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合浦城

江東猛虎,忽然翻臉色變,好像鬱林郡山間,刮過一陣腥風。

他暴喝一聲,威勢太足,嚇得阿會喃,也停止了哭泣。

區景麾下兵卒,再不敢多言,灰溜溜的,退開了十幾步遠。

孫策輕輕歎了口氣,將百越少年扶起。

“你家族長怎麽了?當年在吳郡時候,祝融姑娘,可是孫某的至交?大漢九州,還有人,敢為難她?”

阿會喃隻覺得,麵前男子霸氣太足。

他還不知道,大漢天地間,以前能說此話的,是溫侯呂布。現在,則隻有傷典韋,退關羽的孫策了!

“孫將軍,我們一族人,是在鬱林郡,為漢軍殺散的!”

“幾萬族人,現在都被壓到了合浦郡祭祀,族長如何,阿會喃實在不知道。此事不是張津,就是士燮幹的。”

這已然是阿會喃,第二次說起祭祀兩字了。

孫策心中疑慮,他穿越的,該當是大漢帝國啊,怎麽在麵前百越少年口中,倒像是阿茲特克帝國?

“什麽祭祀?交州郡守抓你們,是賣到江東為奴,還是就在交州為奴為婢?”

“吳侯,不是為奴為婢,是祭祀,全族屠戮在石塔之下,以血河,慶賀交州太守,仕途榮光,長命千歲。”

“殺掉?怎麽會!我大漢道家,最是平和,當年黃巾賊如此跋扈,也從未有血祭!”

“吳侯,此事,這蠻子倒沒有撒謊,我交州道家,乃是奉的於吉教主一脈,殺戮祭祀,隻求長生!”

“主公在中原時候,學的那些不行,現在最信於仙!”

區景聽孫策,阿會喃議論,在一旁冷冷插口道。

談到於吉,孫策自己覺得,自己是三國中,最有發言權的!

三國演義中的於吉,是活躍在天下九州的半仙,後來觸怒孫策被殺,這事,於吉是受害者。

沒想到穿越到此間,真正的於吉,不是喝符水,而是喝血水!

孫伯符在萬軍叢中,宛若猛虎一般嗜血,此時,還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瑪德,於吉和張津,居然如此邪惡,這祭祀,已然不是**祀,而是血祀了。

孫策心中一冷,掃視眾交州軍士一眼,區景麾下甲士,當都是百越族矣,說到於吉,祭祀,臉上同時露出沉醉神色。

江東猛虎,深深吸了口氣,單手將阿會喃拎起來,就扔到了身後江東護衛中。

“區校尉,這祝融族長,和我有舊,此去合浦郡,定當要說情的!”

“此事和你等無關,速速引路南去最好。”

區景,好像猜到了孫策會如此,這個史上,孫策沒記住,殺了張子雲的校尉,臉色瞬間變得奇怪起來。

“吳侯,這些事情,同我等軍伍無關,吳侯英雄名氣,交州州郡,也都曾聽聞。”

“主公聽聞吳侯到來,很是喜歡,不過放幾個蠻子,孫將軍,隻言可定。”

區景躬身,再不多話,翻身上馬,直直引著江東眾人南去。

此後數日,孫策一群,隻是隨著張津部曲趕路,甘寧做了幾年江賊,覺察到這個護軍校尉過於陰沉,一路暗自提防。

從鬱林郡到合浦郡,雖然道路難尋,二十日,也就走到了。

孫策護住了阿會喃,南來路上將祝融的事情問清楚,才知道,確實是自己當日一句話,引得這些百越部族北上,才有全族大禍。

合浦城,南門處,一尊巨大的道家木製雕像,雕刻的似乎是三清,隻是道簪變成了紅布。

倒是和孫策印象中的黃巾軍裝扮,差不多。

合浦城南門,一個慈眉善目的大胖子,就是當年何進禍亂長安時候,聯絡袁紹和何進的關鍵人物,張津了。

孫策眼見此人,穿著漢家州牧官袍,卻是不戴發冠,同道人雕像一般,紮著紅頭巾,渾身上下,有股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張津身旁,另有一個白發道人,穿著玄黃道袍,滿臉平靜的看著吳侯,沒有絲毫戒懼之態。

張子雲身後,士燮兄弟,看著才正常一些,和尋常大漢刺史一般,隨著張津恭迎孫策。

“張子雲,見過吳侯,當年孫公西去涼州前,我和孫公在長安,還有一麵之緣!”

“孫文台是白虎金厲相,吳侯命格,同孫公相仿,以後富貴不可限量啊。”

張津一把拉著孫策的手,口中寒暄,不像大漢州牧,倒是像街頭巷尾,算命之人。

孫策嘴角含笑,口中隨意敷衍間,目光直直盯著於吉不語。

於吉老道,在大漢南方州郡,很有威望,他其實不過會些戲法,口舌靈便,在愚民愚婦口中,就成了半仙。

於老道自從到了交州,前任交趾太守,也就是在靈帝麵前,言說越人也可以為官的李進,對他就很是禮遇。

到了張津,更是可說尊崇了,他自負氣場強大,和皇帝對視,也能淡泊。

今日被孫策直勾勾的盯著,慢慢的,於吉笑不起來了。

他有個感覺,要是此地無人,對麵那個陽光壯健的青年州牧,恐怕真的要對自己動手。

張子雲也看出了於吉不自在,臉上閃過慍色,把孫策引到了士燮,士壹之前。

“吳侯,此次交州刺史,能變成州牧,都是威彥的功勞!”

“合浦郡的天地祭祀之地,才是我的手筆,吳侯在江東,常倚仗甲馬犀利取勝,恐怕還不知道,我交州克敵之道吧!”

張津吹噓間,引著江東眾人,就轉到了合浦城山腳一側。

孫策一眼看去,心中巨震,比起當日看到曹操,劉備軍陣,心中還要驚駭。

離著此地數裏遠的盆地底部,巨大的石塊搭建的廣場中,一根又尖又長的石柱,足有十幾丈高,直刺天際。

石頭廣場石塊上,張津的兵卒,挖出了九條中原河澤一般的水渠。

水渠圖形並不規則,每隔十丈左右,還有似乎亂七八糟點綴的眼球狀石塊,裝扮廣場。

比起曲阿幾個月前,孫策選妃之地,還要寬闊的盆地底部,足足幾萬百越族人,一動不動的跪在石板上。

遠遠看去,孫策都不能確定,這些人是活著,還是已然死去了。

想到阿會喃的話,江東猛虎殺氣外放,他知道,這水渠一般的布置,放置的不是水,而是血,人血!

大漢極南之地,幾個惡臣,玩出了瑪雅人血祭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