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向死而生

寒孝身體被封,心中不由驚慌起來,拚命的扭動著身體,可是他無能如何用力,身體也無法動彈分毫,就似砌實的柱子一般。

鄧哲看著寒孝陰笑道:“被我地符命封住,還想動彈,死去吧!”

說著,右手捏訣又是一聲法言,“靈寶無量,洞照玄炎,九幽諸罪,煙散空淨,滅!”

隨著他地法言喝出,寒孝身上那暗沉的黃符,陡然閃出淡黃色地金光,這金光看上去,雖沒有趙梅青羅傘上地符文金光炫目,但看上去似帶著遠古地滄桑,似是萬千年沉澱而成,氣勢迫人。

那淡黃色的金光,以黃符為中心,幾息之間便包裹了寒孝的全身。

在那金光的刺射下,寒孝那由怨氣凝聚的身體,就如燒沸的滾水,化成一縷縷白煙被那金光吸收而去。

“鄧哲師弟這鎮靈符果然非同一般,難怪丹頂法宗能成為北山一脈第一大宗。”趙梅看著在金光包裹下的寒孝,正肉眼可見的迅速縮小,心中暢意。

孫大祖見對他不假辭色的趙梅,竟然對鄧哲大加讚賞,心中的酸意更濃,拿眼恨恨瞪向寒孝,暗罵這死鬼剛才還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如今連一個小白臉兒都幹不過,真他娘是個廢物。

想到此,他一咬牙激動的說道:“我不這麽認為,這明明是趙梅師姐先用青羅傘消耗了那厲鬼大半鬼力,後又有成立師兄的‘道法焚心’打亂了這厲鬼的心神,這才讓鄧哲師弟撿了一個便宜,要我說,最厲害的還是趙梅師姐和落兒師妹的師門青蓮宗更勝一籌。”

鄧哲和孫大祖四人並不是同一個宗門,鄧哲是丹頂法宗的弟子,成立是龍虎宗弟子,趙梅和落兒是青蓮宗弟子,而孫大祖是靈隱宗弟子,他們所在的這四大修真宗門,是這三百萬裏北山實際的統者。

明麵上四大宗門和平共處,但暗地裏少不了勾心鬥角,爭著北山第一宗門的稱號。

孫大祖如此說,很輕易的就挑動了成立和趙梅的心弦,對孫大祖的話暗暗點頭。

鄧哲看出了成立幾人眼中的變化,眼中閃過一絲戾色,隨即化成一絲笑意,“孫師兄說得極對,我這是沾了趙師姐和成師兄的光,若這厲鬼形神俱滅之時,能爆出魂丹,就讓趙師姐和成師兄處置。”

他的話很輕巧地就化解了孫大祖的挑撥離間,孫大祖看著被自己挑撥的緊皺著眉頭的成立和趙梅,此時已舒展開,暗恨不已。

就在他們明爭暗鬥之間,寒孝仿佛置身於烈火之中,他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點消失,他內心即絕望又不甘。

我不能死,我的仇還沒報,我要活!

“嘖嘖嘖,到了這個地步,體內竟然還有一絲活氣強撐,你是有多想活著!”

那如蚊蠅般的聲音,再一次如夢如幻般在寒孝耳邊響起。

寒孝聞言心中一震,剛才若不是說話的人提醒他,他恐怕此時早已魂飛魄散,此人再次和他交談,這讓他有了一絲希望,強壓住烈火焚燒的痛苦,咬著牙一字一句道:“前,輩,我,想,活!我,還,有,仇,要,報!”

聽到寒孝的話,那聲音頓了一下,忽然在寒孝耳邊桀桀怪笑起來,“我可以救你,也可以幫你報仇,不過,你要答應做我奴隸!”

寒孝聞言,沒有絲毫的猶豫,咬牙答應,“我,願,意!”

“很好,小崽子,洗幹淨的你的耳朵,鳥爺我教你一式驚天駭地,殺星滅月的無上神通,此神通乃超越仙神的無上大能所創,名為《向死而生》”

那聲音說了一大堆,還沒有進入正題,寒孝不由皺起了眉頭,覺得這個聲音的主人有些不靠譜。

正當他走神之際,那聲音的音調陡然變得低沉滄桑,“向死而生,內心充斥恨怨,靈魂沒入深淵,恐懼吞噬一切,死亡腐蝕生機!”

“此法以死化生,以亡食活,你現在有多恨,有多怨,你將這恨這怨,放大一千倍,一萬倍,以此讓一切有命之物和有靈之物,都在你的腳下不由自主地顫抖恐懼,再以你必死的意誌,將這些‘活物’吞噬,化作你的生機和魂力。這便是無上神通《向死而生》的第一層本命神通,向死而生!”

那聲音言簡意賅,身為怨鬼的寒孝一聽就懂,可是,很多事情聽起來簡單,但施行起來,切是難入登天。

寒孝嚐試了幾次,每當他體內充斥怨恨之時,那黃符便能察覺,以淩厲之勢衝擊他的心魂,讓撕心裂肺的劇痛占據他的身體,讓他好不容易凝聚的怨恨之力頃刻潰散。

“不,行,我,要死了!”寒孝試過幾次之後,那黃符加諸在他身上的劇痛,已讓他無法承受。

就這樣死去吧!死,就什麽也不用管,不用想!

他心中有死意,身體的鬼氣散的更快。

那聲音也發現寒孝的死意,又桀桀冷笑,“小子,就這點本事,鳥爺我曾經承受的痛苦可是你現在的千倍萬倍,鳥爺也未曾言放棄,活著,就必須鬥爭,與天鬥,與神爭,區區一張靈符都爭不過,你是該去死。隻是若你還有一縷幽魂未滅,去往九幽地泉,如何向你的親人交待,說你自己是懦夫,賊種,亦或是沒用的狗蛋!”

寒孝聽他越說越難聽,字字句句直刺他的心口,比那黃符金光更讓他難受。

“我,寒孝,不是懦夫,我寒孝今天就要與天爭命。”寒孝大喝一聲,心中恨意、怨意,滔天而起,彌漫全身,迸射而出。

呃啊——!

便在此時,寒孝從喉嚨間發出一聲悶吼,那吼聲似地底九幽地泉的惡魔,噬仙弑神時所發出的恐怖叫聲。

那黃符之光竟被吼聲震得嗡鳴顫抖,龜裂出道道裂痕,那聲音穿透而出,直衝天際。

此時,孫大祖正為自己的陰謀被鄧哲化解,而將所有的氣撒在寒孝身上,大罵寒孝是廢物、賤種,根本不應該活在這世上,正罵著起勁,忽然聽到那似來自地獄的吼聲,嚇得心髒差點跳出來,驚呼道:“結丹老魔來了,大家快跑!”

說著,拔腿就要開溜,切被一旁的成立給硬生生拽住,冷喝道:“看那邊。”

孫大祖聞言,朝著成立所看的方向望去,隻見包裹寒孝的金光,已被黑色的濃霧占據,更有縷縷黑氣從那金光中透出,而貼在寒孝身上的黃符,正肉眼可見的迅速變黑,就像將黃符扔到了墨池一樣。

孫大祖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不由驚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張合合,竟說不出一個字,顯是驚駭到了極點。

那名叫落兒的嬌媚女子也好不到哪去,躲在趙梅身後,身體瑟瑟發抖,“師姐,我能感覺到那厲鬼散發的黑氣,能侵蝕人的生機,著實邪門的緊,咱們還是回宗門稟明師尊,讓師尊定奪。”

趙梅本就驚駭的臉上,越發的凝重,她的這個師妹看起來柔柔弱弱,但心思玲瓏,特別是她修行的感應秘法,能預先感知到隱藏的危機,所以雖然她對這個師妹的作風非常厭惡,但還是強忍著帶她出來執行任務和曆練的原因。

當下回道:“先看看,若這厲鬼真有什麽滅殺修士的神通,我們再走不遲。”

二人說話時,那黃符似被侵蝕了所有的生機,化成了黑灰,一陣冷風吹來,隨風而散,那籠罩寒孝的金光也轟然散去。

寒孝從金光中掙脫,身體就如被摁到水底的浮木,陡然浮了起來,臨在半空。他身體已經完全被濃鬱的黑氣包裹,在他體內亂竄的血霧也在這一刻被染成了黑色,臣服在那黑氣之下。

他浮在半空,感覺身體舒暢無比,渾身充滿力量,他凝視著自己那雙繚繞著濃鬱黑氣的雙手,想起剛才手上隻沾了一絲黑氣,就能一揮之間削斷樹枝,如今黑氣如此濃鬱,想必削鐵斷玉也就翻手之間。

想到此,忍不住甩手揮去,頓時從他四周聚起一陣陰風,卷起漫天的塵葉,夾雜著怨魂的尖叫,呼嘯著衝向趙梅五人。

那陰風看上去威力驚人,對於趙梅五名修士來說,其實不過凝氣二三層的威力,孫大祖想起剛才鄧哲對寒孝的評價,‘此鬼不過初凝鬼氣!’,雖然對方神通古怪,但一直隻守不攻,明顯隻是擁有某種保命神通,應該還不會攻擊的神通。

想到這裏,心中打定主意,要借著阻擋這一陣陰風,好好在落兒麵前表現一番。趙梅,成立,鄧哲三人各施神通都無法擊殺的厲鬼,在他孫大祖神通下風平浪靜,那落兒師妹還不愛慕死他。

越想心裏越是激動,大吼一聲,雙手掐訣遙指刮來的陰風。

他這一指含了他凝氣四層的十成靈力,自忖憑著自己一擊之力,就算不能擊散陰風,也能減緩來勢。

那虛指靈力很快與陰風碰觸,就在碰觸之時,那虛指中靈力猛地一顫,似是看到無法抗拒的霸者,白光一閃,就化為灰煙隨風而散,竟是生生讓那陰風侵蝕了生機。

那陰風吸食了虛指的生機,食髓知味,竟然改變了方向朝著發出指力的主人孫大祖咆哮而去。

孫大祖大驚失色,他想轉身逃走,可那陰風來勢太快,眨眼之間已到了他眼前,他隻得咬牙運轉靈力抵抗。

他體內靈力轉動,口中默念法訣,一道氣體光罩很快就護住了全身。

那陰風刮來,就像撞在了圍牆之上,從他的身體兩邊吹散消失。

看著那消失的陰風,孫大祖怔了一下,隨即內心激動不已,陰風消失了,這說明他孫大祖打敗了眼前這個厲鬼,眼前隻有他孫大祖能抵擋厲鬼一擊。

什麽鄧哲,什麽成立,在他孫大祖麵前都渣滓。

孫大祖正得意間,忽然聽那落兒驚叫道:“孫師兄,你的頭發怎麽都白了。”

孫大祖聞言心中一驚,“不可能!”

剛說出三個字,忽然愣住了,他的聲音不知何時已變得滄桑垂朽,就像六十七歲的老人。

孫大祖嚇了一跳,忙從懷裏摸出一麵法鏡,法鏡裏他的臉就像捏皮的餃子,肉眼可見的皺成了一團,頭發更是白多黑少。

他嚇得扔掉了鏡子,呆呆看著寒孝,內心恐懼到了極點。

其餘四人,成立和鄧哲也是震驚無比,饒是落兒看出了寒孝的可怕之處,心裏有了準備,這一刻她也是驚懼到了極點。那趙梅更是心生怯意,這哪裏是什麽初始之鬼,分明是修行多年,似要突破築基的老魔。

趙梅朝其他幾人望去,她從幾人眼神中看到了忌憚之意,正準備提議離去。

忽然,成立和鄧哲都堅定了目光,隱隱還能看到二人目光中有興奮之色。

“此鬼竟能使出鬼術,而且是侵蝕生機的大神通,體內必有魂丹。”成立看著寒孝,眼中露出強盜看到金銀的貪婪之光。

“而且此魂丹,至少能抵得到四品的築基丹,拿到宗門可換到至少百粒二品的凝氣丹。”鄧哲似是附和又似是補充的說道。

二人說著,不由對望了一眼,鄧哲開口道:“成師兄,不若我二人聯手滅了此厲鬼,獲得魂丹換得的宗門獎賞,你我二人平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