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行凶
屋子裏很黑。
隻有電視的光，但是沒有聲音。
他坐在沙發上，仰著頭。
天花板上，風扇吱吱扭扭的在轉著，像一個即將垂暮的老人。
他記不清這是多少次在黑暗中沉思，仿佛隻要這樣才能讓內心平靜下來。
滴滴滴，桌子上的鬧鍾響了起來。
時間到了。
他的身體開始發冷，仿佛有一盆冰冷的水慢慢覆過來。
他咬著牙，身體在瑟瑟發抖，兩隻手因為緊張，用力捏著沙發上的海綿。
呼，一陣風從窗外吹來，他一下子坐了起來。
電視上的畫麵開始快速的閃爍，如同一部正在快放的無聲電影。
一個黑影站在他麵前。
“你害怕嗎？”黑影的聲音像是惡魔的親吻，讓他禁不住顫栗、
“不，不怕。”他在說謊。
“恐懼本來就是人類的根源，有了恐懼才會有信仰，才會有忠誠。”黑影發出了一個輕笑聲。
他連連點頭。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的情景嗎？”黑影問。
“當然，要不是你救了我，現在我還不知道是什麽樣。”他說。
兩個月前的那個晚上，又回到了他的腦子裏。
因為賭博，他欠下了巨款。老婆孩子離開了他，家裏唯一的房子也被他賣了。抱著最後的信心，他押下了自己的性命。可惜，最終還是輸了。
麵對贏家的狂笑以及身邊人的不屑，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在跟他作對。
願賭服輸，他輸了自己的命，就要給贏家。
贏家的要求很簡單，讓他去做掉一個自己的對頭。那個贏家的對頭，自然不是善茬。
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他已經無法左右。
守候在街頭，等到對方出現的時候，他衝了出去。
結果是他還沒有挨到對方衣角，就被對方的馬仔打翻在地上。
他決定一死了之。
整個人被揍得半死，然後扔到了垃圾堆裏。
半夜的時候，他聽到了死亡的聲音。
帶來死亡氣息的是一個神秘的黑影。
“你把靈魂給我，我可以幫你擁有一切。”黑影走到他身邊說。
命都要沒了，還要靈魂什麽。不過這一切都是自己活該的下場，怨不得別人。
“不如我給你看點東西。”黑影說著在他的眼睛麵前拂了拂。
他的眼前看到了一個接一個的畫麵。
賭桌上的每一次局，每一個圈套。
賭桌背後的精心設計。
甚至老婆離開後的一切。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算計好的。
“你沒有輸，隻不過是被騙了。把靈魂交給我，你就可以找回你的一切。那些算計你的人，必將下地獄。”黑影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好，我答應你。”他答應了對方的要求，“我把靈魂獻給你，你給我無上的力量。”
黑影笑了起來，與此同時他的身體感覺被拉了起來，一股冰冷的氣息鑽進來，然後經過全身，最後匯聚到左手上，冰冷過後是火辣辣的疼，最終那裏變成了一個在火裏浴火重生的鳳凰紋身。
他從黑暗中站了起來。
夜幕下，他來到了一座豪華別墅麵前。
燈火輝煌，溫暖如春的別墅裏，賭場老板抽著雪茄，享受著一個年輕女人對他的溫存。
女人轉身準備脫衣服的時候，看到了窗外站著的他。
啊，女人驚叫了起來。
賭場老板生氣的站了起來，隨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槍，對準了他。
他笑著看著房間內的兩個人，然後慢慢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打了個彎，隻見房間內的賭場老板手裏的槍槍頭對準了旁邊的女人。
砰，槍響了。
女人的額頭被子彈打破，摔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他轉身離開了。
女人的死，足以讓賭場老板聲名掃地，失去的還有自由。
“你後悔嗎？”這時候，黑影說話了。
“不，我不後悔。”他從回憶裏走了出來。
“人生沒有後悔的路，每一步都是自己走的。”黑影說著輕輕歎了口氣。
“今天我要殺誰？”他知道，每次黑影出現，就是要讓他殺人。
“不，今天你要去認識一個人，對她要尊敬萬分。她每天晚上都會去酒吧街的夜闌酒吧喝酒，如果她身邊有姓梅的女人，那麽就殺了，記住，不要讓人看到，尤其是今天要見的人。”黑影說道。
“好。”黑影的話，他一定遵循。
“這是她的信息。”黑影說著，揮了揮手，隻見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名字和一張照片。
丁小眉。
照片上是一個美麗漂亮的女孩。
“繞綠堤，拂柳絲，穿過花徑，聽何處哀怨笛風送聲聲。”黑影輕聲唱了幾句戲詞，然後離開了房間。
房間的燈亮了起來。
電視裏的聲音也開始升高，所有的一切仿佛複活了一樣。
他站了起來，後背濕漉漉的，仿佛洗了一個冷水澡。
牆壁上還留著丁小眉的照片。
他走進浴室，
十幾分鍾後，他換上了一件幹淨的休息服，走出了家門。
安城酒吧街。
正是晚上十點多，夜生活的開始。
紅男綠女們穿行在酒吧街的各個酒吧裏，燈光曖昧，舞曲鼎沸。
他坐在夜闌酒吧的門邊，盯著酒吧裏的每一個人。丁小眉還沒有來。
一杯可樂下肚，他感覺胃裏有些翻騰。
這時候，有人過來打招呼，他拒絕了，對方似乎不罷休，湊過來低聲笑語，濃重的香水味撲麵而來。他不願意糾纏，轉身離開，去了衛生間。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了丁小眉。
丁小眉一個人坐在旁邊的一個角落，點了一杯酒。
沒過多久，有男人過去搭訕，都被她拒絕。
丁小眉在那裏坐了一個多小時，然後離開了。
他跟著走出了酒吧。
夜色正濃，酒吧街上麵掛滿了各色小燈，讓人心神**漾。
這時候，一個女孩從後麵走了過來，喊住了丁小眉。
兩人開始說話，甚是愉悅。
他想起了黑影的話，於是，走了過去。
“請問這位小姐是不是姓梅？”他禮貌的問道。
“你誰啊？我們認識嗎？”女孩看著他。
“哦，如果不是的話，那可能我認錯人了。”他笑了笑，準備離開。
“我是姓梅，是不是劉科那個混蛋讓你來的。”女孩在後麵又說話了。
“你怎麽這麽說劉科，好歹是你男朋友啊。”丁小眉勸她。
“什麽東西，一個渣男。”女孩恨恨地說道。
他沒有說話，徑直離開了。
走出酒吧街，他抬頭看了看，月亮挺圓的。街上有人在喝酒聊天，有的大聲嬉笑，有的準備回家。
可是，他知道，今天有的人不一定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