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中三環
隨著明燈黯淡，天城正式開啟了夜間模式。
街道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交替閃耀，越是遠離明燈的區域，卻越顯得繁華。
幽邃的巷道中，提著酒瓶的醉漢，嘴裏咒罵著上司的無情，歪倒在路邊。
席地而睡的乞丐立馬起身，像是一堆鬣狗般圍了上去，等他們散開時，醉漢往往就隻剩下一條褲衩了。
路過的行人早就習以為常，隻是略微躲開幾步，沒一個人上前幫忙。
這裏雖叫做黎明城，卻是一個看不到黎明的地方。
好心人，都死絕了。
燈紅酒綠的夜店中放著喧鬧音樂，這舊時代傳承下來的電子樂經過重新賦能後，變得更加狂躁。
畫著鬼臉的男男女女，在舞池裏擁抱在一起，搖頭晃腦，發泄著心中的苦悶。
他們不會去考慮今夜的花銷，是否會讓這個月剩下的日子吃土，他們隻想在暗無天日的生命裏，活得開心一點。
一個朋克雞冠頭的瘦子跳上了DJ台，搶過話筒扯著公鴨嗓嚎起來。
“今天我們無色地獄搶劫了富人區的金店，老子開心，今晚本店的一切消費，由我們無色地獄買單。”
“富貴貧賤，無色……萬歲！”
瘦子吐著舌頭，舌頭上的鉚釘左右搖晃，變態氣息拉滿。
舞池裏的醉生夢死者，集體發出高亢的歡呼聲，肢體扭動得更加賣力了。
女人們湊上前，對著瘦子主動獻吻，感謝他的慷慨。
瘦子大過了一把手癮，張狂的走向後台。
廁所裏，一對男女正發泄著欲念。
瘦子一腳踢在男人的光屁股上，“滾開，老子要尿尿。”
被打斷了好事的男人剛想發火，看清來人的樣貌後，果斷選擇了閉嘴，提上褲子倉皇逃竄。
瘦子嘎嘎大笑起來。
已很久沒這麽暢快過了，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他沒有注意到，背後緊閉的廁所門，緩緩打開，一個渾身籠罩在黑暗鬥篷下的人，悄無聲息的走到他身後。
“帶我去見你老大。”
來自地獄的嗚咽，在耳畔響起。
瘦子毛骨悚然，猛地一轉頭，那滿是紋身的腦袋，卻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按在了牆麵上。
嘭！
牆上腥臭的黏液，差點嗆到瘦子嘴裏，那種惡心味道，簡直無法形容。
“法克！該死的，不管你是誰，你死定了！”
瘦子破口大罵，身為無色地獄的骨幹，隻要能看到這人的正臉，就不可能讓他安然無恙的從酒吧裏走出去。
非卸了兩條胳膊不可！
然而按著他的那人卻完全不在乎，依舊保持著手上的力道，平靜卻不容置疑的命令著：“帶我去見無色地獄的老大，就現在。”
“你鬆開手，我帶你去。”
瘦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藏在褲襠裏的手，一枚鉚釘逐漸變得如匕首般大小。
身後的人考慮了一會，按著他頭的手慢慢放開。
瘦子咧開嘴，渾濁的眼中爆發出驚人殺氣，轉身的瞬間，手裏的鉚釘匕首，狠狠紮向那人脖頸。
這反水的一連串動作，迅捷無比，絕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
然而就在鉚釘要刺進對方脖頸的刹那，黑色的鬥篷下，薛微露出一張滿是胡渣的成熟麵孔。
“咿！”
瘦子倒抽一口冷氣，鉚釘脫手飛出，身體也不由自主的來了個跪拜大禮。
噗通！
“項老大，我錯了！”
潛藏在靈魂深處的服從感，讓他本能的做出了這一係列動作。
做完後他又是害臊，又是苦澀。
媽的，都過去多少年了，這家夥怎麽還能精準無比的找到自己，真是陰魂不散！
項天邪笑著拉下鬥篷，“不錯嘛，竹竿，現在都當上幹部了？”
瘦子苦笑抬起頭，“我現在在道上叫……羅刹，項老大，你……”
“什麽時候出發，竹竿，既然是幹部，引薦一下想必沒有問題吧？”
項天撿起放大後的鉚釘，隨手一捏。
鉚釘登時變成了一團廢鐵，最後縮小為原有的形狀，叮叮當當的在地上彈了兩下，掉進了便池。
羅刹吞了口唾沫，他的異能是能將手裏的物品放大，且保有原有的質地。
神特麽揉麵團，那可是鋼鐵啊。
“嗯？”
項天銳利的眼神看了過來。
羅刹一個原地立正，“是！竹竿立刻帶路！”
……
出了夜店。
兩人往更繁華的街走去。
黎明城的天城是環形結構，以高聳入雲的燈塔為中心，越是靠裏，居住的人就越是身份高貴。
所以最裏麵的三條環線，基本都是權利核心那一批人居住生活的地方。
由秩序者統轄的秩序官隊伍負責維護日常安全，保持著舊日城市的繁華和穩定。
往外三環，則是中產階級的居住區。
這批人裏魚龍混雜，因為常年承受著巨大的工作壓力，所以一到了夜晚，生活就變得異常糜爛。
夜店酒吧迪廳KTV，每晚爆滿。
陰暗的交易，更是發生在每個角落。
秩序者的人雖然也會管理這塊區域，但管理力度卻寬鬆很多，除了發生謀殺案，一般不會出動。
在項天還是燃火者的時候，就經常混跡於中三環。
這裏的人，不乏有跟內三環高官有關聯的人物，他們手眼通天，往往能弄到許多項天想要的東西。
這一次他找的無色地獄，就是最近幾年興起的、橫掃了中三環的一個地下組織。
他們的老大那裏，一定有自己想要的情報。
“到了，老大應該就在這兒。”
羅刹帶著項天在一家夜總會前停下，跟之前的夜店相比，這家店要高端太多，而且非常靠近內三環了，高層人士也有可能出沒於此。
守門的護衛，從混混也變成了西裝革履的壯漢，看見兩人走來，麵無表情的伸出手：“會員卡。”
“你特麽瞎子嗎！老子是羅刹，進總部還需要狗屁會員卡？”
羅刹唾沫橫飛，把鬱悶都發泄到了守門大漢身上，罵完抬腿就想往裏走。
大漢比頭還大的拳頭，猛地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語調不變，“會員卡。”
下一刻，羅刹臉漲成了青紫色，給項天投去求救的目光，“救，救我。”
可項天卻猶如沒有看到一般，抬起頭，望向樓上的一個窗口。
那裏，有個頭生雙角的男子，眼中射出的冰冷的眼神，與他目光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