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道心唯劍赴天下

殿內布置的很簡陋,極個別蒲團上的灰塵都有指甲蓋那麽厚,這裏久久見不得日光,如掩埋在深山老林中一樣。

對於普通人,他們將此等地界視為永無天日的地獄,可是對劍客或者武道者來說,這般靜雅,無人攪擾,可使身心歸於自然,修煉亦是事半功倍,屬於半個洞天。

少年蘇元坐在椅子上,眼睛極其明亮,其內蘊含著聰慧之光,當得知謝許師弟出賣他時,這張溫潤如玉的俊臉上湧滿了不可思議,心中不解,還攜帶著幾許憤怒。

他搞不明白謝許為何會這麽做,難道是怕死嗎?還是說與“影花”勢力有關?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獨孤言聲音很滄桑。

“我想要去東州學府試試,我自小就決定有一天要問劍天下,如今家門被破,劍術無處可學。”蘇元思忖了下回答。

“如此也好,學府與學宮不同,學府隻需考核便能收納弟子,況且古劍術頗多,你這小娃悟劍強,相信去了那裏會讓你有著明顯的蛻變,我期待著那一天。”獨孤言哈哈大笑,混濁的眼睛裏湛射出幾道欣慰之光。

“師叔,你知道我師父去哪裏了嗎?”

“誰曉得呢?成頂鶴一天到晚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估計還在東晉裏吧。”

“唉,也不知太師怎樣了,他留下來了。”蘇元語氣很平靜,心中卻忐忑。

“不必擔憂,若是論硬拚,太師不是慕容家的對手,但要想置他於死地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獨孤言大大咧咧,在這個話題上他最有話語權。

近幾年,他多次私下找太師問劍,雙方大戰數百回合都分不出勝負。

不容置疑,太師的實力得到了師叔的肯定。奈何,太上祖師坐化,無人鎮守九陽山,又逢成頂鶴消失,種種因素接連導致加速九陽山的覆滅,這塊萬靈玉不僅是導火線,也是一顆定時炸彈。

“賢侄,以後的路就靠你自己去走了,一路艱險,坎坷難行,需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你若要問天下之劍,需立足四域之上,心中始存劍道才行。”

“此物裏有一些盤纏你且收好!”

說著,獨孤言便從抽屜中掏出一個麻布儲物袋,袋子裏裝的是一些很輕的玉石,攜帶著這些東西不僅便於行走或打鬥,且,價值不菲,小小的一塊都值三個金元寶,一般的人得到這一袋石子創立小家族都富餘。

“這怎麽好意思呢。”蘇元朗笑一聲,表麵上不方便接下,身體卻是很誠實,接過後,急忙說道:“感謝師叔對我的關懷,此身外之物我就勉強收下了。”

“哈哈!賢侄不必客套,不愧是成頂鶴帶出的弟子,就連性格方麵都這般相似,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蘇元起身,謹小慎微的收起儲物袋準備離開,這下可算能全身心的投入追求劍道之中了。

轉身時,他還不忘向獨孤言索要一塊麵具來遮擋樣貌。畢竟玉石轉交給師叔無人知曉,其他勢力並不清楚,說不定還會一味的盯著他殺,這才是頭疼的地方。

“也對,在外謹慎點好,但願這副麵具能帶給你好運。”獨孤言輕歎一聲,說道:“賢侄,多加保重。”

這是一副再正常不過的戲劇麵具,通體呈白灰色,麵具邊角還有鳳凰形狀的小符號。其外,氣息古舊而悠遠,不知是多少年前的產物了。

蘇元神采飛揚,很是滿意,也很感激,回身抱拳一禮,道:“折柳相送,望獨孤師叔保重,日後若能揮劍天下,定重振九陽山昔日榮光!”

蘇元戴上麵具,氣質大變,從這一刻起,昨日的蘇元已在迷失自我,尋求生路的方向死去,現在的他才是真正一心求劍,別無他念的九陽山劍客,蘇元!

“這麵具戴上……好像。”

待少年的背影被石牆遮擋之後,獨孤言心中咯噔一下,在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人影,他一道迅步跑去角落找出數有百年的畫像。

畫像中,一名男子青袍著身,佩戴麵具,持劍立山巔,飄然若謫仙,英姿浩瀚,無不令人臣服。

至今,有一句名言仍流傳江湖,正是為此人所創:那人背念遠赴四海,執念追求天下,問鼎群雄,辨清自我,世人皆問他是否已登峨眉之巔,從此逍遙行,稱天下劍仙之位?那人隻搖頭答道:不過是一浪跡天涯的劍客罷了。

……

古府內一片狼藉,磚瓦散落一地,顯然是發生了爭鬥,一道人影撞斷了圍牆旁的柱子,從灰塵中踉蹌起身,嘴角溢著鮮血,無比的狼狽。

此人麵目猙獰,披頭散發,乍一看,正是王詢。

就在他試圖要衝進殿裏尋人時被那中年大叔抓住一頓暴打,二者根本不是同一級別的,隻是數十回合,王詢便被拍的氣血翻騰,頭暈眼花。

這,就是武道境界中的差距。即便你已是清虛天凝脈階段又能如何?仍不可自以為是碰瓷空明天,這之間的差距至少需要不下五個清虛天的武道者來彌補。

“你竟剛傷我?我乃武聖……”

“噗!”

王詢試圖用“武聖閣”三個字來恫嚇對方,可惜,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拳再度轟飛出去,當場將一堵圍牆砸的垮塌。

體修就是體修,不是鬧著玩的,那拳頭堅若磐石,若能大成即可硬撼刀槍,若論衝擊力砸在肉體上比那刀劍的鋒利度還要可怕。

庭院之外,刀劍摩擦之聲逐漸平息,那裏鮮血溢了一地,淒厲的哀嚎聲陣陣傳來。

隻見東方明月臉色冰冷,劍身染血,立劍於眾人中間。她的手腕以及胳膊上有輕微的傷痕,麵對這群礙事的人,所幸沒有受傷,隻是覺得疲憊罷了。

“砰!”

“大哥!”

“啊!”

王詢橫躺在地麵上發出慘叫聲,他感覺自己的腹部都要炸開了,裏麵的血液滾燙流動,一種不可言喻的折磨感湧上心頭。

如果真是要比喻,那隻能用筋脈斷裂之痛來相提並論。王詢踉蹌的爬起身,鮮血大口大口的往外吐,這一回,武聖閣的人臉是被丟盡了。

遠處,幾道人影藏匿在牆角窺探著這一方發生的事情。

“嘖,這東方明月平時看起來嬌裏嬌氣的,怎麽出起手這麽狠?”

“段哥,我們還要上嗎?”

“上上上,上個屁!咱們多逛逛,我可不想去送死。”

原來是段欲之一夥挽月樓的人追來了,經過上次挨打的教訓後,這廝算是活明白了。

看到沒,那王詢就是前車之鑒,打的嗷嗷叫,搞不好性命都保不住,這麽送命是為了什麽啊?

段欲看的咽了口唾沫,臉頰上滾落下汗珠,嘴角還抽搐個不停,像是在割自己身上的肉一樣。

先前,雙方交手時,他的確很衝動想衝出去撿個漏,不過看到東方明月出劍犀利時,頓時打消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要我說咱們就開溜。”段欲這樣說道。

“啊,啊?溜啊,怎麽交代啊?”小弟表麵疑惑,但心裏也是讚成的。

“隨便找個理由就交代了,我問你們,你們想去送死嗎?”段欲頭腦很清晰,是個聰明人兒。

“不想。”

“那你們想被對方切斷手腳,從此當一個廢人嗎?”段欲又問。

“不想!”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有十足的把握碾壓東方明月嗎?”

“想都不用想,不可能!”

“那不就對了!什麽狗屁玉石,說起來驚天動地的,自己又不出手,非讓我們來送死,我才沒那麽傻,一個月一個金元寶都沒有,鬼才去冒死,咱們走!”

“也對哈,溜了溜了。”

就這樣,自我號稱“段三刀”的男人發揮了聰慧的一麵,成功遣散挽月樓小分隊,自從被蘇元暴打那一回後他是看清楚了現實,在這個淩亂不堪的江湖,能活命就是最大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