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小異
新明市，靈秀山精神病院。
窗明幾淨的辦公室內，一個身穿白大衣的少年，帶著眼鏡框，拿著一支筆，正在寫著病曆本。
在他的對麵，則是一個中年禿子，禿子一邊撓著頭，一邊在闡述著自己的病情。
“你看到的倒計時到多少了？”
少年冷靜而沉著地發問。
中年禿子：“29天48小時45分56秒。”
也就是差不多一個月。
“那種紅色的光芒距離地球還有多遠啊？”
“就剩下一個指頭那麽遠啊。”
“嗯，根據你的描述，地球到太陽的距離是一個手臂那麽遠……一年前你看到紅色光芒到太陽位置了，如今看來，很快就會到咱們地球了。”
少年記錄著，抬眼繼續發問：“紅光裏麵有什麽？”
中年禿子道：“有好多棺材啊！棺材裏麵有死人的，青麵獠牙的，看過僵屍片沒有？和那些僵屍差不多……還有些更可怕，看不清長什麽樣，每次都看得我眼睛疼、淚流滿麵。”
“紅光後麵呢？還有其他光芒嗎？”
“還看不清楚啊，好像有，和紅光不一樣。”禿子抓抓耳朵。
少年點點頭，道：“好，明白了，下去吧。”
中年禿子笑了笑，起身道：“院長，我是不是快要出院了啊？”
少年道：“還是不出院比較好。”
中年禿子沮喪地道：“好吧。”
他走了。
“下一個。”
少年翻過一頁病曆本，下一個病人也走了進來，這是一個猥瑣的老者，他頭發花白，一雙桃花眼卻是依舊泛春光，坐在少年麵前的椅子上，道：
“小異院長，今天又來美人了！”
“今天一早，院裏的車子就進來了，一個身穿白衣的美少女，非要叫囂自己是什麽女帝轉世，結果被關鎮定室了，一會兒多半就送來了……記得幫我要她電話號碼啊！”
老者老不正經地開口。
美少女？少年留了心，笑了笑，道：“好啊。”
“說說你的病情。”
“最近又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了嗎？”
老者道：
“有啊，前幾天聊了個女鬼，她說想來找我玩……還說她是清朝年間的，大富人家的小姐，新婚之夜死的，死時候才十八歲，完璧之身呢！我連她腰圍臀圍都問好了，極品啊………”
他搓著手，桃花眼中放光芒，道：“對了，還是三寸金蓮呢！”
他咽了口口水！
少年沉思了一下，道：“咳咳，我是不是該提醒你，其實裹腳布很臭的，而且，她的腳很難看，都畸形了。”
老者一聽，愣了，道：“啊？真的啊，那豈不是少了一大樂趣，壞了壞了，那好多古代的女鬼，豈不是都完了？”
少年隨意道：“也不是，北宋後期才開始興起纏足的，你下次記得找北宋之前的女鬼。”
老者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清朝女鬼說什麽時候來找你啊？”少年又發問。
“今天晚上啊！今晚七點，她說她憋太久也忍不住啦，今晚先找我，你懂得……”
怎麽是今晚七點，紅色光芒不是還有一個月才能到地星嗎？
“她還說了，一個月後她就能徹底出來了，到時候會出日食，出關皮膚就不會被太陽曬壞啦！”
一聽這話，少年放心了，對上了。
嗯，關鍵時間點還是一個月後，今天晚上……估計是提前出來活動活動？
“好的，今天就到這裏。”少年合上了筆記本。
老者卻期待地發問，道：“院長，我什麽時候能出院？我想去找清朝女鬼，她說她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山上，野外啊，刺激啊！！”
少年道：“你暫時不能出院，讓她上門服務怎麽樣？我給你們留房間。”
老者苦著臉，道：“那好吧……”
他起身，畏畏縮縮，忽然道：“院長，那你能不能滿足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少年抬眼看著他。
“到時候，組織點兒病友，到我門外偷看我們好不好？刺激啊！”
老者眼中放光！
少年舉手準備打。
老者這才一溜煙逃了，跑到門口，他忽然又停住，道：
“對了院長，這清朝女鬼好像也被那個什麽組織給盯上了，她有次聊天提起過，你到時候能不能幫幫忙？讓我先……”
李小異眉頭一皺，道：“你讓她先來吧，從後山上過來，那裏是安全的。”
“謝謝院長！”
老者這才跑了。
空**的辦公室內，少年長歎了一聲，然後開始寫寫畫畫。
“剩下多少時間了。”
他低語著，道：
“一個月後就是那些詭異開始降臨的時候，根據‘千裏眼’和‘順風耳’的描述來看，到時候那種東西會全麵複蘇、醒來？”
一絲緊迫感，襲上心頭。
“早晚得遇上，今晚讓女鬼上門服務，正好先熟悉熟悉……”
“不過按照天師法……還缺道具。”
他撓撓腦袋，清朝小姐上門服務，怎麽說，也得準備點兒朱砂黃紙、桃木之類的東西待客。
他決定去找找趙雅，讓她幫忙買點兒。
他這才走出辦公室。
而此刻。
“辦公室”的攝像頭，連接著的一台電腦前。
“病情非但沒有好轉，還惡化了。”
院長譚鳴星，看著電腦中的監控畫麵，搖了搖他滿是白發的頭，扶了一下老花鏡，道：
“還有啊，這個李小異，幻想越來越嚴重，現在都當上了精神病院的‘院長’了，這麽下去，我懷疑他真的會把這些精神病組織起來，做些不好的事情。”
他憂心忡忡，老臉上的皺紋都因此變得更深了。
“對啊院長，我那病人陳太聰本來都快治好了，結果呢？李小異裝成院長後，居然和他說他聽到的那些女鬼聲音都是真的，現在他天天念叨女鬼，隻聽李小異的不說，還把我當成神經病，說我想搶他女鬼，我特麽……！”
一個男醫生憤怒地開口。
“可不是！嚴遠明幻想紅光靠近地球的病，也快搞定了，結果李小異一來，現在天天問我要望遠鏡，還說讓我快回家準備棺材，說我這人招僵屍，他媽的……”
另一個男醫生也是，直接爆粗口了。
聽到幾位醫生的吐槽，院長譚鳴星也是忍不住看向人群中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子。
這女醫生看上去26、7歲的樣子，白大衣輕輕地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皮膚白皙，五官有種成熟而精致的美，此刻一雙漂亮的眼睛中，顯得無奈又無辜。
在她的醫生胸牌上有兩個字：趙雅。
李小異是她的病人。
譚鳴星本來也想罵幾句的，但看到趙雅那無辜的表情，他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再一次翻開了李小異的病曆本。
“李小異，男，18歲。”
“三年前流落街頭被人發現，表達能力強，思維敏捷，多才多藝，擅於彈琴、畫畫、下棋等多個技能，幾近全才。”
“但患有嚴重失憶症、幻想症，初進院時，自稱來自一個遙遠的小山村，有十幾位老師，但查無此村，因失憶症再也想不起其他信息。後來病情嚴重，不再提起小山村，但幻想自己是精神病院院長。”
“前後使用過藥物治療、電擊治療、認知治療等，均無效。”
“主治醫生：趙雅。”
這病曆本，譚鳴星都已經看了許多遍了。
“看來關鍵，還是得先把這李小異拿下！”
譚鳴星又一次決定了，還是得集全院之力，先治好李小異！
實在不行的話，給他轉院，讓這家夥禍害其他精神病院去算了……
“可院長，您還有什麽好辦法嗎？”
自從李小異入院，他們已經試過了各種辦法，甚至，連雷電大法都用了，可李小異第一天被電暈，第二天依舊生龍活虎，根本不帶怕的！
譚鳴星思索了一下，道：
“常規的辦法已經行不通了……”
這個時候，趙雅弱弱地舉手，道：“哪個……院長，要不要試一下滿足幻想法？”
“滿足幻想？”
眾人看著她。
“對，我想的是，既然他沉迷幻想中，那咱們就滿足他的幻想，讓他在幻想到來的那一刻，發現真實！”
趙雅點點頭。
眾人思索起來，這貌似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他們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了。
“可，誰知道他幻想什麽啊，萬一他幻想女醫生，難道不成你要自己上？”
但，這個時候，旁邊一個男醫生鄙夷地開口，他是陳太聰的主治醫生，梅錄。
趙雅臉上通紅，道：“我當然知道他幻想什麽……他，他幻想的就是，其他精神病幻想的都是真的！”
“並且，為此著手準備著！”
“哦，明白了，陳太聰幻想著，今晚七點有個清朝女鬼會過來找他，咱們是去請個演員啊，還是找個女醫生自己上啊？”
梅錄繼續冷嘲熱諷著。
但，就在這個時候，門忽然被敲響了。
眾人都是驚了一下，回頭隻見門居然已經開了，一個少年探進來頭，眼睛很亮，道：
“打擾了給我，我找一下我秘書，趙雅。”
秘書？趙雅？
眾人都是愣了一下。
這家夥，幻想症更進一步了啊！
“你怎麽過來的！？”
而梅錄則是大呼起來！
從病人監視區域，到院長的辦公室……中間好多道門，好多道防護啊！
李小異怎麽能亂跑呢？
李小異詫異，道：
“我是院長啊，過來很奇怪嗎？”
眾人麵麵相覷。
“咳咳，趙秘書，既然院長叫你，那你就先去吧。”
而譚鳴星則是已經鎮定地開口。
聽這話，院長室一群醫生，都是懵逼了地轉頭，看向譚鳴星。
趙雅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急忙道：“好的院長……”
然後，她就跟著李小異出去了，帶上了門。
剩下一群醫生，都是費解地看向譚鳴星。
“別這麽看著我，讓趙雅試一試吧，在此期間，你們全力配合趙雅！”
譚鳴星攤攤手，老臉上也寫滿了無奈。
……
離開了院長辦公室。
李小異帶著趙雅，走到了花園裏，他們十分隨意，簡直就像是在逛街一般。
周圍的醫護看到他們兩，都見怪不怪了。
“哎，咱們院裏全都是精神病。”
李小異長歎息了一聲，道：
“陳太聰、嚴遠明他們受刺激提前發瘋固然是瘋子，可預見不到即將到來的災難，卻把示警之人，當成瘋子和異端的，則是更瘋了……”
趙雅下意識怔了一下，眼前這個少年，經常會說出一些話語，讓她忍不住的深思。
“你真相信他們說的是真的？”
她忍不住發問。
少年笑了笑，道：“對，我相信，因為我也是精神病，是瘋子啊，瘋子都不理解、不相信瘋子的話，誰還能理解、能相信他們？”
趙雅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幻想症加了偏執的自我認知，可惜了，這麽帥一個少年，怎麽偏偏是個精神病啊……
“院長，你找我什麽事？”她索性發問，決定實施自己的“幻想滿足法”！
“嗯，你去給我買點兒朱砂、毛筆、黃紙、桃木……如果能搞到點兒黑狗血，那就更好了，這東西最辟邪。”
李小異開口，道：“今晚七點之前要帶回來！”
趙雅點點頭，道：“好，現在就去找。”
“對了，今天是不是來了一個自稱女帝的？”
李小異忽然又開口。
趙雅道：“對啊，在鎮定室，她很激動……”
“我去看看她。”
李小異轉身就走。
“喂，那個是大人物家的女兒，你別亂來啊！”
趙雅頓時有些慌了。
完了，那少女可是某位大佬家的千金啊，真正的金枝玉葉，也就是這幾天發神經，非說自己是什麽女帝轉世，才送進來的待幾天的，要是讓李小異給忽悠成了真的神經病……
那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