壓製得服服帖帖。同樣的道理，如果康贇和蔡乾義擁有這樣的能力，不需要搞歪門邪道，在實驗室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碾壓競爭對手。

那麽隻剩下朱律師，自己的離開就等於把馬丁教授的擔子全部壓在了他的身上，可是朱律師不應該有這種機會。薑飛端起紅酒的手一抖，蔡乾義說過，研究這種東西的單位有上萬家，興許朱律師的某一個客戶是同行，具備這種能力；那就解釋得通了，這種能力為什麽沒有用於實驗室。

可是一切似乎太簡單了，半杯紅酒的時間就能解開謎團，薑飛曉得，自己小看了對手，有些想當然；薑飛敲擊鍵盤，換了一擋喜劇節目，兩個身穿長袍的人正站在台上說相聲，一個帶點灰色的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