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重要的還是抓住自己丈夫的心

第五章 最重要的還是抓住自己丈夫的心

趙姨娘的臉色登時一僵。

她當然知道禮哲不能失去他爹爹的庇佑,可是有齊環淵那個賤人在,哪兒容得了她做什麽?

雖說剛入府的時候她還起過與那齊環淵一爭高下的心思,畢竟那個女人也不過就是從蘇陵川的原配那兒將主母的位置奪了過來。可這麽多年較量下來,她卻早已自認不是齊環淵的對手。如今她也不求別的,隻想讓她的兒子好好長大。可齊環淵那女人定是嫉妒她生了個兒子,便見不得她們母子倆好過,成天沒事找茬,連個好好的教書先生也不給禮哲請!

以前不是沒試過將這檔子事兒稟告給老爺,可他卻隻會說自己是沒事找事……

沉默良久,她偷偷地看了蘇紫染一眼,抿著唇,略顯遲疑地道:“二小姐,禮哲他好歹也是你的弟弟,以後,能否麻煩你多照顧照顧?”

“趙姨娘該知道,說到底,我也不過是個女子,並不能為禮哲做什麽。”蘇紫染盈盈一笑:“若趙姨娘真是為禮哲著想,有些事,就該自己主動去求;有些東西,就該主動去搶。”

趙姨娘斂了斂眸,沉吟片刻,對著蘇紫染微微一福:“妾身告退。”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墨染院之外許久,藍煙蹙著眉不解地看向蘇紫染:“小姐適才為何不答應趙姨娘?”

“嗬……”女子輕笑一聲,若無其事地躺回美人榻,“有些事情還沒有搞清楚,是敵是友也不得而知。此刻最好的辦法,便是什麽都不做,等著狐狸自己把尾巴露出來。”

藍煙“恩”了一聲,輕輕點頭。

夕暄似懂非懂地看著兩人,撇了撇嘴,轉身添滿了茶盞。

翌日。

春日和風輕拂,旭日冉冉而升,楊柳輕揚,桃紅遍野。

本該是溫暖宜人的季節,偏偏宰相府前廳彌散著一股冷冽的寒冬之氣。

“你這孽女,還不速速將老太君的手令交出來!”蘇陵川滿麵怒容地盯著廳中一襲白衣勝雪的女子,視線之毒,似乎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根本不像是一個父親對女兒該有的樣子。

蘇紫染低眉順眼,出口的話卻是絲毫不讓:“爹,雖說女兒無才無德,可承蒙老太君看得起,將她手中所有商鋪地產的信物都交與女兒手中,難道此刻不是該讓夫人交出商鋪契約與那些地契嗎?”

“你……”齊環淵氣急,顫著身子揚起手,滿臉通紅地指著蘇紫染,“你都說自己無才無德了,憑什麽從本夫人手中拿走那些契約?還不快快將老太君的信物交出來!”

“就憑我是相府嫡女。”蘇紫染展顏一笑,可笑容卻不達眼底,冰冷的麵容如同臘月飛雪,刺得人心生畏懼。末了,她又生怕他們聽不懂似的添了一句:“老太君認定的唯一嫡女。”

齊環淵母女三人不約而同地一震。

好一個嫡女!

同樣是正室,可那個死老太婆眼中卻從未有過她們三人!真是活該她死了!

趙姨娘斂了斂眸,將身前的蘇禮哲往後拉了一步,似乎是要遠離這戰爭的源泉。

清姨娘抿唇不語,神色略為複雜。

“你還懂不懂規矩!”蘇陵川猛地拍案,響聲震徹整個廳堂,將廳中眾人都嚇了一跳。蘇紫染卻像沒有感受到他的怒意一般,毫無畏懼地回視過去:“女兒還真是不懂,爹爹所謂的規矩是何物?”頓了頓,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盈盈勾唇:“是縱容妾室逼害嫡女?還是不服老太君遺命,從嫡女手中奪去財產?”

“混賬!”蘇陵川氣得渾身發抖,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你反了!反了!”

“二姐,你怎麽能這麽跟爹爹說話呢!”平素言語不多的蘇琉月踩著蓮步緩緩上前,扶住蘇陵川震怒的身軀,黛眉輕蹙,水眸中含著微微的責備,語氣溫柔卻不失嚴厲,“雖說你是嫡女,可現在娘親也是這相府的當家主母啊。更何況,哪裏有人要害你了?爹爹這不是看你不懂經商之道,怕你將老太君留下的產業搞砸了嗎?這還不都是為你好?”

“關於經商之道,就不牢妹妹費心了,我做得一定比夫人好。”蘇紫染斜了她一眼,想她在現代的時候經營那麽大的公司也不成問題,難道會敗給這些古人?“至於旁的,妹妹說我小人之心也好,說我偏見誤會也罷,今日這產契地契,我是要定了!”

“你聽聽,你聽聽……”蘇陵川恨恨地指著蘇紫染,腳下一個趔趄連連倒退了好幾步,撐到了身後的桌子上。

趙姨娘將蘇禮哲又往後拉了幾步,自己卻輕移蓮步緩緩上前,一手在他胸前拍了拍,另一隻手似不經意地撫過他的脖頸:“老爺莫生氣了,二小姐也不是故意頂撞老爺的。隻是老太君剛走,二小姐心情不好,說話也難免衝了些。”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蘇陵川白了她一眼,心中的怒火卻奇異地被她熄了大半,索性借勢靠在了她身上。

“妾身也是為了老爺考慮嘛……”趙姨娘似嬌似嗔地往他懷中一擠,麵容楚楚,極盡魅惑,惹得人直想將她攏入懷中。而蘇陵川心口一緊,也真的就伸手環住了她!

在場的人皆是一怔。

蘇紫染眼角微微抽搐,心頭卻掠過一絲懷疑。

齊環淵就差沒衝過去將那狐媚子拎過來暴打一頓。這還在她麵前呢,這女人也太不要臉了,竟就這麽上手勾引了!

“行了,今日就到此為止!”蘇陵川右手攬著趙姨娘,左手揚袖一揮,視線掃過齊環淵,“你去將產契地契都拿出來,交給紫染。”

所有人都是一愣。

蘇紫染挑了挑眉,唇角幾不可見地一揚。

本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她就用搶的。諒他們也沒有那個膽量告到官府,別說顏麵上不好看,就算他們真敢,她也不怕!因為老太君的信物確確實實就在她這裏,但凡老太君名下產業,不認契約隻認信物!她想拿回地契和產契,也不過是不想讓齊環淵那女人拿著雞毛當令箭罷了。

沒想到,趙姨娘竟會在這時候幫她。更沒想到,她的好爹爹會這般經不起懷中的軟香媚骨,滿腦子都想著行閨房之樂,半句也未多說,草草地就答應了她的要求。

看來,與趙姨娘當個表麵上的盟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老爺,紫染她……”齊環淵話未說完,就被蘇陵川一個犀利的眼神嚇住,連忙噤了聲。蘇琉年張了張嘴本想再說點什麽,卻被蘇琉月拉住,朝她搖了搖頭。

“給她!”他冷聲道。

“是!”齊環淵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點頭,轉身的時候狠狠瞪了蘇紫染一眼,而後才扭著水蛇腰朝後院走去。蘇紫染估摸著她是去拿東西了,唇角斂著一抹笑意,朝蘇陵川微微一福:“爹爹,趙姨娘說的沒錯,女兒確實是悲傷過度才會對爹爹不敬,還望爹爹恕罪。”

“哼!”蘇陵川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擁著趙姨娘拂袖離開。

蘇紫染側首看了清姨娘一眼,見她對自己點了點頭,也不甚在意地回以一笑。

“禮哲,最近功課做得如何了?”蘇紫染款款走到蘇禮哲麵前,那孩子生來就喜歡她,見她主動親近,不由露齒一笑:“二姐姐,禮哲一直很乖,可是先生說,禮哲太笨了,不適合念書。”

說罷,他有些緊張地垂下了頭,生怕惹了蘇紫染不高興。

蘇紫染微微一詫。

太笨了?

相府請的這是什麽先生啊!就算禮哲真的不適合念書,他也是宰相府的兒子,哪兒輪得到一個教書先生來說三道四!

“禮哲乖,帶二姐姐去看看最近學了些什麽。”拉著那雙小手,蘇紫染心中的寒意漸漸消融。就算他娘真的做了什麽,禮哲也不過是個孩子。

蘇禮哲房中。

待到蘇禮哲翻出他的那些字帖與所學之術,直把蘇紫染驚得說不出話來。

****之術,三從四德?

好一個齊環淵,竟讓禮哲一個十歲的男孩子去學這種東西!趙姨娘不識字管不了也就罷了,她那個爹,竟也從沒關心過這個兒子的學業嗎?

今日若不是她來,禮哲到底會被教成什麽樣她不敢想!

見蘇紫染陰著臉半響不說話,蘇禮哲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袍:“二姐姐,是禮哲笨,禮哲以後一定好好學,二姐姐不要生氣,不要不理禮哲好不好?”

“禮哲,學不好就不學了,”蘇紫染心下一軟,在他頭上摸了摸,也許是以前她對這孩子太冷淡了,“以後二姐姐來教禮哲可好?”

蘇禮哲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雙目圓瞪,喃喃地喊了一聲:“二姐姐……”

“二小姐這是何意?”

“吱呀”一聲,趙姨娘推門而入,神色複雜。

這麽快就回來了?

蘇紫染撇了撇嘴。

見她眼神中帶著懷疑,蘇紫染將字帖往書案上一扔:“怎麽,難道趙姨娘還想讓禮哲學這些女兒家學的三從四德?”

趙姨娘被她撇嘴的小動作羞得臉色微紅,聞言,卻倏地一驚。

“什麽三從四德!”她急急忙忙跑到書案前,拿過字帖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識字,一臉郝然地看著蘇紫染,“二小姐……”

“這事兒你也不用跟爹說了,免得齊環淵以後給你小鞋穿,”蘇紫染頓了頓,又繼續道,“若是你信得過我,就將那教書先生辭了,然後去跟齊環淵說一聲兒,禮哲不想學了,我想她也定是喜聞樂見,不會去跟爹稟告的。至於禮哲的功課,以後我會負責。”

趙姨娘抿了抿唇,似乎將她的話考慮了良久,可見禮哲那麽喜歡她,又放寬了心,對著她屈身一躬:“二小姐,以後但凡用得著妾身的地方,請二小姐直言!”

“趙姨娘不必如此,對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抓住自己丈夫的心。”蘇紫染沒有因為她的順從而有絲毫動容,神色如常地淡淡掃了她一眼。雖說她今日此舉確有收服趙姨娘的意思,可心裏更多的卻還是對禮哲的疼惜。末了,她似是想到什麽,又似笑非笑地補充了一句:“不過還是提醒趙姨娘一句,爹爹不是傻子,有些東西還是不要經常用得好。”

趙姨娘愕然抬眸看她,良久,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妾身知道了。”

看來這二小姐確實聰慧過人,就連剛才自己對老爺用藥也被她看了出來。

將禮哲托付給這樣一個人,或許真的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