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博弈，生死之關
“800萬？”葉楓眉梢低壓，也壓下了怒意，拳頭微握：“好，先救治！”
少年走到近前來，微笑伸手：“溫若風。”
無形中一股天之驕子的氣勢威壓撲來，讓葉楓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自慚形穢的想法，但瞬間，葉楓便調整心態，自信地迎著他的目光，擋住了他的氣勢威壓。
葉楓和他握手。
“這邊坐。”溫若風讚賞地看了他一眼，語氣裏透著社交成熟的口吻，往客廳區域走，“在新生優秀名單上，你是唯一我沒猜中的人。那時，就對你十分好奇，得知你在來時路上的勇敢，就對你更加感興趣了。”
和厲害人物說話，聊的是話裏之意，談的是話外之音。
葉楓自然聽出來，對方的意思在說——我已經了解了你的全部底細。
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主動權的確在對方手裏，葉楓隻好強調自己此行的目的：“先救他，完了可以陪你慢慢聊。”
繞過畫著竹子的屏風，溫若風示意他坐茶案對麵，一邊取開茶具，開始洗茶：“要說為此就想請你做我的賓客，你實力還差得遠，不過無妨認識一下。”
他說得誠懇，眼神裏的欣賞也絕不是假裝出來的。
但就是這種溫潤的態度和囂張的話語，碰撞著自己對家族少爺的定論認知，反差太大，讓葉楓更看不懂他。
“別墨跡了，先救他，800萬我一分不少給你！”
搖搖頭，微笑著，溫若風開始煮茶，笑道：“這會1200萬了。”
葉楓反倒笑了：“不用找借口拖延時間，你直接說，什麽條件肯放人？”
“你誤會我了。”溫若風眼裏閃過傷心，好像他是被生死之交誤會了多大的事，“溫家是以銀行起家的，利息自然要算，也要算得合理合法嘛。”
“我知道，全球兩大銀行，那邊是泰坦銀行，這邊是溫家的大秦銀行。91處人類聚居地，40處有大秦銀行支行。剩餘51處有辦事處。”
葉楓冷笑一聲，看著他：“痛快說吧，到放他走，得多少錢。”
“這就是我欣賞你的地方，出來混，隱性功課要做漂亮。”溫若風欣賞地看了看他，倒茶，給他麵前放了一杯，“幫我完成一次須彌界探險，兩清。”
“須彌界？”
葉楓很震驚。
須彌界是一種隱形世界，就像小型的平行空間，裏麵的場景是另一個完整的天地。
據說是上古時期的女媧，盤古等古代修真時期的神仙，創立的隔絕空間。有些是為了隱藏高階法器，有些是為了繁衍生靈。據說入口隱秘，很難找到，更難破解。
葉楓看遍記載，也才隱約見過兩次探險記載，都隱晦模糊。可見尋找之困難，破解之困難。
溫家還是勢力龐大，竟然能找到須彌界，還能破開入口，背後高人不知修為得高到什麽程度。
“溫家高手能找到，破開須彌界，卻找我來完成探險，我一開光期小螞蟻……開玩笑。”
“你不用出手，隻管吸收傷害就好。這不是你的強項麽。”
溫若風看著他，微笑的眼神就像鼓勵好朋友要自信一樣，帶著肯定，信任，端起了茶杯。
看著他喝完茶，放下茶杯，葉楓才從驚詫中回過神來，目光驟然鋒利：“一開始就是你設的局？”
吸收敵人的攻擊傷害這個秘密隻有自己知道，見過的敵人都死了，身邊就隻有趙武和唐四九見過幾次，他們也從沒問過。
怎麽溫家會知道得這麽清楚，還製定了利用計劃？
“那我豈不是成神了，嗬。”溫若風倒茶，把茶倒在金蟬茶寵身上，“抓住他後，得知鬆露的事有你參與，我又對你提起了興趣，於是，稍微了解了一下你。”
他給彼此都倒了第二泡的茶：“推斷出你的秘密不難，隻要事件樣本足夠。我也是才臨時定的計劃。所以，為了讓你來，也為了能讓你明白我合作的誠意，就送了信物過去。”
葉楓盯著他，拿出那隻裝有小拇指的塑封袋，放在茶案中間。
“一個人的血，是不夠持續流失一天的，就算再胖也不夠。”
“我答應了。馬上救他。”
葉楓一口幹了茶，慢慢放下茶杯，看著他。
他的眼神已經變得平靜如常，整個人也沒了剛來時的殺氣，變得沉穩。
溫若風歎息：“真羨慕他。”
進來四名青年，解開鐐銬，擔架抬了唐四九走了。
自始至終，葉楓看著對麵的人，再也沒多看一眼唐四九——隻有自己隻夠沉穩優秀，才能更加獲得對方的賞識需求，才能更好地保護唐四九安全。
葉楓：“我幫你完成本次須彌界探險，但不保證結果。結束後，不再追究我們任何人。”
洗著茶寵，溫若風像給老朋友講故事一樣，說：“那片鬆林，其實是溫家外支其中一族的管家私地，但畢竟是溫家的。去年我也曾嚐過那裏產的鬆露，的確挺好。”
兩名魁梧壯漢押著兩個大叔過來，站在一邊。被押著的兩位大叔跪在那裏，顫抖著，不敢看他，也不敢說話，隻是顫抖，顫抖得好像樓層地震似的。
葉楓與他，仿佛進入須彌界，隔絕了萬物，不知道身邊變化似的，不為所動。
溫若風清理茶葉：“於是，今年便想著給幾個朋友送一些，為此我還投資擴地，培育優良鬆樹品種……你也知道，在那裏寸土寸金的地方，周圍都是官員家屬農莊，擴地的成本有多大了……”
繼續煮第三泡茶，他說：“結果眼看成熟了，被你們毀的一塌糊塗。刨掉的，被小豬毀掉的，打鬥毀掉的，不計其數。一部分樹也倒了，部分樹根也毀了……做錯事，自然是要承擔後果，誰也不能例外。”
噗。
那兩名大漢手起刀落，兩位大叔撲倒在血液裏。
兩人一個說，一個聽，慢慢品茶，仿佛身處一個平行時空，對身外空間裏發生的事，絕然不知。
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兩人身上仿佛鍍了一層隔絕層，血腥味擦著兩人身體輪廓而過，消散在空裏。
給葉楓倒了杯茶，端起自己那杯，“所以，”淺品一口，溫若風笑起來，似乎是在滿意茶香正濃，“你要承擔所有懲罰麽？”
他知道了事情不止是兩個人幹的。
想到此，葉楓心中反而踏實下來，對方是個明算賬的人，遠比陰險報複要好得多。而唐四九又是聽誰說的高價收鬆露的事？追究這個很可能又牽扯到某個勢力中去……
寒門之人，就像大海中的小魚，大海的惡，浪頭的急，敵人的凶殘，都得承擔。
“我一人承擔。”葉楓眼裏滿是自信，“該你加條件了。”
“助我成為家族繼承者。”
“我要始終保持自由身，以朋友身份協助你。能幫則幫，不能幫別怨我。我不會幫別人損害你的利益，你也不能，或幫其他勢力為難我。債從完成須彌界兩清，事我守諾給你完成。”
葉楓雖然說這些話時自信十足，但內心還是有些忐忑。
畢竟家族之間的關係本就變幻無常，而家族內部之間的競爭更加殘酷激烈。自己和他們這些千年狐狸之間，絕不會有長久的利益合作。更多的，隻能是被利用。
況且，如果自己的秘密，也是價值，隻有吸收傷害這一點的話，總會有沒價值那天的。
所以，他應該會拒絕，並且加碼吧……那自己該怎樣應對才能保住他兩，也使自己陷得不那麽深呢？
葉楓心中思索起來。
“可以，同意。”溫若風笑起來。
葉楓心裏意外了一下，瞬間便明白了——溫若風所求更具野心，繼承家族，或許隻是他的一小步，隻是此刻，不可能告訴自己太多。
“好。”葉楓喝完茶，起身來：“不管我能不能通過周考，你治好唐四九，放了他，不再追究這事，我就幫你。”
溫若風笑看著煮沸起來的茶，沒有戳破葉楓的想法，起身來：“我送你。”
遠遠地，才出了樓門，葉楓便瞥見小區大門外站著一群人，都身穿長袍，顏色各異，不由地神色便凝重了起來。
那封信，那本書，還有權雅琪的笑臉……這些意外元素在他解決掉唐四九的危險後，再次變成了他身上的主要矛盾。
想起之前抓他的學長的說法，他深知這次危機有多嚴重——竟然連學院風副院長都牽扯進來了？
溫若風目無他物，依然和葉楓並肩而走，談笑著學院裏新生之間的瑣事。
這一幕，也被校門外等候多時的虞青娜看在眼裏。
她眉頭輕皺，看了身邊的呂子浩一眼，也不知是自語，還是說給他聽，輕聲歎道：“不好辦了呀。”
呂子浩一臉肅殺，劍眉倒豎，雙手插兜，一直盯著由遠而近的葉楓，哼了一聲。
本來和他們站一排的曹冰，看了看四周，裝作無事，往後走了半步。
溫若風伴著葉楓出了小區大門，迎上一群人的目光，來到跟前，向各位行禮：“各位學長學姐辛苦。”
一群人也回禮，卻是誰也不肯先說話。
虞青娜是學生會副主席，職務與第一風紀官呂子浩，第三風紀官曹冰同等，見兩人一個生冷，一個刻意回避，她隻好笑了笑，說：“溫少見諒，我們也是有重要事情才敢在這裏聚集，隻找葉楓，事情緊急，回頭我們登門道歉時再詳細介紹。見諒。”
見全都是在職的學生，老師一個沒來，葉楓心裏早就鬆了口氣。又見他們對溫家果然忌憚，更確定了自己押注押對了，渾身立刻輕鬆不少。
溫若風擺擺手：“見外了。學生會副主席，主管紀律的第一風紀官，主管情報的第三風紀官，還有代表風副院長的西門師姐，幾位親臨，事態有多嚴重我自然掂量得來。未能親迎，實在是缺了禮數。還請勿怪。”
“哪裏，”虞青娜笑了笑，“打擾了。”看向葉楓：“葉楓，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信件的事。”
葉楓坦然道：“那本書，是我在圖書館門口遇到權雅琪，她讓我代為歸還的。我原封未動拿進去放在待整理圖書中。你們可以去找她問，可以去查攝像頭。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竟然牽扯到權家？
諸人各有所思。
呂子浩目光一緊，仿佛要挖透葉楓，語氣冰冷：“葉楓，解決事情就好，不要以為拉個大家族下水，就能撇過你的責任。”
這話裏似乎有話。
曹冰禁不住擔憂地看了一眼溫若風，心想，呂子浩你個混蛋，你不擔心畢業找工作的事，難道別人也不擔心嗎？
見溫若風神色如常，她急忙補道：“葉楓，你說的我們早就調查過了。攝像頭隻拍到你退到柱子後，再轉出來回了一趟圖書館，其餘的沒有證據。還是跟我們回去講清楚，這樣事情解決起來也快一些。對你也是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
葉楓：“我本就清白，不需要自證。全部過程我已經說了，怎樣解決事情，是你們各位的職責。”
“葉楓！”呂子浩低聲一喝，踏上一步，“過來，跟我們走，否則以武力抗命論處，追殺到底！”
溫若風抬眼看過來，陡然風起，吹亂了幾人長袍，一時空氣也仿佛變得鋒利。
葉楓傲然道：“這麽大的官威卻怎麽還出了這樣的事呢，我要是你，就舉著官威滿校園轉圈，權雅琪說不定就被嚇得跳出來自首了。”
“葉楓不要意氣用事。”虞青娜趁勢把呂子浩拉回來一步，雙方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的，不可逾越的，深不見底的溝壑，“先跟我們回去調查，調查清楚，你就自由了，絕無危險。”
葉楓立刻回道：“你們把權雅琪請來，我就也來，大家坐在一起聊。”
虞青娜被噎得頓了頓，看向溫若風：“溫少家族事務繁忙，我們打擾良久，實在不好意思，請回吧。我們和葉楓慢慢溝通，帶他回去。”
溫若風看了一眼幾人，微笑道：“學院也是我的母校，事關學校聲譽，我怎麽能置身事外呢，當然得略盡綿力。不如咱們分開兩路調查。諸位一路，按葉楓說的情況，查學校師生。我和葉楓一路，查校外，信息共享。”
他說完沒有問“意下如何？”而是直接陳述辦法，那便意味著不是在征求意見，而是通知。
呂子浩：“葉楓！當真要違抗校紀嗎！”
溫若風微笑著，看向他。
“溫少想得周到。”一直沒說話的西門莎莎忽然妥協了，笑道：“既然事情撲朔迷離，那在破案的過程中肯定也存在變數，葉楓有溫少保護，肯定是安全的，我們也都放心，就按溫少剛才兵分兩路的辦法執行吧。回去，我也會如實轉告給風副院長的，她想必也會讚同的。”
葉楓心想，你肩膀上的隱身精靈儀怕是早就在給風副院長直播了，她要是沒暗中授意，以你火爆的性格，肯定早就動手了，還能說出這麽文鄒鄒的話。
其他三人聽了這話，頓時心中讚歎，果然是風副院長的手段，幾句話就把葉楓和溫家扯上了關係。一來，葉楓要是日後真的畏罪潛逃，那溫家肯定要負責的。二來，如果葉楓說的是真話，那調查權雅琪肯定得罪權家，卻有溫家出麵，權家怎麽也不敢太反抗。
虞青娜試探地笑起來：“那……”見溫若風微笑著，沒有拒絕，她笑得更好看：“多謝溫少，打擾了，我們告辭了，煩請有進展了互通有無。告辭。”
馬路對麵坐在路邊的一個落魄老頭看著這邊。
他肩膀上隱身精靈儀的攝像頭朝著對麵諸人，在直播。直播畫麵出現在透明平板上，鏡頭拉得很近，能清晰看見溫若風的微笑。平板被端在權銘傑手裏，權銘傑坐在沙發上，皺著眉，憤怒和惶恐在他的眼裏來回跳轉著。
本以為溫家會不由分說整死葉楓和那兩個蠢貨，誰知道溫家竟然做了葉楓的保護盾！
葉楓怎麽可能放過這麽好的報複機會，而權雅琪又在搞什麽鬼？風副院長那是可以隨便得罪的？
“去查一下，”他一說話，背後過來一黑西裝大叔，“權雅琪最近的動態，是不是真的像葉楓說的那樣。”
“是。”那人點頭去了。
一勾手，背後又過來一個大叔。
權銘傑：“唐四九，得永遠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