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喬治
在拒絕了馬歇爾男爵提供人手幫忙護理莊園的好意以後，可妮麗雅起身準備離開。
該辦的事已經辦完了，至於打掃衛生，自然不能交給外人來做，那些本來就是她們這些女仆的工作。
而另一邊的海倫娜也很快得到了消息，駕著馬車向買來的莊園駛去。
......
今天正好是附近的村莊補給物資的日子。
“其實住在平原上很不方便，主要是我們這裏沒有人會使用通訊魔法。”
“如果有人會通訊魔法的話，那麽我也就不需要進城采購了，不過讓商家將貨物送過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總之，就是很不方便。”
魔王點了點頭，的確，他沒有在這個村莊裏感知到任何擁有魔力的人存在，就連魔法物品也沒有一件。
這才是人族底層真正的生活嗎，和書上描述的‘天堂’、‘極樂’等形容完全不符呀......
那是魔王從一些長老那裏借來閱讀的書籍，大致是描繪了人類的生活狀況，以及文明發展等。
書籍終究是美化過後的產物。
真是可笑。
我竟然會想在人類社會中尋找到真實存在的‘善’......
也許不需要勇者的存在，再過不久，大家也都會相信我們魔族都是一些醜陋邪惡的存在了吧......
真是可怕。
他搖了搖頭，不再讓自己胡思亂想，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喬治聊著天。
“冒險家協會連這一點方便都不肯提供嗎？”
喬治愣了一會兒，隨後歎了口氣。
“能夠擁有魔法天賦的人，又怎麽會在意我們這些尋常百姓的死活。”
“他們是不可能降下身份駐紮在這些貧窮的地方的。”
在感歎著命運的不公的同時，喬治也在期望著成為那樣的人。
但是他連讓那些老爺們給自己測試一下天賦的機會都沒有。
沒辦法，這種事情是注定的。
天賦不可能憑空產生，隻能通過父輩的遺傳。
所以，魔法師都擁有著自己所屬的家族，平民是不可能擁有類似的天賦的。
不過就算是這樣，喬治還是想要試一試。
他那死去多年的酒鬼父親曾經在他麵前吹噓過，自己的祖上也出現過一位魔法師。
當然，這種事情沒有人相信，但喬治卻十分相信這一點。
這一次進城，他帶上了自己這些年裏攢下的全部積蓄，準備去冒險家協會找一位魔法師大人賄賂一番，讓他為自己測試天賦。
先前還準備用完成的差不多的魔物語譯來達成這個目的，但那樣的內容隻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真是辛苦啊，喬治先生。”
“是啊，不過我這樣的已經算好啦，至少還能填飽肚子，能夠買得起遮蔽風寒的衣物，不需要為了今天晚上睡哪裏而感到擔心。”
“而冒險家協會也會每周支付我們一定的薪水，雖然那實在是有些少得可憐，但已經要好過很多人了。”
對於喬治來說，魔王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雖然他的回應顯得有些敷衍，但這樣也足以讓他發泄了。
魔王一邊聽著，一邊將話題向著自己的疑問所引導，不過喬治能夠了解到的信息實在很有限，而他似乎也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能夠暢所欲言了，話多的讓魔王有些腦殼疼。
雖然基本都是些閑碎的瑣事，但魔王還是能夠從這些事件中了解到不少的信息。
首先是人類的主要戰鬥力。
坦白講，在魔界，沒人會擔心這些原住民中能夠出現對自己有威脅的存在，事實也是如此。
唯一需要擔心的也隻有勇者，這一點可以確認。
但似乎是由於等級不夠，喬治甚至都沒能知道勇者已經再次降臨，相關的問題一個也回答不上來。
反倒是魔王不經意間提起勇者，讓喬治有些懷疑起來。
“古德曼先生，您似乎對勇者很感興趣？”
“哈哈，那是當然，那可是我們人族的英雄，要不是愛葛莉斯女神大人派來勇者，將那些魔族給教訓了一番，我們人類怎麽可能會這麽順利的發展下去呢？”
這個回答中規中矩。
崇拜勇者的人不是沒有，但喬治聽說上一代勇者的性格不怎麽討人喜歡，甚至可以說得上十分惡劣。
具體他不了解，但勇者的風評並不好，要不是真真切切的擊敗了魔族，恐怕人們對於勇者的怨言要遠高過讚美。
不過，如果那些魔物，不，那些地精說的話都是真的，那麽這場人魔大戰完全就是一場侵略者的狂歡。
魔族才是受害者，連帶著地精之類，這些原本就由魔族統治的族群。
“喬治先生，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看，是有哪裏感到不舒服嗎？”
喬治沒有回答，隻是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暫時不想說話。
他需要冷靜、仔細地思考一番。
相關的翻譯工作肯定還要繼續下去，那些內容早就被自己給記在心裏了，隻不過資料不能被外人看到，所以才會燒毀。
半晌，他才嚐試著向魔王開口詢問。
“如果，古德曼先生，我是說如果......”
“如果，我們一直以來堅信的事情，在某一天從另一方麵得到了確切的證實，證實我們是錯誤的，你會怎麽想？”
“就比如......”
喬治看向視線盡頭，雷普爾頓大教堂的塔尖。
能夠進入那裏，並在其中獲得一個職位，是喬治一直以來的夢想。
那代表著身份，代表著權勢。
有了這些，食物、金錢、女人不過是唾手可得。
他又看了看身邊趕車的魔王。
白淨的臉蛋，纖細修長的手指，棕色的短發光亮柔順，灰色的瞳孔中沒有夾雜著絲毫屬於尋常百姓該有的混沌與消沉。
但現在他卻驅趕著陳舊殘破的馬車，穿著肮髒破舊的衣物。
任誰來看，都不會把這位少年與那些每天都會辛勤勞作，卻又隻能獲得一些微薄收入的菜農聯想在一起吧。
但是，這又和他有什麽關係呢？
喬治搖了搖頭，笑著看將視線投向遠方的城門。
“嗬嗬，是我失言了，古德曼先生。”
“咱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