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黎明和永暗
通往黎明城的公路上。
一輛複古的汽車高速行駛著。
車裏的趙可兒翻閱著資料，時不時看一眼坐在對麵的男人，興致盎然。
她是帶著最高管理者的命令來的，曙光典獄長這種半軍半民的官員，根本不敢阻攔。
資料扉頁貼著項天的照片。
證件照上的他笑得很陽光正派，像是一個堅毅且對未來充滿希望的人。
眼前的這人，卻麵無表情，頹廢冷漠，空洞的瞳孔裏，沒有一絲波瀾，怔怔的望著窗外。
“奇怪的家夥。”
趙可兒瓊鼻微皺，輕哼了一聲，繼續往下看去。
下麵的內容，更加耐人尋味。
“項天，前燃火者十番隊隊長，在一次任務中，因嚴重違反組織紀律，造成隊友以及普通民眾傷亡，入獄，死刑。”
“真是含糊得厲害。”
趙可兒皺起秀眉，清麗臉上頗有幾分無奈。
燃火者，可是黎明城機要組織，從事的任務從不對外透露，她這個剛上任的異調局副局長，也一籌莫展。
那麽隻能問本人了，趙可兒合上文檔，翹起二郎腿，黑絲下的完好腿型，簡直是奪人眼球的利器。
可利器在殺器麵前，卻黯淡無光，甚至沒引來一丁點的關注。
趙可兒略微氣餒，還是堅持問道：“所以，四月十五日的高塔墜毀案，到底發生了什麽？是異人做亂，又或者是意外？”
“不知道。”
項天依舊看著窗外，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那好吧。”趙可兒淡淡一笑，麵容姣好的她，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大美女，“問你點工作相關的事情。你是怎麽活下來的，作為燃火者十番隊隊長，你書麵上……卻是個無能力者，這也太不科學了。”
“怎麽，這個世界科學嗎？”
項天語氣平淡的反問。
趙可兒一時語塞，很快又重振旗鼓的追問道：
“據我所知，燃火者是能在黯裏跟異常戰鬥的人類，隊長更是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破壞力。可以說，每一個隊長，都是人類最後的堡壘。雖然十番隊剛建立不久，但身為隊長的你，怎麽可能普通？”
她湊近了一點，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像是想將項天看透，然而看到的隻有與世隔絕的漠然。
項天直接選擇了無視。
趙可兒高聳的胸脯劇烈起伏了兩下，她決定用點強了。
“你不說是吧，把你從曙光接出來，可是有任務的。你一點都不肯透露，大家怎麽配合你？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不需要，地城是我家，獨自行動更加方便。”
“你！你必須在我的監視下行動，這是上頭定下的！”
趙可兒氣得想要吐血。
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男人對她如此不假辭色。
她年紀輕輕能坐上異調局副局長這個位置，無論能力，還是家族地位，都非常顯赫。
更何況，她還是萬裏挑一的美女，大美女！
天知道這個男人怎麽忍住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
他是gay嗎！
“我命令你，我以這次行動的總指揮身份下令，告訴我你的秘密，至少……你得告訴我，你的能力到底是什麽！”
趙可兒聲調變高，咄咄逼人的叫了起來。
項天忽然轉過頭，目光變得銳利如刀，逼視而來。
趙可兒剛升起的怒意，瞬間**然無存，她本能的縮了縮脖子，突然又覺得自己這個小動作有些丟人，紅著臉瞪了回去。
目光交接。
趙可兒的心跳飛快。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走的時候，胖胖的典獄長不但沒有追究自己強闖一事，反而有種求之不得的味道。
這個男人，光是目光，就能殺死一個人！
“你……想幹嘛？”
趙可兒後背貼在了靠椅上。
車速很明顯的慢了下來，前麵負責開車的司機兼保鏢，在後視鏡裏緊張關注著。
項天並沒有更多的動作，而是淡淡的道：
“詛咒，詛咒讓我活著，很難死。”
趙可兒鬆了口氣，又追問道：“有多難死？3000度的火焰都奈何不了你，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能殺死你的東西了吧？那不是不死不滅的存在？人類要是獲得這種能力……”
“不行！”
項天突然打斷她，語氣變重幾分，嚇得趙可兒又像個小鵪鶉一樣瑟縮了一下。
司機摸向懷裏的手槍，緊張的看著後視鏡裏的兩人。
項天漠然看了一眼神經兮兮的司機，翻眼道：“說了，是詛咒，不可複製。而且這樣的世界，你不覺得活著比死了更痛苦嗎？”
趙可兒一怔，嘴裏重複著項天最後的話，目光飄向窗外。
“也許吧。”
窗外除了照亮道路的路燈外，隻有遠處漸近的黎明城，能看到一點亮光。
再往外，是無盡的黑暗。
是沒有日月蟲熒的絕對黑暗。
黑色的幕布，光看上一眼都覺得無比的壓抑，黑幕之中，更是生活了無數人類未知的恐怖存在，隨時可能傾覆人類最後的方舟。
這就是人類現在生活的世界，一個名為永暗時代的世界。
……
城市的黑影，逐漸放大，冰冷且死寂。
星星點點的熒藍光點，昭示著這座城裏，還有人類生存的跡象。
這裏是渴望黎明的城市，是至暗之後，人類僅有的生還地。
是唯一，還能看到光的地方。
汽車從主幹道駛入城市。
這舊日保留下來的馬路，曆經滄桑，已滿是裂痕。
道路兩邊，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高聳的路燈，散發著熒藍色的光芒。
光的亮度不高，勉強可以照亮二十米左右的範圍。
殘破的建築物，用一個個金屬支架重新粘合在一起，大多數的窗裏漆黑一片，隻有少量的窗裏透出一點微光。
光，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資源。
並不是每個黎明城的居民，都能肆意揮霍的。
隻有在中央高塔附近的城區，才有著燈火通明的盛景。
路邊的工人們，忙碌著日常維護的工作。
他們穿著邋遢的藍色工作服，爬上高架，小心翼翼的從密封的盒子裏，取出打磨好的藍色礦石，安裝進路燈的插槽裏。
下一秒，熒藍色的光，照亮了工人喜悅的麵龐。
汽車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紅綠燈。
廣場的演講台上，黎明教的白衣傳教士例行鼓舞著士氣。
“相信黎明，堅持不懈，保持希望，總有一天黎明城的上空，會有晴朗的天空在等著大家，信徒們，現在請跟我一起向神明禱告……”
行人停下腳步，低頭許下可能永遠無法實現的願望，聊以慰藉。
項天的撲克臉上，不經意間出現一抹怒色。
一直關注著他的趙可兒奇怪的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
趙可兒再次铩羽而歸，姣好的麵容上寫滿了我不開心。
她撇了撇嘴，再三確定，“總之你必須協助我完成這次任務，我會幫你戴罪立功，爭取恢複原有的職位，如何？”
“成交。”
……
螢石車緩緩駛進一片山地廠區，隻占據了黎明城一個角落的這片區域，有著通往地城的入口。
趙可兒從車上下來，小臉上寫滿緊張二字。
項天掃了她一眼：“第一次？”
“額，我從小在天城長大，沒下去過不很正常嗎。”
趙可兒努力維持著自己獨立女強人的形象。
車窗打開，司機麵帶憂色，“小姐，真不需要我跟著？要不再叫點人來，地城的治安可比天城差遠了。”
“沒事。”趙可兒看了眼項天，“如果項隊長都保護不了我，其他人再多也白搭。再說了，我們是去查案子，人越少目標越小。”
“我早不是隊長了，叫我項天就行，作為獲得自由的交換條件，我會保護你安全的完成任務，不過……除了你，其它人我不負責。”
項天說完，自顧自的向廠房方向走去。
“走啦走啦，放心吧。”
趙可兒擺擺小手，清麗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司機皺下眉頭，他總覺得，自家小姐有點躍躍欲試的味道。
難道……
她當這是探險？
他無奈看了兩人最後一眼，一腳油門，驅車離開。
趕跑監視者，趙可兒腳步輕快的來到項天麵前，壓低聲音問道：“要做什麽準備嗎？”
項天晲了她一眼：“你就穿這身？”
趙可兒穿得是異調局的黑色製服，款式類似於舊時代八十年代製服，又不完全相同，細節上有點中西合璧的味道。
這製服最大的特點就是修身，讓她前麵看起來鼓鼓囊囊的，十分惹眼。
“哦對，我有準備別的衣服。”趙可兒指了指背包。
項天眼中閃過一抹戲謔之色，“不用了，就這件吧。”
說完，他使出一招龍爪手。
“欸？你幹什麽……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