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中之虎，矣不能當也！
甘寧此時已然知道，這江上舟船，乃是故意賣個破綻，引得他前來相攻。
他也張弓射出幾箭，卻未到太史慈身前，就墜落到了江中。
“對麵舟船上人，定然是孫策麾下，有名大將！想靠箭矢犀利，便能贏我，實在想的太簡單了！”
“兒郎們，下水，給那些下江之人，一點顏色看看！”
甘寧說話間，脫掉短褂，搶過一根長繩，就普通一聲跳入水中，上百個錦帆賊兒郎，也學著首領，一起跳入江中。
孫策一直凝神注視甘興霸，見到荊州戰船再不向前，錦帆賊隔著遠遠的跳水，江上，卻是絲毫痕跡都看不見，臉上神情，頓時嚴肅起來。
“別再用弓箭了，賊子要登船相爭，抽刀拔劍即可！”
江東小霸王話音剛落，他和太史慈所坐舟船，就劇烈晃動起來。
戰船兩側，果然無數錦帆賊水卒，攀沿而上，船頭當先一人，正是甘寧。
太史慈弓矢放的慢了些，被甘寧先扔出手中繩索，繞在了腿腳之上，甘興霸猛地一用力，拉倒了在江上，站立不是很穩的太史慈。
“箭射的不錯，不過這是江河之上，非平原草場之地！”
甘寧未著甲胄，繩索放倒了太史慈，就拔出腰間短刃，揉身而上。
這正是巴州水賊，對付重甲兵卒的法子，短刃穿過甲胄間隙刺入，縱然玄甲，也不可抵禦。
太史慈見到滿身刺青的甘寧，宛若猿猴一般撲上，掙紮著要站起，被另一個水賊拉了一把繩索，就又摔倒在了搖晃的甲板上！
就在甘寧滿臉笑意，以為今日得手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了猛虎咆哮一般的聲音，還帶著悶悶的雷鳴作響。
“甘興霸，原來江上爭鬥，要當像你這般！”
“明明是天下有名上將，為何總做賊寇姿態！”
甘寧隻感覺，耳朵被這喊叫聲，震動的嗡嗡作響。
他循聲看去，一個在豫章陽光照耀下，滿臉笑意的玄甲將軍，手持大的嚇人的重戟，直直看著自己。
耳邊嗡嗡聲中，那杆巨大無比的戰戟，戟尖透出絲絲紅芒，霸道無比的，向著甘寧當頭劈下。
“好猛的戟！你是呂布？”
甘寧自知，手中短刃，根本抵抗不了對方猛將，這馬戰犀利兵刃。
他身子急退，隻聽到麵前甲板上，“轟隆！”一聲，對麵猛將，已然把自己的坐船，生生砸出一個洞。
“吾乃江東孫伯符，哪裏是你口中，並州三姓家奴？”
“總是跑幹什麽？接我一戟再說！”
得了天龍破城戟已然足足一個月了，孫策舞動此戟，也漸漸有了技巧。
他雙手豎劈之後，將戟杆交到右手之中，單手甩動，就和舞動長鞭一般，將丈餘的重戟掄了出去。
甘寧再退，身子已經靠在了舟船護舷之上，見到眼前巨大的戟尖攻來，甘興霸身子一矮，向側麵滾去。
又是轟隆一聲，孫策第二戟，就將自己的坐船，打碎了半邊，江水順著被擊破的側舷，一起湧到了甲板上！
“天下居然有如此霸道的戟法，孫策，你真是虎兒一般的漢子！”
“可惜大江之上，乃是龍鼉橫行之地，你自毀舟船，正是自尋死路！”
甘寧說話間，孫策所在舟船，已然急速開始於大江之上下沉。
錦帆賊長笑聲中，翻身向水中一躍，心中還有點可惜，孫堅這個傻兒子，今日要死在這裏了。
他劃水劃出數丈，隻覺得右腿一緊，回頭看時，是孫策將方才自己帶上甲板的長繩，打了活結扔出，正好套在了腿上。
這一下，就是縱橫大江的甘興霸，心中，都不免著慌起來。
“興霸為何如此著急逃遁，回來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和你細說呢！”
孫策長笑聲中，拉緊繩索，猛的向後一拉，再甩動起來。
甘寧被孫伯符的虎力，拉的從江水中，直直甩到了數丈的高空處，又猛的拍落在了江麵上。
他自從縱橫大江，還是首次驚惶起來，方才落入水麵，隨著孫策的吼叫，又再次被甩到了空中。
如此往複數次，就是巴州豪傑，也已經是頭暈目眩了。
甘寧咬牙，用最後一絲氣力，用手中短刃，調開了捆綁這腿腳的繩索。
不過耽擱片刻，他就恍惚看到，孫策踩著一塊殘破的船板，重戟在身後江中舞動，帶出無數水花，直直向著自己壓來！
“沒想到我甘寧英雄一生，居然死的如此離奇！”
錦帆賊首領心中暗歎，甘寧隻感覺頭頂，被孫策的戟尖壓住，不能喘氣，雙手無力劃水，慢慢向著江底墜落而下。
就在等死時候，滿身刺青，宛若黑魚一般的甘寧，忽然，被一件硬物，從水中猛的挑了起來。
他暈頭轉向間，落在了江東誘餌舟船之上，口中嗆水，連連咳嗽，頸項間，已然被孫策麾下部曲，用利刃架住了。
從甘寧登船，到孫策大發神威，不過半刻時間。
其餘的錦帆賊，睜大了眼睛看著江東猛虎，大江咆哮，等到回過神來，大頭領，已經為吳人所製。
此時孫策坐船，已然破碎，太史慈和船上兵卒，壓著甘寧，站在殘破的大半艘船甲板之上。
眾人感覺到了身下戰船，正在下沉，卻還為主公虎威震懾，沒有一個人，有棄船之意。
“甘興霸，我這猛虎江上爪牙如何？公乃是世間難得英雄，所為天地，為天下九州水澤，怎能死在此地？”
“劉表昏憒，黃祖愚魯，興霸難道，想為此兩人效死？”
孫策長笑間，又踩動半截舟船殘骸，轉動天龍破城戟，在江濤中，回到了太史慈身旁。
這不過簡單的流體動力學，此時在錦帆賊和太史慈看來，當同神跡一般。
甘寧吐了幾口水，神智清醒了一些，他是英雄，最敬重的，自然也是英雄。
再看麵前孫策，素來桀驁不遜的巴州男子，眼中也多了許多尊崇。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誰不想建功立業？恩庇子孫？”
“可惜黃祖折辱，再不得相報了！”
甘興霸說到這裏，目視天際，眼中閃過絲絲落寞，耳邊，孫策的聲音，已然帶了哽咽。
“原來興霸也知道，黃祖刁毒，我父孫堅，死在此賊之手，你之仇怨，比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