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巨神兵
一個男人緊緊皺著眉，開著一輛飽經風霜的越野車，急速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在他的側前方有一個藍底白字的路牌：
【江南市 100km】
隻是片刻，車就從路牌一旁驟然駛過，再看時，路牌已經被遠遠落在了後麵，已經看不清字了。
他的道路前方幾乎沒有車輛，而耳邊則時不時傳來尖銳的警笛聲。
張恒能從中分辨出警察、消防和救護車的聲音，甚至偶爾還能聽見天空中戰鬥機急速飛過的呼嘯聲。
他對於這些聲音很熟悉，畢竟在他還沒退役的時候，沒少和相關部門打交道。
不過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來，這些他原本早已熟悉的聲音，現在卻讓他更加煩躁，盡管聲音的目標並不是他。
突然，窗外司機的怒罵，還有女人孩子的哭嚎，引起了張恒的注意。
他看向另一邊的反方向車道，數輛轎車追尾，造成了高速公路的嚴重堵塞，大量的逃生車輛被擠在高速公路上動彈不得。
看到這一幕，張恒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打開了收音機：
“這裏是新聞聯播，國家已將憑空出現的巨大人型機器人命名為‘巨神兵’，
它的目的似乎是毀滅城市，有時沒有特定目標，有時則會鎖定人群或建築進行攻擊，目前沒有任何組織對此負責，
元首已經發布戰鬥宣言，宣告全國正式進入戰爭狀態，請群眾配合警務人員進行疏散和治安工作。
違反戰時條例者，將有可能被當場製服或拘留，警務人員擁有隨時使用槍支的權限。”
張恒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握得更緊了，他換了個頻道：
“長江快訊，目前巨神兵已經摧毀了江南市40%的建築，部分區域信號已中斷，大批民眾傷亡，
其正在朝著江南大學方向前進，軍隊和消防仍然在抵抗和救援中，
江南政府已經發布了一級紅色預警，請所有群眾迅速撤離江南市，江南可能於今晚徹底淪陷。”
“插播快報：江南往北方向的B320高速公路多區段發生車禍，造成嚴重擁堵，高速交通已經癱瘓，
其中包括數輛運送動物的車輛，有一隻老虎和獅子逃離，具體情況未知，請江南市民選擇其他方向逃離江南市。”
“操！”
張恒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盤，整輛車都隨之微微一震，無法疏解的憂愁讓他轉頭看向了一旁正靠在支架上的手機。
在手機亮白色的屏幕上，滿滿一屏都是紅色的未接電話，名字都是【方瑤】。
最近的一個是10分鍾前。
方瑤是他的女朋友，他們在大學相識相愛，直到他參軍退役，她考學工作。
他們在一起已經7年，感情一直很好，預計在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當然，小兩口吵架是時有的事，就在前天晚上還吵過。
方瑤第二天就回到了江南大學工作，隻留下張恒一個人在江北。
而在今天上午，數百米高的巨型機器人突然降臨江南市。
不止是江南市，還有江北附近的一個軍事基地，以及華國十數個重要城市，和全世界幾乎所有國家的大型城市，都出現了他們的身影。
在新聞視頻中，它一腳直接就將數百米長的江南大橋給攔腰踩斷。
一揮手，就以與他巨大身軀不相匹配的驚人速度，將身邊如同蚊子般大小的戰術直升機給一巴掌摧毀。
那時，身處江南的方瑤比他更快地打來了電話。
在雜亂的背景音中，她開口了；
“快跑！有一個巨型機器人正在往江北過去。”
她總是這樣，永遠先擔心別人，卻不考慮自己，張恒一直都想讓她改正這一點。
“那你呢？”
麵對張恒的問題，那邊似乎陷入了沉默，隻是背景聲音依舊雜亂。
他知道，江南大學就在市中心，發生這樣的突發狀況，交通堵塞是必然的，她很難順利撤出。
“我，我們這有地下防空洞，你知道的……”
方瑤說話的聲音有一些結結巴巴的，似乎很沒有底氣地說著。
張恒也是江南大學畢業，自然知道那所謂的防空洞是什麽樣子。
隻是一個防空改的地下停車場，可以防空襲或者核彈餘波，但是在數百米高的巨型機器人麵前，隻怕是一踩就塌了。
“你快——”
見到張恒不說話，方瑤似乎還想再說什麽，但是聲音戛然而止。
他安慰著自己，或許隻是同一區域太多人打電話，被擠下線了，可是再打卻是已然打不通。
在巨大的擔憂中，他開車前往了江南市。
就在他盯著屏幕的時候，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方瑤的名字在屏幕正中央閃爍著。
張恒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他緩緩呼了口氣，感覺因為開車而出現的身體疲憊都消解了一些。
“喂，瑤瑤？”
“阿恒，你還好嗎？撤離到安全點了嗎？”
“呃，我，我很好。”
這次換張恒說話聲音有些不自然了，他們就是這樣，總是沒法向對方撒謊。
方瑤一眼看穿了張恒，聲音急切地說道：
“你別做傻事，現在已可以確定，巨型機器人的目標就是江南大學！”
“我們這裏的計算機組【天衡三號】也出現了問題，現在裏邊的數據全都清空，一種不知道的程序在裏邊跑著。
我們團隊所有人都在解決這個問題，很有可能它就和巨型機器人有關——”
方瑤的聲音突然停住，似乎是發現自己說漏了一些信息。
張恒知道【天衡三號】項目，它是全世界第一台超高性能量子計算機，開發的時候方瑤隔三差五都會去加班。
它能夠模擬人腦進行思考和分析，可以說是全球最強的人工智能設備。
但是這些對於目前的張恒來說，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方瑤現在就在那，在天衡三號的附近。
頂級量子計算機，滅世巨型機器人，這兩個詞語放在一起，更加讓人不安和緊張了起來。
“阿瑤，我在來江南的路上了。”
張恒沒有再多解釋，他知道方瑤，對於學習和研究總有一種特別的熱愛。
事實上她也說過，如果不是遇見張恒，她恐怕這輩子就隻和實驗室與研究所打交道了。
“張恒！”方瑤似乎很生氣。
張恒沒有說活，電話中隻剩沉默。
“阿恒，求求你了？快走好不好。”
方瑤的語氣軟了下來，甚至已經帶上了一些哭腔，她很少哀求張恒什麽。
張恒牙齒咬住，眉毛顫動了一下，依舊沒有說話。
“張恒，我，我們分手吧，你，你總是這樣，倔強，不聽勸，還有大男子主義。”
“我早就受夠了，不，不想再看見你，你走吧，別，別來了！”
方瑤說話依舊帶著哭腔，似乎在竭力壓製，裝出冷酷和無情來，也正是因此，聲音斷斷續續的。
這是方瑤第一次向張恒提出分手，此前他們無論吵得再凶，有再大的矛盾，也沒有提過。
張恒握住方向盤的手握得更緊，然後又鬆了一鬆，他狠狠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輕輕說道：
“阿瑤，我的情況，你知道的，你的性格，我也知道的。”
張恒話說完，方瑤那邊也陷入了沉默。
是的，整整七年，已經足夠他們對對方知根知底。
張恒的父母在他小學的時候就因為警務工作犧牲了，他一直是一個人依靠著撫恤金和國家福利長大。
一個人回家、做飯、睡覺，上學，然後一日日的周而複始。
這也是他之後毅然參軍然後又在最近退役的原因，本來預計年底，他們就要結婚了。
他習慣了孤獨，直到在大學遇見方瑤。
那時雖然也有很多人追求方瑤，可她依舊獨來獨往，即使是同鄉會或者社團也沒有參加。
直到，她在一次科研活動中意外遇見了張恒。
就這樣，兩個孤僻的人相愛了，此前他們都不相信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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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衡三號實驗室外，走廊。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孩靠在門旁，清秀的臉上流著眼淚，眼中既有心疼又有擔心和無奈。
“你個傻瓜。”方瑤再次哭了，她並不喜歡哭，於是擦了擦眼睛。
“我等你，大笨蛋，一定要活著過來。”
“放心吧，我畢竟曾經也是全軍特種作戰第一名，而且我的那個能力，你知道的。”
方瑤知道，張恒背後似乎長著眼睛，每次她一時興起，想要捉弄他，結果卻反而被他製住。
“嗯，我們現在也在恢複對天衡三號的控製，或許可以對這個機器人起效。”
“好，我很——”
信號再次斷開，方瑤放下手機，看向窗外。
遠處一個高聳如雲的巨大身影，正朝這個方向移動，周邊濃煙滾滾，火光衝天。
這一切都是它剛剛發射的激光造成的，無數棟房屋被攔腰截斷，隻有江南大學的附近區域沒有被攻擊。
它的身邊有十數架戰機圍繞盤旋，不時有火花在它或者戰機身上炸開，地麵還有坦克不停地開火。
但是巨大機器人除了速度變慢，身體搖晃，機體仍然沒有絲毫明顯的損傷。
“阿恒……”
女孩呢喃著擦幹眼淚，咬牙走進了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