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突闖莽村的中年男人
莽村的村道上,一位風塵仆仆的中年男人正抱著手裏的土罐子,跌跌撞撞的走在路上,臉上驚慌不已,連著掛在鼻梁的眼鏡也是汙糟一片來不及擦拭。
一看就是走了遠路來的,
今天正好是莽村的趕圩日,村裏的西街上人來人往的,各種鄉間土貨整齊實在的碼放在街道兩邊,還不停的泛著叫賣的吆喝聲。
村民們看見西裝革履蹬著大皮鞋的中年男人紛紛開始攬客。
莽村物產豐富常年都有城裏的老板們來莽村高價收土貨的。
沒想到那人卻像是對什麽也不感興趣,隻神色緊張的見人就問。
“王記白事鋪怎麽走?”
熱心的村裏大姐一聽,就拍著大腿說道。
“哎喲!原來是找王麻子他們家的啊?那可不太好,他們那兒都晚上才開門哩,今兒白天他們都上山去了,你怎麽不提前打電話問問?”
莽村的人都知道,位於西街街尾的王記白事鋪,隻有在半夜12點以後才開門迎客。
那中年男人並不想放棄,他哪裏不知道王記白事鋪晚上才開門,昨天半夜他在直播間的時候就已經問清楚了。
隻不過他已經幾天幾夜沒敢合眼,實在是不想再多等下去,眼看著王正的電話老是打不通,所以他就連夜驅車趕來了這裏,想親自上門讓白事鋪救救他。
“王記白事鋪的老板不是叫王正嗎?”
那大姐一笑:“你頭一次來莽村吧?那王記白事鋪裏幹活的小夥子是叫王正沒錯,不過老板是他的師父,這麽多年我們都管他叫王麻子。”
“這十裏八鄉的白事都是他們家給出的,我們還能不知道麽?他們家都是晚上才給開門的,白天謝客,要是不嫌棄,你就先上我家歇歇,就是村頭招待所。”
眼看著離天黑也還有好些時間,加上陳鋒也不想一個人呆著,於是就應了大姐的招攬,先去了村頭招待所住下。
山裏人沒有什麽活動,年輕人基本上都向往城市的繁華不願意在這山旮旯裏麵呆著,不年不節的也不想回來。
導致留在莽村的大部分都是一些年長的人,加上大都白天都是幹了一天農活兒的。
是以一般瞧著傍晚吃完了飯,就差不多準備熄燈歇下了。
就這樣白天裏熙熙攘攘的莽村,隨著天色漸暗,很快就安靜下來。
在夜裏沉得,像一鬥墨。
萬籟俱靜的村道上,一前一後的走著一老一少。
王正背著身上的黃布包袱,累的一喘一喘沒人幫忙不說,還得時不時回頭張望著師傅有沒有跟上來,眼看著就快要白事鋪開門時間了。
他實在忍不住,往後麵走去,扶著師傅就往前麵加快了步子。
“師傅誒,咱快點兒成嗎?我今天好不容易有預約上門的客戶,要是讓人等久了,這一單就又別想接了!”
王麻子已經年近八旬,頭發已經全部斑白,但是身子板卻好得很,還常年喜歡喝酒,這回帶著王正從山上下來,又是喝醉了才肯下山,連說話都開始有些大舌頭。
“你個瓜娃子,幹…幹咱們這行的,上門生意講…講究心誠則靈,教…教了你多少遍了,還…還記不住?”
王正被師傅的教說整得有些心煩。
他堂堂一個正經大學畢業的大學生,最後卻因為在大城市找不到工作而被迫回來接手王記白事鋪。
如果是真的有多賺錢他也就認了,但是這十裏八鄉的都很少出事,就隻能接一些正常歸老的老人活兒,加上那些歸老的人,還基本還全是師傅認識的熟人,哪裏能收起來價格?
王正窩在這個山旮旯裏,連個跟他年紀相當的雌性都沒有,沒事兒就隻能給師傅做做紙紮。
他有苦都沒地方說理去,實在是閑的蛋疼!
“我記住了記住了,那咱們開門做生意,不是也得講究誠信麽?我都跟這客人在直播上約好了,要不是今天非被你揪著要去上山,我的手機也不至於耗到沒電。”
為了開拓白事鋪的事業版圖,王正可是操碎了心,跑了好多個地方,費了老鼻子勁,又是去申請布放線纜,又是申請光纖的,這才拉上了村裏長輩都不稀罕的網線。
與時俱進開起了直播,在直播間裏被那些寶寶們硬塞著看了好多個手相,被白嫖了那麽多回,這才好不容易這才撈上一個客戶。
再不好好抓住,那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實現進城的夢想啊!
王麻子顯然對他的直播並不感興趣,反正每天能喝上幾兩白燒就行了。
就這樣,王正拉著師傅,緊趕慢趕終於在12點前到了王記白事鋪。
王記白事鋪什麽時候有的,村裏沒人說得清,隻知道在有莽村的時候,就有了王記白事鋪,上麵用的招牌都不知道曆經了多少年,是用足有三寸厚度的桃木用刻刀一筆一筆篆刻上去的,曆經了多少代了,唯獨這塊招牌從沒變過。
他們到的時候,一眼就看見貓在門口蜷成一團的身影,一身格格不入的城裏打扮。
王正一看,連忙背著黃布包袱過去打著招呼。
“陳先生吧?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就是在直播上跟您約好的王正。”
陳鋒一聽見聲音,豁得站起來,緊緊抱著手裏麵的土罐子,緊張道。
“王師傅,終於等到您了,您要的東西我都帶過來了,錢不是問題,您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於正一聽,心裏一下就雀躍起來,麵上卻是裝著跟年紀不符的深沉。
‘’不急不急,咱們裏麵說。”
說著他便打開了白事鋪,將已經醉醺醺的師父先扶到裏間休息,後又鄭重的回來對著店鋪裏供奉著的關二爺躬聲上了一炷香,才讓陳鋒將他帶來的東西拿出來。
土罐子裏放著的,不是別的,而是用符紙寫下的一記生辰八字。
陳鋒神色緊張的看了一眼這白事鋪裏麵的陳設,陳舊不堪的玻璃櫃擺放的大都是些尋常的銅錢紙錢符紙之類的,對著大門的裏牆上,掛著一幅八卦鏡。
除去這些,也就是四周圍數量不少的有眼無珠的紙紮人,但是看著就跟一個普通的紙紮鋪沒什麽兩樣。
這讓他對王正在直播間裏麵的說辭有了懷疑:“王師傅,您這是白事鋪還是紙紮鋪啊?”
“當然是白事鋪了!這些紙人都是有人定了要用的。”
他總不能說這裏的營業執照上,確實是能看風水收陰事的陰陽白事鋪,但是自己從小到大,也就從師父那裏學會了紮紙人吧?