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一公主
舍爾比.查德威克是一個大魔導師，這是一件不需要懷疑的事情。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他的樣子。如果不是艾迪塔知道在魔法之中並沒有一種讓人的靈魂進入另一個身體之中的方法的話，在她見到查德威克的時候，她很可能會那樣認為。一個看起來隻有三十多歲，像是學者一樣的大魔導師，這聽起來確實令人難以相信。
“我們終於見麵了，公主殿下。”那個表麵上的年輕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微笑著對著艾迪塔揮了揮手。而科諾則是坐在他旁邊不遠的地方，一動不動。艾迪塔猜測那或許是定身術的效果。
艾迪塔在他的身上看到一絲法比安.卡爾波裏的影子，雖然卡爾波裏本人此時正站在一旁看著他們。
艾迪塔也學著查德威克的樣子找到了一塊大石塊，懶散地坐了下來，而凱斯特則是像一個稱職的保護者一樣緊密地站在她的身邊。
“好吧，最初與最後的會麵。”艾迪塔懶散地說道：“我想現在我們可以談談那些正事了。說實話，我對於這一切感到了厭煩。或許塞薩雷斯先生並不完全是錯誤的，我得說，這個世界中確實有一些事情是令人感到厭惡和無趣的。”
“我想瑪索已經將我的意思.轉達給你了。”舍爾比.查德威克平靜地說到。
“是的。”艾迪塔點頭，諷刺地說道：“所.以你可以省下那些宣傳你的‘偉大’的理想的廢話了。”雖然她不知道這些事情將會以哪一種形式結束，但是她可不想在氣勢上輸給對方。
舍爾比.查德威克並沒有因為.艾迪塔的諷刺而憤怒，他隻是點點頭，然後說道：“我想我能夠猜到你的答案了。”
艾迪塔咬著下唇想了一會兒，說道：“事實上，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並不反對你改變世界的那種想法，甚至有些讚同。隻有有人不斷地在希望改變，這個世界才能向前發展，從各個方麵都是這樣。比起三千年前那些單純並且狂想的法師們，你的想法似乎更加實際一些。”
查德威克並沒有講話，而是安靜地聽著。
艾迪塔繼續說道：“當瑪索來見我之後，我甚至曾經.猶豫過是否真的要阻止你，因為事情的發展以及你最根本的思想已經與埃莉諾.安沙爾預測到的完全不同了。但是，我立刻驚恐地發現，我的思想險些陷入了與你相同的境地之中。而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埃莉諾.安沙爾想要阻止你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是什麽？”查德威克像是一個真正的學者一樣，表.現出了淳樸的好奇。
艾迪塔眨了眨.眼睛，整理了一下她的想法，然後說道：“我曾經問過老拉什沃斯，為什麽在察覺到你的企圖之後，埃莉諾.安沙爾並沒有殺死你。老拉什沃斯說那是因為在那個時候還需要你的力量，而且在事後卻沒有足夠的力量能夠殺死你。而我當時也這樣相信了。抱歉，我說得有些混亂和冗長，但是這是我的思維變化的過程。”
“請不要在意，我很感興趣。”查德威克點頭說到。
“在見過瑪索之後，我不斷地回憶所有的事情，所有我得到的信息。我突然想起，你是一個法師，雖然你有很大的力量，但是你的依然脆弱。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老拉什沃斯和夏普蘭大魔導師之外，一定還有其他的人和方法能夠殺死你。女皇帝的那個理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思索之下卻顯得十分蒼白。然後我想到了她所做的那些事情，那些看起來費力並且很可能沒有效果的準備，以及她留下來的那些‘事實’和‘命令’。”
艾迪塔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她為了讓她的計劃隱藏得更加完美，為了欺騙大預言術，她留給了與這件事多少有一些關聯的那些人不同的原因和理由，屬於老拉什沃斯的那一份，我想就是有關於不殺死你的理由。而當我聽到這些已經被改編得極為混亂的關於三千年前的‘事實’之後，我隱約地感覺到了哪裏是不對的。三千年前的事情已經無法真實地再現了，因為即使是你和老拉什沃斯，以及我的父親，還有科諾，每一個人都有屬於你們自己的觀點和屬於你們自己的主觀判斷。所以我幹脆地放棄了尋找所謂的真實，而是開始思考起關於埃莉諾.安沙爾這個人。”
“我原本一直認為她是一個自大的女人，甚至老拉什沃斯還依然被束縛在她的思想，她的計劃之中。但是我發現我錯了。埃莉諾.安沙爾並不是一個自大的女人，而老拉什沃斯也並沒有明白她真正的想法。女皇帝在那些她所傳播出的‘謊言’下麵隱藏了一種思想，那就是她並沒有想要殺死你。她讓老拉什沃斯轉達給我的話也原本隻是讓我在回歸之後收拾混亂的情況，而她傳達給其他人的那些意思中也隻是要阻止你，而不是殺死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艾迪塔有些笨拙地說到。
“皇帝陛下確實是一位善良並且偉大的女性。”查德威克表現出了讚同的態度。
艾迪塔失望地搖頭說：“不，不是這樣簡單。她不希望隻依據一個飄渺的大預言術就擅自結束一條生命，在你還什麽都沒有做之前。她隻是利用了那種看起來笨拙費事的方式去預防那些事情的發生。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同樣因為大預言術，你改變了方式，這讓她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效果。事情發展的軌跡似乎又一次重新修正，回到了原本的軌道上。你做了那些事，而我出現在了這裏。雖然這遲了很多年。”
“這又能說明什麽呢？”查德威克似乎對於艾迪塔的說法並不感到滿意。
“你們之間的差別。”艾迪塔肯定地說：“埃莉諾.安沙爾尊重生命，而你，卻輕視生命。直到這時，我才徹底意識到，我被你所宣稱的那些所迷惑了。你所做的並不是為了改革這個世界，而是為了證明你的存在。你在利用這些因為你而死亡的生命尋找你的存在感和滿足你的表現。你所謂的信念不過是一種自我欺騙和欺騙他人的借口。你用‘改變’這樣的口號裝飾著你自己，而事實上，你隻是在滿足你的控製，同時讓所有人將目光投向你。你不甘心被人忽視，也不甘心讓自己淡出人們的視野之中。相比之下，塞薩雷斯先生或許比你活得要更加坦率，雖然我並不讚同他那種坦率的方式。”
查德威克大笑著鼓掌說道：“真是一位精明的公主殿下，您具有極為優秀的口才和頭腦。您的語言可以影響很多人，但是令人感到遺憾的是您的語言無法誘惑具有堅定意誌的人。”
艾迪塔並不在意地看著他，說道：“你的反應過度了，你在心虛，你希望用嘲諷掩飾什麽呢？”
查德威克搖頭說：“如果我真的像您所說的那樣卑劣，那麽為什麽直到最近才有人意識到舍爾比.查德威克這個人的存在呢？”
“真的是這樣的嗎？”艾迪塔諷刺地挑了挑眉毛，說道：“我可不這麽認為。隱藏在叛亂法師後麵，控製著入侵者的那個人的身影可是從來沒有從人們的內心中消失過。叛亂法師這個組織對於奧克塔這個人類最大的國家來說是一個強大的存在，而你掌控著他們，你完美地塑造了一個更為強大的形象。這遠遠比你站出來宣揚你是一位大魔導師能夠更加帶給人們威懾力，因為遠在三千年前，大魔導師是無法對抗入侵者的，更不要說控製入侵者了。你的計劃可以說是幾乎成功了大半，最後，你隻需要摧毀人們的信仰，然後讓自己走向供奉神明的神台之上，成為新的神明。”
查德威克臉上的從容和微笑消失了，他盯著艾迪塔看了許久，然後說道：“這隻是你的猜測。”
艾迪塔lou出了一個虛偽的笑容，說道：“我有證據，就在你的計劃裏麵。很顯眼的一個部分，隻不過那很容易被人忽略掉。你的計劃是自我矛盾的，而事實上，瑪索也已經說出那個部分，而我想他或許隻是沒有察覺到而已。”
“我在傾聽。”查德威克說到。
“關於空間的那一部分，你急迫地想要打開空間封閉，但是卻又想要逼迫柯利雅神界。如果柯利雅神界選擇封閉空間，那麽情況與現在有什麽區別呢？這個世界缺少與其他空間的力量的交流，一樣會因為空間的不穩定而毀滅。如果柯利雅神界選擇戰爭，或者是由這個世界的生物入侵柯利雅神界，那麽最後大多數生物得到的也隻有死亡和傷痛，最終得利的也隻有你這個領導者。這是你的野心的表現，查德威克，你的計劃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完美，你的野心也沒有你想象的隱藏得那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