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不要忘了

第105節 心頭血,彼岸花

冬日裏的陽光透著暖人心的舒暢。沒了工作,又醉了酒秋歌起床較平常晚了不少。洗漱完後陳紹剛好從外開門回來,一時間兩人凝望,他遞給她一隻白色塑料袋:“買了些感冒藥,你早些吃了早些好。”

“謝謝。”秋歌接過,聲音虛浮。

“既然已經沒在工作了,就早些回去吧。再有幾天就過年了。”陳紹依舊淡然,開口聲音極輕。

秋歌點頭:“我一會下樓去訂機票。”

陳紹微微失神,轉而眼裏浮過一絲淡淡的哀傷。

“陳紹。”沉默良久,秋歌喃喃叫道。

“嗯?”陳紹輕應,似有一絲期待和欣喜。

見他應了,秋歌反正躊躇起來,糾結了好久還是說道:“迷宮可以不去了嗎?挽香那筆錢我想辦法湊給你。”

她說這話時,不敢抬眼看他。她害怕從他眼裏看到失落、悲哀、自棄甚至是憤怒。於是她忙補充道:“你不要有負擔,當是我借給你。等以後有了錢再慢慢還。”

好久陳紹也沒有回話,秋歌忍不住去抬頭去看他,卻發現他也正望著自己。目光清澄卻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忙低頭,開始後悔自己這番言語,害怕他從這引申出另一種變相束縛。哪知陳紹卻笑了,聲音雖低卻透著一絲異樣的悲涼。

他在她的再度注視中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語氣平淡而落寞:“五百萬。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隨便還得起的。不過還是謝謝你。”

停了下來,陳紹將目光移開,又接著說道:“秋歌,我自看到你照片的第一眼起就有一種莫名的心動,那年我不到十九歲。我曾以為我們的結局就會是爺爺們安排的那樣,我最終會將你從H城接回X城,從此平淡一生。可人生並沒有那麽順暢,我這一路走來,體會了太多的冷眼疾苦。安於現狀也是一種人生態度。回去跟你爺爺說聲,陳紹已不值得托付終生。”

秋歌隻覺這平淡冷靜的話裏透著的悲涼絕決已滲透四肢百骸,她漠然地點頭,極力地平靜,輕聲應了聲“嗯。”

而這樣的平靜又像是鈍刀割肉般使得陳紹疼痛不已,那些年漫長的單戀他已覺沉痛不堪,相處過後的彼此深愛又怎會使他不痛?

“不要忘了。”他補充了這一句,明明是提醒卻有著沉沉的落寞。

“不會忘。”她淡淡回應。轉頭去看那窗外的風景。

其時,客廳的窗簾拉開,升起的太陽透過大大的窗子抖落半室的溫暖,而室內兩人沉悶的氣息又凝成半室的苦寒。秋歌站在臥室門邊,陳紹站在一旁,一臂的距離,卻是跨不過心坎。

“陳紹。”她再是忍不住,在他轉身之時從他身後輕環他的腰身喃喃喊道,聲色沙啞。

陳紹長身僵直,這個他無數回渴望與之相守一世的女子,他承認,要推開她真的很難。但他還是掙開了她的手,他忍下祁赫天對她放肆的親吻,狠心將她置於腐女的不堪境地為的就是使她離開。即便再不舍,她也必須要離開。

“我有別的事要做,你訂好票自己回去。到家別忘跟你爺爺講明。”他背對她,丟下了話,高挑的身影從容地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一如他所講的那樣,直到她過安檢的那一刻,她扭斷了脖子望穿了雙眼也沒有再看到他。起飛不久,秋歌莫名地嚎啕大哭,沒有理會周邊人好奇探究的眼光。直到所有空姐空少輪番上陣耐心勸說,才逐漸止了下來。

一出閘,便看到了秋凱和楚千荀。兩個英俊男子,並肩而立,一個朝氣蓬勃,一個樹玉臨風。

秋凱見了秋歌很興奮,拉著她問這問那。一旁的楚千荀已比幾個月前沉穩內斂了許多,高大的身形,英俊的麵孔,眸光如星望著身邊的姐弟始終噙著淡淡的笑。這樣的男子讓人覺得可靠而安全,秋歌一轉臉便有這種感覺。如若時光倒流一年,那個叫陳紹的男子應該沒有機會走進她的內心,紮根她的靈魂!

從機場到家一個小時的車程,秋凱在興奮一陣過後靠在車窗邊安靜睡去,不一會傳出均勻有致的呼吸。

“這小子,說是昨晚遊戲熬了通宵,聽說你要回來硬賴著上了我的車。你爸媽見他來了也就沒來了。”楚千荀朝後看了眼秋歌座位後的秋凱,語氣十足的寵溺。

轉而回頭看向秋歌:“你怎麽哭過了?”隻一句,卻透出了久違的友善與關切。

“嗯。上飛機前看了一集韓劇。”秋歌心一動,扭頭望向窗外,H城似乎沒有J城冷,路上的行人穿得都不算多。

楚千荀輕笑出聲,不戳破她的謊言:“回來想去做些什麽?年前這兩天我倒是有些忙,年後是有時間陪你走走,我也想找個時機跟你好好聊聊,以前我們可是沒有秘密,可以無話不談的。”

“算了吧,你是老總,時間就是金錢,我哪敢占你的時間。”秋歌撇嘴,話裏透著調侃。她怎麽不明白楚千荀想跟她談的是些什麽。

“隻是代理老總,即使是個老總也是有休息時間的。這樣吧,要不就約在初一晚上好不好。吃完飯一起去寧湖邊上茶樓坐坐,再看看煙花。”

“你忘了,我家每年都是初一去S城走親戚的。”

“啊!我都忘了這茬了。那你定個時間。”楚千荀一拍頭,做恍然大悟狀。

“其實也無所謂,秋凱這麽大了。這些事也該由他去做了。”秋歌說完往後一仰,話裏透著懶散。

“那就那一天好了,我初二要去走親戚,初三要去拜訪客戶,初四就去國外出差,還真沒哪一天是空的。”楚千荀說得純良,秋歌卻氣得牙癢。

“這就是你說的年後有時間?你確定你不是在向我炫耀你那成功人士的美好人生?”秋歌白眼,比起楚千荀回到H城後的風生水起,自己在J城的那段最終以狼狽收場的工作算得上是天壤之別了。這種對比讓頗有上進心和事業心的秋歌感到慚愧,不覺間便酸了語氣。

“我哪敢,我做的還不是你看不上的活,話說回來,你要願意接手家裏的公司,以後我們倒是可以齊頭並進了。一直以來,我們可都是對比著長大的。我沒出息,考個大學不如你,被你爺爺恥笑到今天。”

“嗬,你還敢提這事。”秋歌敞懷一笑,忽又想起那時不知情的幸福和美好,就是那樣的幸福和美好灼傷了那個深愛自己的男子。那時的他,舉目無親,貧困潦倒,他是懷著怎麽樣的心情來到H城的。迎接他的又是怎麽樣的殘忍畫麵。想到這些,秋歌心頭疼痛,對著楚千荀冷不丁地說:“這個事,我比你更有錯。”

“哪有你什麽事,你就一傻丫頭。什麽都不知道。所幸你爺爺沒事,否則我這一輩子也不得安寧。想不到你爺爺對你的那個口頭親事還真是較真。話說回來,你的那個真陳紹到底有沒有出現?上回我給你介紹的那個冒牌貨,到現在還時常向我打聽你呢。你爺爺後來也知道了他的底細,倒是什麽都沒說。”楚千荀撇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秋歌,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轉向燈一打,拐進了回小區的支路。

“其實真正的陳紹我已經見過了,說不出的感覺。”到家時,秋歌又突然出聲。

好在楚千荀定力了得,沒有急刹:“什麽時候見過的?”

“下回我好好跟你說,我媽已經出來了。”秋歌淡淡而笑,不遠處的秋媽媽已迫不急待地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