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為君死 君為我生(6)

李伯這一囔,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直接就把白子荷和左白楓二人從忘我的境界中驚醒了過來。

左白楓再也顧不得在自己的麵前仍有一大堆擁擠地人群把仇恨和疑惑地眼光直射過來,折射在心底到底是如何一種心痛的感受。他隨即動情地對白子荷笑了笑,一時羞難著說。

“老天當然待我們不薄了,否則輪回了幾百個世道,怎麽可能還讓我們死死地記著對方,守著彼此呢!”

“這必是老天對我們地一種眷顧和恩惠,我們一定要好好珍惜才對,決不能讓任何人從中破我們地百年相約。”

“嗯,這麽想來,倒也不錯!真是令人激動。”

白子荷淡淡地應著,仿佛一抹憂傷又慢慢地覆蓋在了她的心頭之上,就等著突然滴落的那一刻崩裂開了。

可能是因為感情的心門突然被對方悄悄打開了,左白楓並沒有注意到白子荷此時淡淡的變化,原以為她隻是因為剛才受了一點外邊男女老少的衝擊而有所憾動,自然也沒有把她所表現出來的這一份不快放在心上。

左白楓正想還要多說幾句下去,好逗白子荷一翻開心,可是旁邊的李伯已經急得再次弊開嗓子,直對著二人囔開了。

“哎,小仙長,三小姐,你們注意啊,快避開外邊那些就要打將進來的棍棒器械呐。要不然的話,你們就得親身償償被人攆成肉丸子的味道了。”

“哪,這又是什麽味道了?”

左白楓疑然而問,就在他這一遲疑之際,外頭那些衝撞的人群和舞動的器皿已然衝落了下來,還好他們衝撞進來的主要目標並不是李伯等人。所以當李伯這樣大聲叫囔著的時候,他們幾人已經注意到了那些棍棒器械的著落方向,隻等他們一齊打將過來之際,馬上閃身往後連退了幾步,暫時避開了那些棍棒器械劈來時的力道和鋒茫。

但是,護在他們幾人前麵的白子荷和左白楓二人就沒有這麽幸運了。等他們二人聽得李伯第二次叫囔之時,再想避開那些人群圍攻上來的棍棒器械,看似已是慢了一步。他們所有棍棒器械打出的那刻,齊齊壓落在白子荷和左白楓二人的頭頂之上,令人防不勝防,無從招架。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著一場血濺當場的慘劇就要發生了,隻見白子荷突然奮身一躍,扳過左白楓的身子擋了上去,猛然跳將起來,左右上下狠狠揮動了一下她那白色的長長袖,口中似是念念有詞一般,就見半空中一道白光來回環繞閃過之後,那些一齊壓將下來的棍棒器械,當即又調頭回去,直砸落在那些衝上來男女老少身上。

霎時,隻聽得一片哭爹喊娘,夫喚妻兒,子尋母泣的各種悲痛之聲聚然而起,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雷電相交,風雨嘯嘯,黑壓壓的彈將下來。

白子荷仍是不解恨一樣,身形飄落在地之後,猛又摧動變幻之術,直向那些靠近過來的人群打去。一時急得站在她身後的左白楓大聲喝道,“子荷,不許傷害那些無辜的平民百姓,他們隻是受人盅惑而已,並不是什麽十惡不赤的壞人。”

“你這樣無辜的傷害了他們,那就是損了你的陰德,消了你的仙根。你萬不可拍出這一掌,否則老天也不會原諒你的。”

可誰知左白楓這一說,非但沒能阻止住白子荷氣憤的舉動,反而惹得她更加忌恨起來。她一時回頭對著左白楓嘟囔道,“左白楓,你知道什麽呀?剛才在你我昏迷之時,若不是李伯等人拚死相救,隻怕你我早已去到閻羅殿內報到了,那還有現在活生生的你我。”

“若不給她們來一個殺雞敬猴的樣子,隻怕咱們今日是無法脫身離開此地了。他們這樣對我們,你還想寬容和救贖他們的靈魂嗎?真是不可理喻。”

還真沒想到自己的善意之言,竟然一時被白子荷狠狠駁斥了回來,左白楓頓時就覺得身邊好像有一絲異樣而不祥的感覺,直往他的身心鑽。他張了張嘴,剛想再次阻止開來,卻被那些圍前攻來的男女搶先了。

隻見得一個為首的莽漢氣呼呼地站出來,遠遠的指著左白楓的額頭罵道。“唔,你個狗屁小仙長,咱們都鬧到現在這個份上了,你還不堪醒悟過來幫助咱們斬妖除魔,偏偏聽信白府這個狐妖的歪門邪說,反過想來害咱們啊?”

“你也不看一看她剛才都做了什麽?一個如花似玉有著大好青春年化的鴛鴦女子就這樣輕輕被她謔殺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的慚愧和惋惜之情嗎?就沒有一點你們修仙學道的慈悲之心嗎?”

“哈哈,難怪俗話說得好,妖物無心,何必有情。你個小仙長真是色迷心竅,猶不可救耶!”

說畢,他又向左白楓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連連‘呸,呸,呸’地喝道,以示他的嫌惡之情和不屑一顧的蔑視。

左白楓沒想到自己好端端的,一上來就被別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而且還直指責他作為一個小仙長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善惡是非。但是他一時又找不到更好的話語來安妥這個氣憤了的莾漢,隻得循著那莾漢手指所示的地方看去,就見一個穿著桃紅妖豔的女子橫臥在他們身後的地上,麵色蒼白,兩眼緊閉,好像斷了氣兒的主一樣,一動不動。

左白楓悠然一驚,連忙望上一旁的白子荷,一臉的表情好像很是怒火和悲憤一樣。握緊拳頭的手幾次舒張了一下,似是恨不得一時狂颶上來,當著眾人的麵狠狠直扇她幾個耳光,以解他此時的心頭之火。

而身旁的白子荷好像也感覺到了左白楓突然悲憤的變故一樣,斜眼橫盯了他一下,又任性地呶了呶她那一張櫻桃小嘴,‘唔’的一聲,再瞪起她那兩隻怒目圓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悈備著外邊一眾瀑燥不安的男女。

對於眼前那個莾漢的憤怒指證,白子荷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先前造下的傑作一樣,視而不見,直把那個莾漢的責問之詞拋到九宵雲外,忘乎所以。

可是,幾乎就在同一時間的對頭上,左白楓目睹得那橫臥地上的鴛鴦女,一時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醬紫,怒目圓睜。隨即一聲大吼,帶著一股心頭的怒火就直接就對慫上了眼前的白子荷。

“白子荷,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千萬不可傷了她們的性命!!!可是你呢?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心裏去。”

“你這樣直白的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放火,我如何能再護著你?如何向這麽多人辯白你不是一隻狐妖轉世,惡魔附身!”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一時呢呢喃喃自言自語的說著,左白楓當即就悲悲切切地跌坐在了地上,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再也沒有了一點鬥誌。

看著左白楓此時表現出來的疲軟狀態,白子荷心中茫然一驚,剛才那一股驕蠻的任性之氣隨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從沒想到左白楓會因為一個女子之殤,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就與自己拉下了這一段隔駭的刻骨仇恨。而且是毫無征兆的,這禍端來得大突然了,總讓人有一些難以接受。

但是,白子荷仍是怯怯地低聲問上左白楓,那情形仿佛就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讓人覺得十惡不赤。“白楓,是我錯了嗎?我真的不該出手懲罰那個鴛鴦女子嗎?”

對於白子荷此時發出的疑問,左白楓並沒有正麵直接回答。他隻是睥睨地斜視了一眼,已經顯得衰情慟哭的白子荷一下,有氣無力地回答道。“人都被你整死了,還問對錯有意思嗎?當初你出手傷人的時候,就應該捫心自問一下,你那一掌該不該打落下去。”

一時之間,得到左白楓這樣失魂落魄的回答,白子荷隻覺得心中茫然自愧,所有的悔恨之意全都隨著她的衰妥之情慢慢繁衍起來,直逼她的狐疑之心。

“白楓,你這是在怪我出手傷人了嗎?”

“還是別的。。。。。。”

說著,突然語塞,白子荷兀自回過頭來淒苦一笑,悠然昂天長歎道。“也罷,我終於明了。人妖殊途,到底是不可相親的。我始終是陷情大深,終究還是逃不過因情而死。”

左白楓疑然一怔,很是驚悚地看了白子荷一眼,良久才懶懶地說了一句。“好了,子荷,你別在說了。現在已是於事無補,那就隻能聽天由命了。你明知我心中意思,卻偏要這樣苦了自己,你以為我現在的心裏好受嗎?”

聽著左白楓慵懶的話語,看著他無限自責的心情,此時的白子荷心中再也拉不起一絲憂怨和憤恨,她安然一笑,又怔怔地看著眼前垂頭喪氣的左白楓輕語道。

“白楓,為了你,我並不懼怕死亡。我隻是擔心我死之後,那些不明所以的男女終究是不會放過你的。到最後,還是把你逼上我白子荷這一邊。”

“若是如此,讓你一生都生活在我的陰影之下,人非人,鬼非鬼,豈非不是我的大錯特錯了,你叫我白子荷如何不心碎!如何不悲傷!”

“可是,為了還你這一份千年恩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給外頭那些人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

“希望你能記住我說的每一句:千年前君為我死,千年後我為君生。”

“不管世間多少好皮囊,我隻愛你的枯骨歡顏!”

語盡言絕,隻見一道白光閃過左白楓的眼前,白子荷就‘啊’然一聲尖叫,整個人的身影跟著就慢慢倒了下去。

胸前一縷鮮血噴薄而出,瞬間染紅了她的一襲白衣,慢慢延展開來,仿佛一朵白雪媗妍的紅梅,冷豔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