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空手套白狼的本事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朱永棣臉色一變，青白交替，好小子，在這等著呢。
看樣子曹林德、樓遠山和諫議大夫今日必須要遭受皮肉之苦了。
在朱楨年幼時，國庫空虛，竇太後為了增加國庫收入，向群臣征求意見。
朱永棣和曹林德聯合，提出了“議罪銀”政策。
政策落實後，大小官員無論犯多大罪過，都能用銀子贖罪。
議罪定銀，旗號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朱永棣和竇太後深信“議罪銀”是千秋功績。
不僅降低了天牢囚犯數量，還極大保證了國庫充盈。
但其實呢，朱楨昨晚細數過這些年大乾的賬目。
絕大數銀子在議罪之前都流向了八王府。
羊毛出在羊身上，官員逃罪後再次大量搜刮民脂民膏，彌補己身空缺。
朱楨一開口，借彼之道還施彼身。
他的目的是從杖責的這三人身上，剝削點銀子出來當軍費。
“還愣著幹什麽？都給朕拖出去！”
朱楨看到朱永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下不定決心，那朕就給你加把火，先廢了你的左膀右臂。
“且慢！陛下不是讓臣出良策嗎？”
朱永棣站起身來行禮，他眼下要救下自己的人，就必須按照朱楨的路線走。
“臣的意思，這三位裏，有兩位都是肱股之臣，臣願意出銀子替他二人贖罪。”
朱楨聽到這話眼神一眯，隻救兩個人，還是想逼朕殺一個官員，落一個暴君的名聲？
“皇叔，果然是心念社稷，朕佩服，不知皇叔要替那兩位肱股之臣贖罪？”
朱永棣聽了朱楨的話，淡淡一笑指向曹林德和樓遠山二人。
“好！不知道他們值多少銀子？”朱楨麵露願者上鉤的笑容。
朱永棣一咬牙，“微臣願意出四千兩銀子。”
“嗬嗬，皇叔有錢，但這四千兩銀子怕是不夠，一個丞相，一個戶部尚書就值這點錢？還不如讓朕殺了痛快！”朱楨譏笑地掃視三人。
“陛下，陛下，臣等也願意再出兩千兩贖自己的命。”曹林德和戶部尚書連連開口，他們也清楚了這次朱楨鬧這一場，就是要錢。
“你們三個湊個整數吧，一萬兩。否則朕還是每人要仗責二十。”
朱楨知道這群人把持朝廷這麽多年，這些銀子怕也是九牛一毛，但萬事不可逼得太緊，一步步來。
“是！”最終這邊三人達成了一致，退在一旁，冷眼等著朱楨杖殺諫議大夫。
果然朱楨就把矛頭對向了諫議大夫，“你抬頭看著朕，皇叔不救你，你又該如何呢？”
諫議大夫麵如土色，爬向朱永棣腳下，連連哀求：“王爺為何不救我？我是為了你才出頭的啊！”
“胡說什麽？滾開，微臣建議陛下立即把此人拉出去杖殺，在朝堂失態成可體統！”朱永棣再次嫌棄地踢開他。
現在這個人就一個用途，那就是髒了皇帝的名聲。
“好！拉出去杖打之前，朕再問他一句話。”朱楨在朱永棣三人的奸計得逞的笑容下，說了一句話：“喂，你有一百兩銀子嗎？”
諫議大夫一愣，茫然地點了點頭：“罪臣有！”
“好！拿出來，把你的罪贖了。”朱楨淡淡一笑，起身回了龍椅。
“噗！”
不知道滿朝文武中是誰沒憋住笑意。
眾人算是看明白了，這次朱楨就是為了擺朱永棣一道。
那名諫議大夫在大殿內喜極而泣，聲嘶力竭地高呼：“陛下真是千古第一聖君啊！”
朱楨微微一笑，抬手讓眾人平身，也不去看朱永棣、曹林德、樓遠山三人漲紅的臉。
更不用說八王陣營的其他人了，現在神色各異，一會兒看看朱永棣，一會兒看看諫議大夫，再偷偷瞄一下龍椅上的朱楨。
現在，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跟八王爺保持統一口徑了。
“好了，這件事朕都不再計較了，現在朕還有一個事情要公布。”
“那就是先前曹丞相提出的膠東倭寇之亂，朕打算任命戚若均來當領軍大將。”
“眾位愛卿可有意見？”
朱楨放著綠光的眼神，不斷鼓勵台下的文武大臣再提出不同的建議。
可是先前已經鬧了一場，這會再開口誰說反對，就得掂量一下。
“喲？難得大家和朕的想法保持一致，既然這樣，那事情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朱楨也知道自己仗著皇威使過一手，這會兒怕是不會再有人冒失了。
“對了，皇叔！”
聽到朱楨的話，朱永棣臉皮一抖，忙拱手上前，“啟稟陛下，微臣沒意見。”
“嗬嗬，皇叔不用緊張，朕的意思是，昨日你和曹丞相、樓尚書不是到宮裏給朕遞了折子？”
“朕回去詳細看來了一眼，裏麵列出何人可領軍、需要多少兵力、籌備多少銀兩等舉措，除了主將外，朕都很滿意。”
“朕算了一下方才的議罪銀，平亂軍資剛好夠，就麻煩皇叔配合樓尚書把軍費籌齊了啊。”
這些話音剛落，就驚得朱永棣一個踉蹌，這大侄子還能這樣玩？
不說其他的，單說平亂賑災的銀子數量，我們在折子裏報的是一百一十萬兩。
現在朝堂上籌集的議罪銀也就是一萬零一百兩，差了整整十倍啊！
怎麽現在就夠了？
你怎麽不告訴大家折子裏真實數額？
雖然我們在報的數目是虛高了些，但論起空手套白狼的本事。
大侄子，你可比皇叔狠多了！
“怎麽？皇叔覺得很困難嗎？”
朱楨看到朱永棣的臉色不太對勁，不壞好意地冷然開口。
“不不，微臣在思考如何給戚將軍籌備軍資。”
朱永棣知道在滿朝文武麵前，他還奈何不了朱楨。
他隻能先應付下來，回去再謀劃破局之路。
“皇叔辦事，朕放心！但若耽誤了大事，也要國法論處。”
朱楨站起身來不鹹不淡地留下這句話，就走了。
身旁執事的太監急忙高呼：“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眾人齊齊呼一聲萬歲，都如釋重負地擦汗散去。
唯獨曹林德和樓遠山，緊跟著臉色鐵青的朱永棣，沿著漢白玉台階緩緩走著。
待到身旁並無他人時候，一直閉口的朱永棣說了一句。
“讓府中的死士啟動，殺了戚若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