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
臨近暮雲城,官道上多了一些衣衫襤褸的難民，有的三五成群，有地排成長隊，他們堵在官道上，驢車隻能慢悠悠地在難民前走過。
吳子明身為地球人，這是第一次見到親眼難民，有青年、有老人也有抱著嬰兒的婦人，麵黃肌瘦地樣子應該很久沒吃上正經東西了。
樹皮草根，泥土甚至嬰兒，隻要是視線中能看到地吃不死人地東西，他們通通吃掉,從他們的眼神裏已經看不到身為智慧生物的光芒了。
如果視角拉到高空便能看到，連綿不斷的難民隊伍自西向東不停前行，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無論前麵是村莊還是小鎮，
他們把能吃的能搶的通通蠶食，隊伍也在不斷壯大，如果放在地球古代，這就是一支起義軍，但很可惜這裏是修士的世界，你敢造反修士能把你頭擰下來。
所以沒有修士把守的鄉鎮和村莊成為了他們的目標,不斷搶劫村莊，村民也被拉入隊伍，有修士保護的商隊都躲的遠遠的，他們就像瘟疫一樣四處散播饑餓和恐慌。
此情此景吳子明也很難受，在地球上他在新聞裏見過難民好歹是人，這哪裏是難民他們已經變成了隻會進食的牲畜。
“小明哥…”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救不了他們，這是你的第一課，不管閑事。”看著吳子明略有不服的表情。
小明從菜筐裏取出一個幹淨的白蘿卜遞給路邊看不出男女的孩子，那孩子有禮貌的鞠了一躬隨即往遠處大人身邊跑。
但沒跑多遠就被附近餓紅眼的難民搶走了，但隨後爆發了大規模哄搶，那孩子在哄搶中被打昏在地，隻為了一個蘿卜。
“看見了吧，他們沒救了…”本來還想給吳子明說教一番，但瞅了一眼周圍拿起鋤頭鐮刀磨刀霍霍的難民，他們紅著眼，視線中隻有驢車上的貨物，小明有些無奈今天殺的人夠多了。
一陣慘叫聲過後小明慢悠悠的趕著驢車往回走，車後麵是成片被揍的爬不起來的難民。
與城門守衛寒暄一陣後，二人進入暮雲城。
吳子明環顧四周看著古色古香的街道，青石板鋪成的馬路一直延伸到北門，連接南北門的主幹道將暮雲城一分為二。
道路兩旁的建築倒像是徽式風格，用象形文字書寫的幌子隨著微風飄**，雖然吳子明看不懂，但從店裏的情況也能看出那個是茶樓那個是酒館。
街上嬉鬧的孩童、叫賣的小販、熙攘的行人，牽著駱駝的商人，還有拉著奇怪動物的大車。
趕著驢車穿過一個個樓牌，有像現代的生活小區的坊，也有類似於商業街的市，看向身後的大門，僅僅一道城門就隔絕了饑餓和貧窮。
這讓他下意識想起課本的詩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回到吉祥巷，已經臨近未初（下午一點）穿過沒有窯姐攬客的怡紅樓，轉過街角，將驢車趕進後院，型男身材馬克正光著膀子在後院洗臉。
“這麽晚回來，偷雞摸狗了還是順手牽羊了。”將木盆的水倒在頭上，拿起水井上的毛巾，用近乎哲學的姿勢擦拭自己健美的肌肉。
“行了大公子，別秀你那小身板了，給誰看啊。”馬克的反常行為讓小明感到費解，屋內也有自來水，為什麽非要用井水，大白天晾膘？吳子明看了也覺得辣眼。
小明環顧四周視角快速拉長，突然他在院子東北角一座府邸的樓上，發現一個中年美婦正拿著遠視晶體往這裏看，口水直流臉頰通紅的樣子像個變-態，再回頭看馬克已經開始擺姿勢了。
“行了行了，別晾膘了，我餓死了趕緊做點東西去。”說完把晾衣架上的衣服甩在傑弗遜的臉上，並招呼吳子明把貨物搬到冰庫中。
傑弗遜穿上衣服，向遠處拋了個飛吻便準備回廚房，剛準備進門就發現吳子明撅著屁-股費力的往前搬貨箱。
嚴格來說吳子明是把貨物推進冰庫的，早上沒吃飯加上力氣本來就小，王小明把貨都搬完了吳子明才剛剛把第一筐送進冰庫。
從院子穿過廚房進入冷庫，推著一百斤的貨箱，吳子明感覺自己跑了一圈鐵人三項。
“我覺得，吳子明小朋友，來我這刷碗更合適。”
看著累成狗的吳子明，爽朗的馬克笑著說道“估計在主世界他就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孩子，幹這麽重的活有點難為他了。”
“你是嫌禍害的人不夠多是嗎？上次歐洋不就是被你教壞了嗎？什麽狗屁後宮理論，你不是神的信徒嗎？你還有臉見耶穌嗎？”自知理虧的傑弗遜隻能訕笑著走進廚房。
“歐洋是誰？”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吳子明下意識問道。
“一個皮厚的中二病，傑弗遜的徒弟，因為傑弗遜天天說什麽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就失了智的撩小南，結果被揍的不敢踏進這個門。”提起歐洋王小明就一陣蛋疼。
自從他離家出走自立門戶，整個人畫風都變了，仗著皮厚拐跑了幾個宗門的真傳女弟子，美其名曰愛她們所有人，他一個未成年懂什麽叫愛情嗎。
“南姐有這麽暴…力嗎？”話剛到一半吳子明就想起昨天晚上百合子把小明揍的不成人樣的暴力形象。
“被小明揍的。”傑弗遜從廚房探出頭來笑著說道“歐洋撩誰不好非要撩小南，當時他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來找我差點笑出了聲。”
“額…”吳子明轉念一想，百合子比小明高多了，這身高也不搭呀。
“行了行了，趕緊做飯吧，虧你還是做師傅的。”小明掀開門簾走進廚房像個土匪一樣翻箱倒櫃“還剩下什麽”
“隻剩下米飯和雞蛋了”正在係圍裙的傑弗遜有些無奈“叫你回來這麽晚，處理肉類也需要一個小時。”
“那就蛋炒飯吧，別拿係統來糊弄我，至於子明就用係統來做吧。”
“ok”將食材下鍋，顛勺翻炒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係統！馬克大叔的係統是美食類的？”聽到係統這兩個字吳子明來了興趣，
“大叔！”站在灶台邊炒菜的傑弗遜差點把鍋甩出去，將鍋離火他將雙手拍在吳子明的肩膀上鄭重其事的說：“我才三十二歲還不是做大叔的年紀。”
“大叔！他還沒成年叫你大叔沒毛病”坐在馬紮上的小明戲謔道。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傑弗遜將兩份炒飯做好了“吃吧吉祥物！”
“剛才你說到係統，沒錯確實是美食類係統。”傑弗遜摘掉圍裙坐在灶台前的板凳上回答剛才吳子明的問題
“真羨慕你們這些有係統的人啊，穿越就有係統。”聞著香味吳子明的口水就抑製不住了，拿起勺子，一口下去，一粒粒包裹香味的米粒在口腔裏炸開，直擊靈魂的美味讓吳子明欲罷不能，誇張的表情就差爆衣上天了“這蛋炒飯，太好吃了。”
“他不是原裝貨，原宿主被係統抹殺了，被他撿了便宜。”小明說完扒完最後幾口米飯隨後繼續說“那天他被係統選中笑得像個五百斤的孩子。”
“還有這種操作，我什麽時候也能有自己的係統啊，果然是歐羅巴人。”聽到傑弗遜白撿一個係統吳子明臉上寫滿了羨慕，就差上去蹭歐氣了。
“有了係統才是危險，這可不是小說，可以隨意作死，係統發布危險的任務，你能不做嗎？”小明的語氣不知道是鄙視還是酸，但吳子明隻聽出檸檬的味道。
小明好像看出吳子明的想法隨即向他道出傑弗遜係統的由來，三個半月前，暮雲城開了一家名為‘食為天’的飯館，飯館不大就開在吉祥巷角落裏。
飯館老板叫周宏，之前是一家古玩店，但突然老板轉了性開起飯館，手藝比城主府的大廚都高上一籌。
老板的脾氣也古怪，隻有六個位子，一天隻賣六份。
菜單不多隻有蛋炒飯，但店裏收的是靈石，在吉祥巷裏的消費都不高，就算手藝再高一群普通老百姓哪裏消費的起靈石。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開不了幾天，但事實打了所有人的臉，食為天的生意依舊火爆，甚至有人做起了二道販子兜售座位，各路開店僅僅十五天就聚斂了大量的靈石。
“這是係統在作怪？”聽到這裏吳子明大致明白事情的由來了。
“正常人都能察覺，那些修士家族怎麽會不清楚呢。”王小明無奈的歎了口氣。
人有錢就會膨脹，周宏這個來自現代的人根本不知道收斂，到處惹是生非，也正因為如此才讓各大家族以為他背後有勢力在撐腰，所以都保持靜默誰也不動手。
“都想釣大魚，這周宏差點還把我們坑進去。當時小明都做好清除修士家族的準備了，幸好丁老哥阻止了他。”
刷碗的傑弗遜想起當時的情況就一臉後怕的樣子，他很難相信平時嘻嘻哈哈的王小明居然這麽瘋狂，或者說令人恐懼。
周宏與德福樓的矛盾源於一次意外的接觸。
那天是他開張第十九天，在整個暮雲城小有名氣，他抱著裝13打臉的目的來到同在吉祥巷的德福樓，同時他也看中了德福樓的地段想盤下來。
“當時我以為，他知道是我們暗中幫助他所以過來道謝的，那場景你能想象到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說到這裏小明殺氣有些控製不住，一旁的吳子明都忍不住打冷顫，傑弗遜歎了口氣“唉！人都死了就別再斤斤計較了。”
“我心眼小行了吧！”
周宏進入德福樓點名要丁傅做菜，丁傅的手因為受傷不方便做菜，王小明因為之前的壞印象懟了他幾句，結果二人差點打起來，要不是百合子拉著小明，周宏的命就沒了。
之後丁傅做了一盤幹炒牛河打圓場，這是地球才有的菜，異世界沒有人會做，本來白天人多不方便多說，隻能暗示他。
但丁傅的菜對於穿越者來說堪比火星咖啡，之後矛盾徹底激發了，那時他什麽都聽不進去了，就連百合子善意的提醒，而傳到周宏耳朵裏就變成了味道，成了老鄉威脅老鄉。
“人與人之間的猜疑才是最可怕的。”就在此時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插了進來，吳子明循聲望去，丁傅右手拿著一個冒著茶香的西施壺。
之後幾天，周宏的係統就像抽了風一樣，限量變成了不限量，價格也一落千丈。
就因為係統發布了一個任務，就是食為天成為吉祥巷唯一的飯館，判定標準就是德福樓營業額最少為零。
在吉祥巷飯館就兩處，一個是德福樓，另一個就是食為天。被惡意競爭的德福樓門可羅雀，當然這波操作也把德福樓摘了出去，排除了穿越者的嫌疑。
周宏千算萬算沒有想到德福樓可不是什麽正經飯店，之前是以丁傅做符陣賣給修士，後來小明撿到了傑弗遜這個精通各國菜係的富二代，丁傅因為手的舊傷時常發作才改成飯館了。
而係統是死的，監測德福樓的收入並沒有減少反而增多，這可把周宏氣炸了。
都說上帝要你滅亡，必先讓你瘋狂。孤注一擲的周宏把飯菜的價格定為一錢，結果就是這樣做依舊無效。
任務結算的日子快到了，死亡的恐懼終究讓他屈服了，他剛準備去德福樓與丁傅和談就被物價司的人給攔住了，同行而來的還有藥監司和稅務司。
他們在門口宣布了周宏的種種罪行：
第一，肆意定價惡意競爭破壞市場風氣。
第二，氣（十五天）稅款拖欠（大部分被係統吃了）。
第三，使用未知上癮藥物用於餐飲經營。
數罪並罰，三司共同將其押送大牢，店鋪也被查封。
在路過菜市口時剛好碰上買菜的小明和傑弗遜，又剛好任務結算周宏被係統抹殺，係統就落到了傑弗遜身上，周宏穿越前後還不到一個月。
聽罷丁傅的講述吳子明也不由惋惜，身為地球人來到異界還沒有大展拳腳就死了，死法還這麽烏龍，實在太憋屈了。
“那白眼狼就是事兒多死了活該，不過也也不能太相信‘自己人’，丁叔我去做心理評估了。”臉色不太好的王小明快步走出廚房。
“丁叔小明哥這是？”小明匆匆走後，吳子明一臉疑惑的詢問丁傅。
回到房間的王小明趕緊進入休眠倉“卓爾，清除負麵情緒。”
[正在清理…]
“這是被修士聯軍圍剿後的毛病PTSD。
當初小明也是個陽光善良的孩子，殺人他從來不敢做，直到那次長達半年的圍剿，流雨城近百人的大家庭隻剩下我們幾個了。
一個一直把小明當親弟弟的人就死在那次圍剿，自那以後小明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丁傅臉上的悲痛和無奈最終化作一聲長歎。
聽到這個消息吳子明也有些震驚，那個一直把笑容掛在臉上的小明居然有這麽大的仇恨。
“穿越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們能做的隻有活下去。”說完丁傅也離開了廚房。
再次見到王小明已經是傍晚了，刷碗結束的吳子明，剛準備上樓就看見在正門迎賓的小明，臉上的笑容完全不像一個苦大仇深的人。
日後寅時，作為一個現代人還是不能習慣古代的生物鍾，被小明搖醒的吳子明再次踏上進貨的搬磚每日，坐在驢車上的吳子明不由想到可能穿越並不像小說裏寫的那樣全是打打殺殺。
小明已經打算好了，今天進完貨讓吳子明自己回去，自己則留在張屠夫家裏幫忙，明天張小蘭嫁人之後，自己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