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魂歸
“公元2056年,人類為了對抗滅世的黑潮,在東方古國的都城集結了全世界的學者,展開了一項名為救贖計劃的研究。”
“研究的目的,就是在不斷侵蝕世界的黑潮中,為後世找到一條光明道路。”
“研究進行得很順利,明燈就此誕生。”
“它就是我們黎明城最寶貴的燈塔原型。”
“明燈所散發出的光芒,能驅散黯,能驅趕荒,能像陽光一樣,給予人和植物生機。”
“沒有它,我們連最初的黑潮都難以抵禦。”
“所以,各位小朋友要對逝去的前人保持尊敬,對未知的黑潮以及黯,保持敬畏。”
“也要努力學習,天天向上,早日成為對黎明城有用的人,成為像……嗯……項天叔叔那樣的大英雄,大家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啦,趙老師。”
“哈哈哈哈~”
城隍廟小院子裏,趙可兒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眼前的孩子們。
第一次當老師的她,就碰到了一群最調皮的學生,講述曆史真是對她耐心的一次極大考驗了。
孫小天笑完後高舉起手,一臉期待表情。
趙可兒淺笑著用樹枝教鞭指了指他,“有什麽問題,小天來提問。”
“我想問,救贖裏的科學家既然那麽厲害,那為什麽都過去那麽久,也沒有找到新的克製黑潮的辦法呢?”
趙可兒臉上表情一暗,訕笑著道:“那是因為……當年救贖基地覆滅了,黑潮產生了某種變異,從**形態,變成了氣體形態的黯,無孔不入,科學家們沒來不及做出反應,就全部……”
“啊?”
孩子們小臉垮了下來。
其中一個小女孩抱頭大哭起來,“都變成石頭人了嗎?和我爸爸一樣,嗚嗚嗚……”
“不要哭不要哭,都過去了嘛,大家要往未來看呀。黑暗時代第一準則,不要沉溺於過去的悲痛,而是展望未來。我們來玩遊戲吧,這是老師最喜歡的遊戲之一哦,你們一定沒玩過!”
趙可兒連忙拿出準備好的玩具。
孩子畢竟是孩子,很快就忘掉悲傷,加入了玩耍的行列。
就是不知夜深人靜時,她還會不會哭泣了。
“啊,羨慕啊,我也好想去玩。”
“說什麽呢,你多大了,沒羞沒臊的。”
“開心一下總比垮著臉強嘛,老三沒了,老子也挺難過的好不好?”
“好了,少說兩句,走吧。”
兩人絮絮叨叨的扛起肩上白布包裹著的長條物,往城隍廟後的一條小路走去。
沒走多遠,一處斷崖出現在小路的盡頭。
不少人早已在此等候。
他們有男有女,共同點是手臂或者頭上都纏著白布,神情黯淡。
“最後兩個了吧,放那邊,放穩了。”
“好嘞。”
兩個壯漢把肩上的東西放到斷崖邊的基座上,扯下蓋布,一尊結晶雕像出現在眾人眼前。
雕像是一個男子的形象,麵部表情猙獰,瞳孔中滿是恐懼,身體每一個細節都栩栩如生,甚至連衣服上的褶皺都清晰可見。
這是一個人。
一個死去的人。
被黑潮侵蝕亦或者被荒所掌握的黯能量命中,就會變成這樣。
隻有源能或者元力可稍加抵抗。
但抵抗能力也是有限的,若是體內的能量消耗殆盡,結局也不會有什麽不同。
這座雕像,就曾經是一名掌握源能的戰士。
“老三……嗎……”
“連異人戰士都出現了傷亡,我們還能堅持多久?”
“必須,立馬,封閉礦洞,不要再管天城那群自私的混蛋了,我們地城就算沒有明燈,也有辦法活下去!”一個禿頂老者大叫了起來。
說話的幾位都是地城管事者,這次戰鬥看似輕鬆,實際上付出的傷亡也不小。
天城高高在上,對傷亡視若未見,而為了幫天城人挖礦,犧牲的卻是地城人。
這一點讓他們十分憤慨。
“住嘴,沒有天城,我們就沒有藥物,一旦爆發瘟疫,我們又能堅持多久?天和地,必須互相幫助才能戰勝黑暗!”
項擒龍斷喝一聲,逼人的氣勢讓爭吵聲戛然而止。
禿頂老者不甘的收回目光,低下了頭。
項擒龍語氣稍緩,“天城的科技,是重現人類輝煌的唯一辦法,我們別無選擇。”
類似的話題,他們已經討論過無數遍了。
沒有答案,唯有拚命堅持罷了。
“好了,項天回來了,他會解決眼下的難題,葬禮繼續吧。”
項擒龍對一旁等候著的祭祀們擺了擺手。
祭祀上前,逐個點燃雕像腳下的燃油。
火焰升騰。
映照出死者們生前的形象。
在場眾人不約而同的垂下了腦袋,集體沉默哀悼。
祭祀跳起古老的祭天舞蹈,懷念曾經擁有的天空,這保留下來的習俗是人類輝煌過的證據,沒有人願意拋棄。
“魂歸兮,且安……”
“故人辭兮,生還……”
隨著吟唱,仿佛有什麽東西從結晶雕像裏飄**出來,伴隨著熒光,隨風消散。
連死者表情,都變得不像先前那麽猙獰了。
咚。
鍾聲響起。
基座後的機關發動。
雕像一座座向後倒去。
很快,斷崖下就傳來落水聲。
死去的人會跟著地底河,飄向遠方。
也許,能回到昔日的故鄉也說不定呢。
這就是黑暗時代的人們,用以緬懷死者的方式。
……
十七號礦洞。
孫成一臉疲憊的從礦坑裏出來,腳都有些發軟了。
礦坑邊的工人趕忙上前攙扶住,感激的道:“孫先生,辛苦啦,按照這個進度,再來幾次就能徹底驅逐黑潮了吧,你們燃火者的秘技還真是好用呢。”
“嗬嗬,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話說,七番隊不是駐紮在這邊嗎?叫他們出手也是一樣的啊。”
“他們?”工人嫌棄道,“都是些大老爺,平日裏要吃又要喝的,求他們出手一次卻是千難萬難。說白了,他們隻是在執行任務,高高在上的天城人啊,我們根本使喚不動。”
“這樣啊。”
孫成皺眉。
燃火者隊伍裏,隻有十番隊是由地城人組成,也是唯一一個願意放下成見,為了天地兩城戰鬥的隊伍。
很可惜,這個隊伍現在不在了。
孫成想起了項天,“我的力量太弱,要徹底驅逐礦洞中的黑潮至少需要一周以上的時間,這樣,我去把隊長叫來,有他出手,很快便能完成了。”
“是項天隊長嗎?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孫成點了點頭,拄著拐杖朝城區走去。
工人們則是拉起了警戒線,防止他人誤入。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巴掌大小的黑影,在礦洞口快速的遊動了一圈,然後又鑽回了洞內。
裏邊一片黑暗。
十七號礦洞中的螢石早就被開采幹淨,導致洞裏一點光都沒有。
黑暗延伸。
黑影來到一間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口幽邃的礦井,黑潮湧動,這裏就是泄露的源頭。
那個巴掌大的黑影一頭跳入井中,在黑暗中遊啊遊啊遊,突然停住,搖頭晃腦的像是在說話。
忽然間,深邃漆黑中,有一對血色雙眸緩緩睜開。
這雙眼睛,大到不可思議。
足足比那個小型黑影要大出數百倍。
血眸的主人,就像是從黑影那裏接受到了某種訊息,調轉目光看向黑暗深處。
血光刺透黑暗,黑色的井水也是染上了一層鮮豔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