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緣故
第三十五章 緣故
桃夭仙猝不及防被藤條卷到了百草園，身上被抽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心下萬分的不痛快，卻不敢出言冒犯，以往衝著蓮蓬的刻薄一分都不敢拿出來。
百草園的仙藥們實力強橫的多得很，卻遲遲不願入仙籍，因此仙界眾人大多用“妖仙”來稱呼他們，這群妖仙的桀驁不馴是出了名的，天帝拿他們沒辦法，太上老君想要要幾滴藥汁還需要用丹藥來換，更別提其他神仙了。
雖然對這番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驚恐，她卻並不敢多話，直等到暈乎乎的回過神來，才從不甚柔軟的地上站起來，衝四周陰森森的樹林恭敬道：“小仙百花宮百花仙子座下桃夭，途經百草園，並非是有意冒犯，還請諸位仙長見諒。”
一個老者冷哼一聲，威壓鋪天蓋地籠過來，壓的桃夭仙頓時矮了三寸，精美的繡鞋連同腳腕都陷進了土裏，冷汗頓時流了滿身，背脊被壓的彎下去，若不是出手之人還有分寸，桃夭仙非要跪倒在地不可。
“我聽聞天後將百草園給了百花宮管轄？”
桃夭仙冷汗流的更多，不敢不回答，點頭道：“是有此事，但娘娘敬重諸位仙長，並未想要插手園中事務。”
“是嗎？”老者冷道：“怎麽老朽看到的卻不一樣？若百花宮真如此識時務，為何這兩年總有花仙在園外徘徊？我觀你所穿宮裝，比那花仙級別要高，怎麽，派一個花仙還不夠，這是想要增派人手？”
桃夭仙麵色一白：“仙長誤會了，小仙隻是路過，決計沒有冒犯之意，還請仙長明鑒。”
老者嗤笑一聲：“路過？百草園後麵除了無垠海別無他物，你這是去釣魚還是喂魚？”
桃夭仙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辯解，最後隻道：“是小仙輕狂無知，還請仙長見諒。”
“既然如此，老朽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但你藐視百草園，卻也不容輕饒，這樣，老夫布一幻陣，說難也難說易也易，你便去走上一遭吧，雖是小懲，對你的修為卻有好處……爾等既然成了仙，還是不要有太多雜念為好。”
桃夭仙閉了閉眼，輕頷臻首：“謝仙長教誨。”
暗中之人點了點頭，長袖一甩，周圍環境立變，陰森森的樹林消失不見，出現在桃夭仙眼裏的，卻是一處異常繁華的凡人市井之地。似乎正是早春時節，料峭春寒，不遠之處有一片亮眼的豔色，定睛看去，正是一處梅花林。奇特的是，梅花林之中卻不知為何混入了一株桃樹，粉色花瓣燦若朝霞，居然也在這個時候開了，看的賞花之人嘖嘖稱奇。
桃夭仙腳步一頓，雙眼忍不住瞪大，等看到一台青色小轎被抬到林邊之時，眼中驚色更濃，纖長柔嫩的雙手無意識的用力攪著，指尖青白，唇色也青白。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南國胭脂巷，陌上少年郎。
尋常的桃樹自然不會和梅花開在一起，那株不同尋常的桃樹，在日前得了一份機緣，不知不覺間，已經開了靈智。
轎子的青簾被侍者抬起，一個稍嫌文弱的高瘦少年走下轎子，一身青衫輕薄，麵容卻儒雅端方，正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周圍有戴著麵紗賞花的少女，有容色豔麗風韻迤邐的少婦，少年郎不過剛剛駐足，便吸引了眾多注目，包括那株開的極盛的桃花。
幻陣？若果真是幻陣，百草園的妖仙仙長果然是好能耐。
蓮蓬坐在幻陣之外，也看著這一幕，驚訝道：“那少年……文曲仙長？”雖然看起來太過年輕了些，但那五官長相和周身的氣質，的確是文曲星君沒錯。
容華君點頭：“如此看來，那株桃樹想是桃夭仙無疑。”
蓮蓬眨眨眼，麵上突然現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桃夭仙和文曲仙長……我明白了！她喜歡仙長，我和仙長走得近，所以她一直看我不順眼？！”
容華君：“……”黑線頓時落了滿臉，都兩年多了才想明白，這遲鈍的……
再看幻陣之中，那少年郎走入梅林，卻並未駐足，初開靈智的桃花妖和大多數少女少婦一樣注視著那人頎長的背影，落了一地旖旎。
妖精總比凡人要多許多執拗，這一年，桃花一直盛開著，卻再無緣見到那位青衫少年。
其實這場故事很簡單，天生仙骨的少年在梅林講道，大片梅樹依舊，那株格外紮眼的桃樹卻得了機緣。桃妖懵懵懂懂，天性卻和那少年親近，但少年的目光從未在它身上駐足，便是輕輕一瞥，也不過將它當成了尋常樹木。
而三天講道之後，少年便消失了蹤跡。或許是到哪裏拜訪名山，或者是和一二道友坐而論道。總之，他不曾走進那株桃樹的人生，甚至不曾知道有這麽一株桃樹的存在，而桃妖一年一年的成長，心底存留的一絲念想卻漸成執念，拋不開放不下，心魔叢生。
蓮蓬歎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桃夭仙那麽多年前就一直喜歡仙長嗎？但這其中又有我什麽事情呢？她喜歡仙長就自己去爭取啊，老找我麻煩算是怎麽回事？”
容華君輕笑：“或者是知道不可能，卻不敢放手一搏，生怕結局不是自己想要的，到時候卻是萬劫不複。”
蓮蓬搖頭不讚同：“怎麽會是萬劫不複呢？不管成與不成，她想了這麽多年，那麽多的念頭藏在心裏，如果奮力爭取了，就算結局不完美，到底對得起多年情思不是嗎？一步都不願意走出去，隻在原地踏步，當然是越來越偏執，她到底是一個仙人，就算成仙的初衷有些與眾不同，但這麽放不開，放任著自己，又有什麽益處？”
“是啊，你說的對……”輕緩悅耳的女聲響起，桃夭仙嫋嫋娜娜的走了過來，依舊是桃花曲裾麗色傾城，卻和之前有了些不同。
蓮蓬一溜煙從地上竄起來，冷哼一聲：“我可告訴你，要是再無端找我麻煩，我可不讓你！”
桃夭仙輕笑，“就是這番模樣，讓我一直看不順眼。”不止是因為這小仙子太過鮮嫩，她朝氣蓬勃天性活潑，想說什麽便直接說，想做什麽便直接做，從來不曉得什麽叫瞻前顧後，看的她萬分……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