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九人吃雞在山崗

後山之內,地形崎嶇,植被稀少,僅有數點蒼翠之色。此地迎著太陽,抬頭便是豔陽當空。這裏平地不多,死路不少。若是輕功不佳,很難各處行動。

現在九位俠士,彼此都是敵人。一刻以後,除了相殺,別無選擇。而且,這種廝殺模式,與一對一的對決大有不同,誰也不清楚自己要打多少對手,而且就算打敗的對手多,也未必就能勝到最後。

常念君找個地方,索性躺下了。遇到誰,就和誰開戰便是,四處尋敵,隻會於戰前消耗體力,而且主動求戰,更未必是上策。

一刻以後,鼓聲準時響起,三槌已落,意味著九人的廝殺正式開始。

這周圍常念君已經勘察過,比較隱蔽,故他又躺兩刻,亦沒被發現。常念君按兵不動,但自有別人按捺不住。

在這兩刻之內,“六小巨頭”之一的少林寺道英則四處遊走,到處尋找可以打敗的對手。

他雖是少林寺的出家人,卻正值好鬥年紀,年少氣盛,最是想贏。

最終,他在後山裏搜尋到第一個對手:崆峒派天數子。

道英是“六小巨頭”之一,天數子的武功應該比他不過。天數子心知自己不敵,還未開打,便已矮了三分。

道英卻像餓貓見耗子一般,提起手中禪杖,使一套少林棍法,向天數子掃來。天數子無意與之糾纏,撒腿便逃,道英卻是鐵了心要擊敗天數子,於是不依不饒,窮追不舍。

由於對地形不熟,天數子跑進死路,再向前,三麵都是陡峭的山壁,並無攀爬的可能,天數子已經無路可逃。

天數子咬牙:既不能逃,唯有一戰。他索性拋卻心中的恐懼,使出“幻龍拳”,硬著頭皮主動向道英攻去。

“來得好!”道英手提禪杖,以少林棍法之“韋陀杖法”,硬接天數子的“幻龍拳”。

天數子先是一記重拳,襲向道英胸口,道英將禪杖一橫,杖身擋在身前,一個發力,逼退了天數子的拳頭。道英反攻,以禪杖向天數子的左肩豎劈,天數子雙臂交叉,先是架住,再集雙手之力,使出的拳勁將禪杖震飛。

“好小子,還挺能擋。”道英心說。

此時此刻,天數子隻得背水一戰,拚上所有力量以求自保;而道英的目的則是贏到最後,而不隻對付天數子一人,故他還保留不少內勁體力。

天數子的“幻龍拳”固然迅猛,可仍是抵不過沉重有加的“韋陀杖法”。天數子以拳對杖,與道英相互拆招二十餘招,終究開始堅持不住,雙臂酸痛發麻,動作不由得遲鈍緩慢,力道越發不足。

而道英,已察覺天數子的疲軟,趁他回防不及,道英抓住破綻,手中的禪杖,一下搗在天數子腹部,天數子中招,向後飛出,摔落在地。

道英喜不自勝,隨即向天數子走去,準備拉響他手上煙花。而天數子頭腦發昏,動彈不得,無力反抗。道英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卻未想到,就在此時,一個黑影不知從何處冒出,那速度極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如一道黑色閃電般掠過道英身旁。

待道英回過神來,他左手上的煙花,拉環已“當啷”一聲掉於地上。

隻聽“嗖”的一聲,煙花升天,隨即綻放開來:是橙色。

天工青龍的解說員以內功為觀眾傳音:“橙色煙花升起,少林寺道英被淘汰。”

隨後,天數子的紅色煙花也於空中響起,解說員連忙補充:“崆峒派天數子也被淘汰。”

看到煙花升空,還躺在石頭上的常念君心想:“既然綻放兩個煙花,便說明那裏至少有三個人。除了被淘汰的道英、天數子,還會有誰?要不要去煙花升起的地方看看?”他也躺夠了,不如去湊個熱鬧。

兩個煙花升起的地方是東北方,不算遠。

到達之後,常念君望著三麵光禿禿的石壁,自言自語道:“唔……原來是條死路。”

話音剛落,一個如同鬼魅的人影忽然掠過,常念君立刻警覺,迅速保護好左手的煙花,那個人影同方才一般飄過,隻不過這次,他撲了個空。

歸功於師父的訓練,常念君尤為敏銳警覺,否則,他手上那支黑色煙花,就要被拉響了。

那個人影總算停了下來,常念君定睛一看:原來是唐門的唐築。

唐門除了武功、機關、暗器、毒藥名滿天下,還有一門技術也是不得不令人叫絕——“偽裝化境術”。通過偽裝藏身於環境之內,而不易被人發現察覺。如若不是有心去找,往往很難知曉偽裝過的人的位置。

拜劍大會不允許帶機關、暗器和毒藥,但沒說不許帶“偽裝化境術”所需要的裝備。

就在方才,唐築通過“偽裝化境術”藏匿於此,而道英、天數子渾然不知。道英戰勝天數子之後,唐築出手偷襲道英,拉響他的煙花。而道英打下的成果,天數子的煙花,更是為唐築做了嫁衣。

這就是賽製的魅力所在,想贏到最後,除了要有過人的武功,更需要出色的謀略。有些人拚了力氣去打,卻不比他人以逸待勞。在唐築眼中,道英這種人隻知一味求戰,實屬有勇無謀,就此落敗也是必然。

至於方才,唐築欲故技重施,想再拉響常念君的煙花,奈何常念君及時保護住了左手,唐築沒能得逞。既然自己已經暴露,那便沒有必要再躲藏。唐築退出三步,準備應戰。

常念君開口:“你不打算再躲了嗎?”

唐築說道:“沒這個必要了,我會用實力打敗你。”

常念君輕笑:拋開其他不說,和“六小巨頭”之一交一次手,那這次拜劍大會之旅,也算不虛此行。常念君雙手出劍,左手短劍,右手長劍,不忘說一句:“請。”

唐築問:“你是淩劍山莊的人嗎?為何佩戴長短雙劍?”

常念君道:“是,也不是。”

“模棱兩可,故弄玄虛。”唐築懶得刨根問底,他右手禦氣化形,五指一彈,空手發出一記強力氣箭,射向常念君,正是唐門的武學“奇思百計”之“百步穿楊”。這一箭,伴隨著流光閃電,劈啪作響,想來威力定是不俗。

常念君則以左手短劍出“水寒經”之“鏡潭碎月”,向前奔衝,奮力一刺。劍尖與箭尖相對,唐築的“百步穿楊”之氣勁,被常念君的“鏡潭碎月”衝散。唐築眼看常念君持劍直逼上來,急忙後撤。

唐門的武功,主遠程外功,在不配備千機匣的時候,近戰能力很弱,所以唐門弟子與人比試時,最怕被對手貼身圍堵。常念君雖是乍入江湖,但是唐門武功的特性,師父有過講解,故他對唐門武功的弱點,心知肚明。

常念君借著衝刺的身法越逼越近,唐築不停退步之際,發現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此地是死路,所以沒有多少可以後撤的餘地。這樣的戰場,於唐門弟子而言,尤為不利。

常念君的雙劍快似迅雷,唐築實在不敢正麵交鋒,奈何地形又頗不理想,一退再退,最後隻會被逼入絕境。“可惡,他的招式,怎麽專克我的身法!”唐築不免心中叫苦。

現在,地利和人和,唐築均不占優。好在天時幫了唐築。二人交戰之地的上方,雲彩就在此時忽然散開,一束陽光耀了常念君的眼。常念君的視線受陽光影響,一時看不清楚事物,動作停頓,略有遲疑。

這一點遲疑,算不得什麽破綻,卻是為一直伺機逃跑的唐築,提供了救命稻草,他急忙掏出一隻煙霧彈,擲於地上,頓時,周圍飄起滾滾濃煙。

這個唐築,居然還帶著這樣的東西。常念君身處濃煙之中,不宜貿然出擊,故優先采取防禦的措施。這可便宜了唐築,他飛速擦過常念君身邊,穿過濃煙之境,逃之夭夭。待常念君撥開濃煙,唐築已經跑遠,溜之大吉。

“打的功夫不行,跑的功夫不錯。”常念君在心中嘲諷道。

唐築好不容易甩掉常念君,正打算停下。忽然,有三道劍氣呼嘯而來,唐築急忙止住腳步,這才躲過。劍氣射在了身前的石壁之上,留下三個光滑整齊的凹洞。

“誰?有膽出來!”唐築喊道。這裏地形平坦開闊,是唐門中人理想的戰場,故他唐築已有了底氣,不必怯戰。

其實,襲擊他的人到底是誰,方才的三道劍氣已告訴他答案。那是妙音閣的“破空流水劍”,來者定是妙音閣的厲行冰。

卻見厲行冰從暗處走出,唐築向她笑道:“厲姑娘,想要我的煙花,出來與我對決便是。你這樣暗箭傷人,實非英雄之舉。”

厲行冰也笑了:“你說的這些,我當然知道。我看你逃得這麽急,隻是想跟你打個招呼。否則剛剛的劍氣,要不是我故意打偏,你又怎麽躲得開?”

唐築大笑:“如此說來,厲姑娘,你已經失去了打敗我的最佳時機。”

厲行冰反唇相譏:“唐公子,你這人真是奇怪。我若偷襲你,你會說我不是英雄;我好心放你一馬,你又笑我不懂把握時機。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之所以敢放你一馬,是因為我有打敗你的把握。”

唐築不以為然:“閑話說了這麽多,厲姑娘,還不開打嗎?”

話說得再漂亮,還得兵器上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