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用錢就能解決的,都不是難事兒!

第八章 用錢就能解決的,都不是難事兒!

夜,銀月高懸。

宰相府,環柔院。

主屋之中香薰嫋嫋,透著馥鬱典雅的味道,鑽入人的鼻息之間。沒有燈火的映照,可在月色的銀輝之下,不難看出屋內琳琅滿目的擺設。

“娘親,你要為女兒做主啊!”蘇琉年哭得帶雨梨花,妝容精致的小臉上盡是淚水,小嘴一扁一扁地讓人心疼。齊環淵原本就在為自己表哥的事兒煩心,此刻一聽她說了白日裏發生的事,哪裏還坐得住,立刻拍案而起:“那個小賤人,我給她幾分顏色,她還開起染坊了!”

“娘親,你消消氣!”蘇琉月蹙了蹙眉,走到她身旁,溫柔地替她順了順氣,“別為了她氣壞了身子。”

齊環淵粗喘了好幾口,頭上戴著的流雲蘇與金步搖隨著她氣憤的身子晃動不止:“你說我怎麽能不生氣?她欺負年兒不說,白日裏還欺負了你表舅舅!最可恨的是,趙姨娘那個賤人竟然與她聯合起來妄圖騎到咱們頭上!”

蘇琉月薄唇微抿:“這一回,大姐確實是在眾位小姐中丟了份兒……”

“娘親,表舅舅好歹也是咱們的長輩,那小賤人實在太過分了!”蘇琉年哭得嚶嚶,扭曲的臉上盡是憤恨,還不忘打著三舅舅的名義攢動齊環淵為她報仇,“咱們一定要為表舅舅討回公道啊!”

蘇琉月垂眸思考了一會兒:“這件事是咱們理虧,若是鬧大了,對咱們也沒有好處……”

“難道就讓那小賤人奸計得逞了嗎?”蘇琉年不滿地大嚷,一臉的不可置信,“三妹,你不會是怕了吧?”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蘇琉月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搖頭,清亮絕美的水眸中露出一抹與其氣質完全不符的陰狠,“就算她在有理,隻要沒鬧大,在爹爹麵前,她也逞不出什麽凶來,不是嗎?”

“至於趙姨娘,她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個寶貝兒子嗎?”蘇琉月頓了頓,又繼續道,“若是沒了那兒子,我就不信她還有什麽心思去勾引爹爹……”

齊環淵眼睛一眯,略顯遲疑地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翌日一早。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夕暄急急忙忙地衝進房中,小臉皺成了一張包子,似乎下一秒眼淚就會掉下來。

蘇紫染見她連門都忘了敲,擋下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示意藍煙停下正在梳妝的手,轉頭:“發生什麽事了?”

夕暄一邊喘一邊急促道:“夫人也不知道跟老爺說了什麽,此刻老爺已經請出了家法,讓小姐去祠堂啊!”

家法?祠堂?

兩個並不陌生的名詞在同一時刻鑽進腦海,蘇紫染唇角冷冷一勾。

小時候,她被陷害差點兒讓齊環淵流產,不也被家法伺候了嗎?娘親求情無果,隻能生生地替她受了那家法!這才導致了娘親後來身體日漸不佳……

“怎麽會這樣?”藍煙手一抖,神色凝重,“小姐,是不是因為昨日之事?”

“若真是這樣,那倒好辦了……”蘇紫染揚唇一笑,那張相貌平凡的小臉上頓時瀲灩生姿,“藍煙,你去將族中的叔伯嬸娘們都請去祠堂。”

藍煙雖然一時想不通她的目的,可聽她這麽篤定地一說,懸著的一顆心立刻放下大半:“是,小姐。”

夕暄愣愣的站在原地:“小姐,你會沒事的,對嗎?”

“傻丫頭,我能有什麽事兒?”她淡笑著安慰了一聲,伸手將藍煙適才剩下的最後一根鎏金簪子****髻中,緩緩地踱步出門,輕車熟路地朝著祠堂的方向走去。

素白柔靜,鎏金閃耀,陽光灑下,熠熠生光。女子的步伐一步步都透著一股淡然從容的氣質,身姿高貴出塵,恍若九天之仙不食人間煙火,與那張平凡的小臉實為不符,卻又將那平凡的小臉襯得如花似玉。

還沒走到祠堂,就聽到其中傳來齊環淵不滿哭訴的聲音。蘇紫染冷笑一聲,腳下步子未停,嫋嫋婷婷,婀娜多姿。

當那道純白的倩影出現在祠堂入口之時,蘇陵川猛地站起,指著她恨恨罵道:“孽女,還不跪下!”

蘇紫染斂了唇角的笑意,一步步朝台階上走去。

見自己被無視,蘇陵川的怒火騰地一下竄起:“你沒聽到本相的話嗎?”

時間差不多了,藍煙也該回來了。

“撲通”一聲,蘇紫染直直地跪下,低垂著頭,鬢角垂落了幾許烏黑的發絲,掩去半張小臉,也遮住了那雙晶亮的鳳眸中溢出的精光。蘇陵川執起藤條,指著她罵道:“你說,你才接管了墨寶齋幾天啊,就搞出這種事來!”

蘇紫染故作茫然,眼神無辜地抬眼看著他:“女兒不明白爹爹所指何事。”

“你別跟本相裝糊塗!”

“啪”的一聲,蘇陵川結結實實地將藤條甩在她身上:“墨寶齋的掌櫃好歹也是你表舅舅,你怎麽下得了手?將人趕走也就罷了,竟還要將他送去見官?我蘇陵川怎麽會有你這麽尊卑不分的女兒!”

“就是啊……”蘇琉年跺了跺腳,白了她一眼,“表舅舅好歹是長輩,就算他真做錯了什麽,你也不能這樣啊!”

跪在地上的女子直接無視了她:“爹爹此言差矣,娘親並無兄弟,女兒哪兒的表舅?不過是墨寶齋請來的一個下人罷了!”素白的衣裙上緩緩滲出了紅梅般的豔色,蘇紫染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咄咄的話語還在繼續,“下人欺上瞞下,不知貪汙了墨寶齋多少銀兩,女兒念他是夫人請來的,便給了他選擇的機會,要麽吐出他吞下去的那些,如若不然才送去見官,女兒如何就錯了?”

蘇琉年一張小臉頓時氣得煞白。

“你還敢說!”蘇陵川怒氣衝天,放聲大吼。

“為何不敢?”蘇紫染倏地抬起頭來,犀利的眼神直直地射向麵前站著的男人,“商鋪都是老太君留下的,女兒才是那商鋪的主人,難道管教個下人還需要讓夫人過問嗎?更何況,老太君說了,商鋪的盈利一部分用作蘇家日常支出,一部分用作女兒的嫁妝,還有一部分,是給族中叔伯嬸娘的孩子們之用!如今被那小人貪了去,爹爹不計較家中那些錢財也就罷了,女兒也不是小氣之人,自可以不計較那嫁妝之事,可是叔伯嬸嬸們的孩子呢?現在他們的錢也被那小人中飽私囊了啊!”

“你……”蘇陵川揚手又想落下一鞭,可想想她說的這些,也覺得不無道理。那錢都是蘇家的,憑什麽就給了王家?

猶豫之間,已被人叫停。

“陵川,紫染說的一點都沒錯,你快給我住手!”老態龍鍾的聲音威嚴落下。

所有人都是一驚。

說話的這位是族中輩分最高的三叔公,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還未及反應,三叔公身後又陸陸續續地出現了一群人,叔伯嬸娘、堂表兄弟,不該來的都來了!

齊環淵憤憤地瞪向蘇紫染。

若是一開始三叔公出現的時候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麽此刻她再看不清,就是她傻了!這分明就是蘇紫染早有預謀,將這些族中長輩都叫了來!

蘇紫染冷冷地勾唇。

雖說這人是她請來的,可對他們,她卻是半分好感也沒有。她會武功,聽力自然也比常人好,從她跪下的時候起,她就聽到了這些人的腳步聲。可他們一個兩個眼看著她被打也沒有出現,直到她下了猛藥說及他們的利益時,才終於按耐不住,一窩蜂地湧了出來。

蘇陵川最先反應過來,嘴角扯出一抹尷尬的笑意:“三叔公,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你是不是就打算不分青紅皂白地偏袒繼室、虐打嫡女了?”三叔公神情嚴肅地白了他一眼,拄著拐杖緩緩走到蘇紫染身邊,“紫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快起來!”

蘇紫染慢慢地抬起頭來,鬢發被淚水濡濕,小臉哭得帶雨梨花。

“三叔公……”一聲嘶啞的叫喚讓人心口猛地就是一抽,她小心翼翼地看向蘇陵川,仿佛隻要他不發話,她就不敢起來一般。

蘇琉月嘴角猛地一抽。

看來這女人,確實不像以前那麽好對付了。

“陵川,你還愣著幹什麽!”三叔公憤憤地用拐杖敲打了幾下地麵,“還要我親自來請你不成!”

“陵川不敢!”蘇陵川連忙走到蘇紫染身邊,怒聲嗬斥,“你還不快起來!”

“是……”

“陵川,這些本是你的家務事,我也不想管。可不是我說你,這些年你對繼室的偏袒是不是也有些過了?”三叔公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老太君留下的產業,既是交給紫染的,那旁人就不準插手!”話到此處,威嚴的眼神恍若不經意地朝齊環淵掃去,齊環淵一個激靈,連忙垂下了頭。

蘇陵川僵著笑容點了點頭。

三叔公又轉向紫染:“紫染,送官就算了,讓他把這些年來藏私的錢全都拿出來就行了。”

“是!”

她本來就是這麽想的,那人就算真的進去了,對她也沒有半分好處,還不如拿錢回家呢。

沉默片刻,三叔公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麽,蘇紫染趕在他之前搶了話茬:“各位叔伯嬸娘都請放心,隻要紫染將那些錢拿了回來,必定不會少了弟弟妹妹們那些份子的!”

在場的,除了齊環淵母女三人臉色鐵青、蘇陵川笑容尷尬之外,其他剩下的,個個都是麵帶微笑,要多滿意就有多滿意。

蘇紫染抿了抿唇,鳳眸中溢滿笑意。

不就是要錢嗎?

但凡用錢就能解決的,都不是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