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會

人類大概是世界上最為複雜的生物,可憐而又可怕,無盡的創造力給了人類無限的可能。可是不受自身所支配的欲望同樣可以把這種無限的可能變成毀滅與掠奪。而因為複雜所產生的複雜情感又像是錯綜複雜的藤蔓糾纏著人類,使其飽受折磨卻又甘之如飴,情,也許是世界上最為可怕的利器。

出了觀星閣的大門,雲藏鋒還是緊緊的牽著龍靈的手,兩旁的古樹靜靜矗立著時而有風吹過傳來沙沙的葉與葉的摩擦聲,縫隙之間投下來的陽光碎片鋪在腳下的路上,被二人踩碎。龍靈的心情看起來不是很好,臉上的憂鬱不需要同心環也清晰可見,雲藏鋒心知肚明卻不說話,腳下的這條路靜得可怕。

走了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察覺到已經走了很遠,遠處的陣陣歡呼加油聲將二人拉回到了眼前,陽光燦爛得依舊,不遠處一群人圍著一片空地,歡呼著,叫喊著,看來,九玄門新秀大比的地方到了。

眾人圍起來的空地上,兩道倩影正上下翻飛,法器交錯,鬥得難分難解。一女子身穿藍色長衫,頗為俊俏,手中執一柄水藍色長劍,另一手握著兩三張靈符,空中念動法訣,將靈符向前擲出,靈符化為兩三個大冰球向目標襲去。

另一女子著一身火紅錦衣,嫵媚性感,胸前兩處豐隨身影遊動晃動不已,上衣領口高束,卻露出兩個雪白的半球和一條峰線,下半身穿著已斷調庫,大半條腿**在外,那芊芊細腰也是暴露在微風的輕吻之下,一雙玉足不著寸縷,左腳腳踝處一對銀環叮鈴作響,右腳腳踝一條紅線纏繞其上。

此女子美則美矣,卻是一條毒蛇,隻看那腰間所盤的一條赤蛇,拇指粗細,胳臂般長,手中一條長鞭上下翻動,揮出陣陣熱浪。紅衣女子見藍衫姑娘放出兩三個冰球,眼中閃過一抹譏諷之色,一拍腰間赤蛇,赤蛇接連吐出三個火球,冰火交融,水汽升騰將兩道麗影籠罩其中。赤蛇吐出三個火球之後也是耗盡妖元麵露萎靡之色,被紅衣女子收入腰間所別靈獸袋中。

紅衣女子趁著水霧還沒消散,手中一揚,長鞭向藍衫姑娘襲去,漫天鞭影籠罩那方寸之地,藍衫姑娘退無可退,紅衣女子嬌喝一聲“千絲亂舞”,鞭影所過之處無不響起陣陣空爆之聲,藍衫姑娘盡力閃躲卻力有未逮,最終被抽倒在地。

藍衫姑娘倒地之後索性也不反抗,隻狠狠地盯著紅衣女子。她心裏想著這九玄門內還有誰敢在這新秀大比上痛下殺手不成,隻是此番比試落敗,免不了被對方奚落一頓有些不痛快罷了。

紅衣女子得勢不饒人,一步一步向藍衫姑娘走去,蓮步巧移,腰肢扭動,款款而行:“久聞九玄門柳氏姐妹的大名,一直想要討教一番,今日相見,你這妹妹不過如此,不知道那失蹤的姐姐又有幾分能耐,估計也是個浪得虛名之輩吧。”紅衣女子一邊掩口輕笑,一邊舉起手中長鞭似要再打,鞭子尚未落下,就感覺到背後一絲涼意,一道淡漠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是嗎?”

卻是雲藏鋒聽得紅衣女子一番話,猜測藍衫姑娘就是柳問心,兩人多年未見,分別之時又都是孩子,模樣都已經大變,認不出來也是正常。即使是猜測也不能讓紅衣女子這一鞭子打下去,於是雲藏鋒身影一動,取出大刀來,眨眼間便來到紅衣女子背後,刀劍直指其**的背心。

紅衣女子倒也是個人物,性命被人拿捏在手卻還是巧笑嫣然:“小哥哥,你是誰?拿刀指著我,我心裏怕得緊,可否把那駭人的東西放下。我們好好說會話。”

雲藏鋒也不是易於之輩:“這藍衫姑娘已然落敗了,你且放了她罷。隻要你不傷她,我又哪裏舍得拿著這玩意兒對著你這麽一個美人呢?”

紅衣女子緩緩將鞭子放下,置於腰間:“哼,原來是這柳家妹妹的姘頭,她倒是好本事,找了這麽個武藝高強又懂得疼人的小哥,讓我好生嫉妒呢。”雲藏鋒見她把鞭子收回,也將刀移開數分,倒提在手,不再說話。

紅衣女子此時轉過身來,掛著淺淺笑意:“小哥哥,我叫歐陽紅袖,你這般欺負於我,卻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你怎麽這麽狠的心。”

雲藏鋒看著歐陽紅袖轉過來的臉,倒抽一口涼氣,方才離得遠了沒看清,這一看清不禁嚇了一跳。這小姑娘不過與他一般大小,明亮的眼睛笑起來便彎成了月牙兒,唇染朱砂,眉如柳葉,膚若凝脂,臉上稚氣未脫,口裏卻是如同久經情場的熟婦一般,處處透漏著魅惑。這清純和嫵媚交織,讓雲藏鋒小腹一團不明之火燃起。

正想入非非之時,耳邊傳來龍靈一聲輕哼,雲藏鋒反應過來,急忙一咬舌尖,心下道糟了,家裏還有個小醋壇子呢。抬起頭來之時,雲藏鋒臉上已經是一副浪**子弟的臉色:“歐陽姑娘生得好生標致,我一不小心看入了迷。你方才問我名字,好說,區區姓雲,名藏鋒二字。”

歐陽紅袖正要回話,那藍衫女子卻是拍地而起,水藍色長劍直指雲藏鋒心窩而來,雲藏鋒急忙舉刀將長劍格開,怒吼道:“你幹什麽?我可是剛剛救了你,你就這般報答於我?”

藍衫女子一招未果,又舉劍刺來:“誰要你來救,就憑你雲藏鋒三個字就死不足惜。等我殺了你,這條命還你也罷。不管如何,今日我定要為姐姐出口惡氣。”雲藏鋒聽她說姐姐二字,心裏一緊,手上自然也就慢了三分,眼見劍尖就要刺進胸膛,一把精鋼軟劍繞上長劍,將其擊開,這一擊力氣極大,將藍衫姑娘甩了出去。

原來是龍靈見雲藏鋒失了神,前來搭手,龍靈背對雲藏鋒而站,回過頭來已經是清淚兩行:“那柳家姐姐當真就有這般魅力,你隻聽得關於她的隻言片語,就當真傻了癡了呆了,連我也忘諸腦後了嗎?”雲藏鋒心裏疼得緊,對著龍靈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了,隻得轉向藍衫姑娘急道:“你剛才說姐姐,你當真是柳問心妹妹,你姐姐在哪,快告訴我。”

柳問心緩緩站起,神態如昆侖上萬年不化的寒冰:“你也配問我姐姐的下落,好啊,我告訴你,前提是你死了。”說著身影突然一動,迅捷異常,龍靈想要再擋卻被雲藏鋒一把拉住,隻聽“噗嗤”一聲,劍尖已經入體半指有餘,雲藏鋒全然不顧傷勢,隻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鮮血順著水藍色長劍的血槽流下,柳問心眼裏滿是驚異,將長劍拔出掩麵而去。雲藏鋒想要追去,卻傷勢牽動,隻能大聲問道:“你告訴我,你姐姐在哪?你告訴我啊!”這一聲悲痛欲絕,聞者心裏無不悲戚,淚珠滾滾從雲藏鋒臉上滑落,滴在手上,燙的心裏生疼。

歐陽紅袖嘴裏一歎,從懷裏掏出手絹來,蹲下身子把雲藏鋒的臉捧起來,靜靜為其擦去眼淚:“這俏臉,哭得都花了。小哥哥,你可真是讓人好生心疼啊,弄得人家心裏也怪難受的。”

待把淚痕擦幹,又從腰間取出一瓶藥來,細致的為雲藏鋒敷上,龍靈想要擋,卻被雲藏鋒拉住。隻聽歐陽紅袖說道:“妹妹你別擔心,這是我歐陽家秘製的金瘡藥,很有效的。小哥哥傷口不深,沒有傷到內府,敷上這藥,明日早晨起來也就好了。”

龍靈兩番被雲藏鋒拉住,心裏正是不快,冷哼一聲道:“誰又知道是真是假,恐怕就是毒藥,某個人也是心甘情願的受了。”歐陽紅袖剛好敷完藥,站起身來,聞言掩住檀口,邊笑邊說:“妹妹猜得不錯,我是下了毒藥了,下得是讓小哥哥一輩子也忘不掉人家的相思毒藥。”說完,一邊笑一邊扭動蜂腰慢慢離開了。

龍靈見著事情落下,扶起雲藏鋒也離開了。這大會因為這般插曲讓人有些敗興,卻不能停下,待離開的幾人走遠又如火如荼的展開了,就如同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